風涼畫 第11頁

許世杰是該著急,倘若她死了,他恐怕難以承受他叔叔以及董事會的責難,她很清楚自己在元盛有著怎樣無法取代的地位。

董事長也親自帶著禮物來慰問她,還當著她的面痛責了許世杰一頓,罵他不該帶著她到那麼危險的地方用餐。

其實許清倬那麼罵佷子有失公允,畢竟許世杰又怎能預料到那里會發生火災呢,除非是他找人放的火。

不過她並不怪許世杰丟下她自己一個人先逃走,人在大難臨頭時,自然的反應總是會先顧及自身的安危,這就是人性嘛,沒有什麼好苛責的。

但,有些人在危急中,卻還有余力可以顧及別人的安危,除了救她,楊梵還救了不少人,對他,她自然就另眼相看了些。

「欸,風小涼,妳注意看了,這次我非變出一朵花不可。」楊梵笑嘻嘻的在她面前彈了彈指,手中瞬間變出了一朵花,不是嬌艷的玫瑰,也不是清香的百合,而是一朵紅紅的、圓圓的、挺可愛的圓仔花。

他看到手上的圓仔花,還佯裝出一臉驚詫。「咦,奇怪了,怎麼會變出這種花?我本來是想變一朵向日葵的,又失敗了。」

她睞他一眼。「楊梵,你整天游手好閑,難道都不覺得無聊嗎?」

「誰說我游手好閑,我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負責人好不好。」他有點懊悔一件事,早知道當初在火場出手救她時,他就應該趁機逼她答應跳槽到豐銳集團,那現在他就用不著再忍受她的涼言涼語了。

只是趁人之危這種事,老實說即使逼他,他也干不出來。但若是現在挾恩要求,他想以她的個性,恐怕也不會答應吧。

說不定還會把他救她的事,曲解成他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救她的。

風小涼那雙黑白分明的幽瞳上下的瞟著他。「是嗎?」那涼涼的語氣似乎透著懷疑,眼神似乎是在說縱使他真的有一家公司,可是他這個老板老是四處閑逛,那家公司想必也撐不久的。

瞅見她輕視的神色,楊梵不滿的質問,「欸,妳那是什麼眼神,妳不相信我真的有一家公司?」

「我沒有不相信,我只是在想那家公司什麼時候會倒。」說著,她懶得再理他,徑自往前走去。

什麼時候會倒?等他玩膩的時候。但這女人嘴巴可不可以別那麼刻薄,楊梵騎著腳踏車跟在她旁邊,學著她的語氣也涼涼的開口,「喂,風小涼,妳長這麼大沒交過男朋友對不對?」八成是因為這樣︰心里不平衡,所以她開口就像個老巫婆一樣,說不出什麼好听的話。

風小涼頓住腳步瞋住他。「那干你屁事。」嗓音不只是涼,而是帶著冷意。

見她臉色有點不快,他聳了聳肩,笑吟吟的說︰「是跟我的屁事沒干,我只是關心妳,問一下而已。」哈,他猜對了,她高齡二十六了,還沒交過男朋友,那就難怪這麼難相處,又或者就是因為她的個性這麼難相處,所以才會到現在沒半個人敢追求她。

她嗔怒的斥道︰「用不著你關心,你該關心的恐怕是你那問快要倒閉的公司。」語畢,她加快腳步往前走。

奇怪了,她不想交男朋友不行嗎?誰要他多事了。

是,她長這麼大是沒有人追求過她,她也不希罕呀,她自己就可以過得很好了,交男朋友做什麼?

