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得出來這枚白色瓷枕應該是古董,但他很懷疑,古代人真的會睡這種硬邦邦的枕頭嗎?
好奇的拿來枕在頭下,想試試看睡起來的感覺如何,旋即他便迷迷糊糊的跌進了夢鄉……
第二章
「小姐,夜深了,去睡吧,其它的明兒個再做吧。」腦後梳了個發髻的中年婦人勸著。
綁著兩條辮子的少女搖了搖頭。
「再等會,此刻坯土正好不干不濕時劃花最好了,女乃娘,妳先去歇息吧,不用伺候我了。」
少女臉上沾著不少泥黃的坯土,卻無損于她清麗的容顏,她持著一把刀,往身前那枚嬰兒造型的坯上上細心的雕劃著,一雙瑩亮的眸有著異常的興奮。
「妳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了,我擔心妳的身體會受不住的。」婦人一臉憂心忡忡。
「我挺得住的,妳別操心了,去睡吧。」少女很專注的雕劃著底盤的紋飾,手法熟練沉穩又利落。
「那麼先把這碗藥給喝了吧。」女乃娘沒轍的將手上的碗端給她。
「妳擱著吧,我待會就喝了。」
「不看著小姐親口喝下,我不放心,前一次我還親眼見到妳居然偷偷把藥汁給倒了。」
「女乃娘,」見她一臉堅持,少女只好妥協道︰「那我喝完,女乃娘就先去睡吧。」她騰出一手接過盛著墨色藥汁的碗,攢起眉,痛苦的捏著鼻子,一鼓作氣的飲完那碗苦不堪言的藥汁。
「大夫交代過妳不能太勞累,還是早點歇息吧。」女乃娘不死心的再勸道。
「我一點都不覺得累呀,這次捏出來的這枚孩兒枕,爹爹一定會滿意的。」臉色雖蒼白,但她的語氣顯得精神奕奕。
「可倘若妳再病倒的話,說不得……」女乃娘嚴肅的凝起臉。
「妳毋需擔心啦,女乃娘,我自有分寸的,我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最明白。好了,藥我喝完啦,妳也該下去歇息了。」
「妳若是真明白就好,唉。」心知再說什麼都是枉然,無法改變小姐的心意,女乃娘低嘆著走了出去。
數日後,從窯里取出了一枚嬰孩造型的白色瓷枕。
「意兒,妳這枚孩兒枕做得很不錯。」中年男子端詳著那枚白瓷枕稱贊著。
「謝謝爹。」少女欣賞著自己的作品,蒼白的臉上滿是欣慰,多日來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她突然咳了幾聲,接著一聲比一聲劇烈,宛如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似的,驀地,一口血濺到孩兒枕上。
「啊,弄髒了。」顧不得唇邊嘔出的血漬,她急忙的以衣袖拭去白瓷上的污漬。
「意兒,妳沒事吧?」中年男子驚詫的扶住女兒縴弱的身子。
將瓷枕揣在胸前,她心滿意足的徐緩搖著頭。
「我沒事,我終于做出了一件讓爹爹稱贊的……」嬌軀軟倒在父親懷里,清麗的臉上仍綻著愉悅的笑靨……
「小寶,你睡死了嗎?今天朵麗購物商場開幕,你不是要去剪彩嗎?」秦紅玉高亢的音調在他耳畔響起。
秦夢寶從夢里驚醒,睜開眼眸,混沌的腦袋里仍回蕩著夢里的情境。
他作過不少夢,但不曾作過那麼鮮明逼真、栩栩如生的夢,醒來後,夢里少女的音容笑貌竟仍歷歷在目、清晰可辨。
都是老媽啦,鬼叫什麼哪,不知道那女孩後來怎麼樣了?他惦念著未竟之夢。看了下腕表,這才赫然發覺自己竟睡過頭了,而一旁的鬧鐘……被他按掉了?!