對男女情事,她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像她姊姊風小悅,就常常跟男朋友吵嘴鬧得不愉快,每次一分手就要死要活的,看來苦倒是多于樂。

所以她一個人倒也清靜得很,何必硬要找個人來讓她心煩。

她才沒那麼笨。

身後再傳來了楊梵的話。

「妳爸明天要我載妳去山上,我九點過去接妳。」

明天載她去山上?干什麼?風小涼不明所以,暗付著回家再問老爸。

走進公司,有不少人投來異樣的眼神,助理林小芬端來她每天必喝的新鮮果汁,看著她欲言又止了下。

「怎麼了?有事就說呀。」風小涼問。

「風小姐,那個,」林小芬指向她的頭發,強忍住笑意的說︰「妳頭上那朵圓仔花這樣插,好象……嗯,有點另類。」她說得很含蓄。

「什麼圓仔花?」她蹙起眉,走進洗手間,看到自己的耳旁竟然簪著楊梵那時拿在手上的圓仔花,樣子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簡直像個三八阿花一樣。

「這個混球,他竟然把花插到我的頭發上。」難怪她一進辦公大樓,大家看她的眸光都那麼奇怪了。

她惱怒的抓下那朵花,要把它丟進垃圾桶時遲疑了下,收回手,直接將它帶回辦公室放到桌上。

看著圓仔花,楊梵那張可惡的臉漾過她眼前,她飲起眉,把花當成了楊梵,伸手狠狠的捶打了那朵花幾下。

看到花被打扁,她忽然間又氣消了,把花拿起來捏回原來的模樣。

捏著花,她不禁想到那天在火場里,為了救她,楊梵把空氣灌進她嘴里的事,她當時不分青紅皂白的甩了他一耳光。

算了,這件事就跟那記耳光抵銷好了。

圓仔花就這樣被風小涼擺在辦公桌上,她每一次看到它,都會不期然的想到楊梵,想到他厚實有力的大手,曾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救離火災的現場。

第五章

「我不要,你知道我不喜歡坐車。」風小涼毫無商量余地的拒絕。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楊梵騎機車載妳上去,要不是妳當初那麼排斥學騎車和開車,現在就用不著麻煩人家了。」風富仍好言相勸。

「爸……」

她還想再說什麼,他猛地咳了幾聲。

「好好好,我都咳成這樣了,女兒還狠心不肯幫忙,我只好拖著這把老骨頭自己拚老命的上山去好了,妳記得,若是我到晚上還沒下來,就去聯絡葬儀社準備給我辦後事。」

明知他只是感冒而已,上山去一趟根本死不了,但到底是生養自己的父親,她只好道︰「要我去是可以,你也要去看醫生,等我回來你若沒去,我就把你打昏,叫救護車直接送你去醫院。」

听听這女兒說的這是什麼話,打昏他?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也說得出來,不過風富很清楚若是等她從山上回來,而自己沒去看醫生,她縱使沒打昏他,也真的會叫來救護車強押他到醫院去。

「好好好,我去看醫生。」听到門鈴聲響,他連忙過去打開大門,笑吟吟的說︰「來啦,不好意思,小涼就拜托你載了。喏,這是我機車的鑰匙。」看著楊梵,他的臉上漾著異常愉快的笑容。

「你別這麼客氣,風老師,大家鄰居嘛,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楊梵將腳踏車放妥,牽出風富那輛騎了快十年的老爺機車,上頭掛著兩頂安全帽。

見到風小涼走了過來,他遞了一頂安全帽給她。

兩人戴好安全帽,出發後,他微微側首對她說︰「我不認得路,怎麼走?」

「下個紅綠燈右轉,就一直往前騎。」她一手扶著座位後的把手,另一只手擱在腿上,挺直著腰身避免踫觸到他的背。

「欸,妳不要坐得那麼僵,手抱著我的腰,免得待會萬一我緊急煞車,妳沒坐好跌下去就麻煩了。」

「用不著你教,我自己知道手要放哪里。」

「好,隨便妳,妳高興就好。」楊梵也不再說什麼。

路愈來愈不平,坡度愈來愈陡,風小涼的手也漸漸的從後面移到了他的腰問,在他煞車時,她會不自主的貼向他的背部。觸到他溫熱寬闊的背部,她心口的部位不禁漾起某種奇異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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