懊死,他竟然睡得那麼死,急忙坐了起來,爬了爬頭發。
「起床、起床、快起床!」站在秦紅玉肩上的鸚鵡也跟著扯開鳥嗓,尖銳的出聲叫著。
「別再叫了,閉嘴。」他沒好氣的瞪那只吵死人的鸚鵡一眼。
「你是豬呀,睡得那麼沉,我都叫你五分鐘不止了,快點去刷牙洗臉,好趕去剪彩。」秦紅玉叨念完便旋身下樓。
秦夢寶下床,這才留意到原來自己竟然枕著一顆硬邦邦的瓷枕一覺到天明。
「嗟,我若是豬,妳不就是母豬。」喃喃說著,他走進浴室梳洗更衣。
沖了冷水,神智總算清醒不少,換上一襲亞曼尼的鐵灰色西服,再噴上帶著麝香味的古龍水,他這才下樓,在車庫選了一輛銀白色的保時捷上路。
目不轉楮的盯著飆風手里的照片,俊美的玄音微張的嘴差點就淌出口水來,晶燦美麗的眸子骨碌碌的盯著照片瞬也不瞬的。
「要怎樣妳才肯給我?」他的神情像極了一只巴望著主人賞賜美食的哈巴狗,只缺了一條興奮擺動的尾巴。
「你那天打我打得很過癮厚?」飆風還在記恨前幾天迷喪心志時,和他斗毆的事,這家伙該死的完全沒有手下留情,害她下巴腫了一塊,而且還因為這樣,害她在召夜的手臂上留下三條極深的抓痕。
「那件事哪能怪我,我也是迷失了神智呀,所以才會沒分輕重的出手。」事後,飆風借口要外出尋找古物,機靈的逃掉了,倒霉的他被沈睡狠狠的痛刮了一頓,到現在他的耳朵都還在隱隱生疼呢。
沈睡這個人平常冷冷酷酷的,看似不多話,然一旦抓狂起來,那罵人的狠勁絕對足以把人逼瘋。
垂眸看著照片上英氣勃發,一頭削薄短發,透著中性美的女孩,飆風絕色的臉似笑非笑的睨他。
「你真這麼想要球球的照片嗎?」她就是看準了沈睡應該已經把那天被她和玄音破壞的古物整理修復得差不多了,才會選今天回來。
采夢齋有五名成員,飆風的工作是至各地尋找古董,她常常在街頭或是垃圾堆找到被不識貨的人丟棄的寶貝。
沈睡的工作便是維護與整理古物,沒有人比他更適合擔任這項工作了,因為他簡直把古董當成了情人似的,小心呵護照顧著。
玄音負責收銀和接待,只是常到采夢齋的客人都很清楚,他是個很不稱職的員工,常在櫃台里打盹睡覺,而且還是當著老板霓幻的面。
霓幻對他偷懶的行徑好像從沒說過什麼,臉上總是掛著煦然的笑容。
店內的帳目和雜物的采購則是由召夜負責。
玄音興奮的頭點如搗蒜。
「想要,非常想要,這樣吧,那天打妳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我讓妳扁到高興,妳把她的照片給我。」他炯然的眸里燦亮得驚人。
飆風摩拳擦掌,艷唇噙著詭笑,一副準備大開殺戒的模樣。
「那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會在床上躺上三天三夜,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在她即將出手之際,在一旁算著帳目的召夜出了聲,柔女敕的嗓音帶點稚氣,若沒看見她靈秀的臉,會以為說話的人是一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飆風,別再逗玄音了,玄音因為球球延後了要過來的日期,悶悶不樂了好幾天,妳就給他吧,好稍解他的思念之苦。」會帶來球球的近照,飆風應該原來就打算給玄音的,只是不整他一下,她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嗟,那天要不是他,妳也不至于受傷。」飆風的美目瞟向召夜的手臂,傷口雖已愈合,卻留下三條深深的痕跡。她有點歉疚,自己當時怎會意識不清到抓傷了召夜。
「不能怪他,當時不只是妳和玄音,若是我也看了那枚被施了迷心咒的瓷枕,恐怕也會跟著亂了心性。」召夜並不介意手臂上留下的傷痕。
她只是微感奇怪,當霓幻淨化了那枚孩兒枕後,對那枚瓷枕,她竟有一股沒來由的熟悉感,她隱隱感覺得到,它似乎和她有著若干的關系,只是看不出是什麼樣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