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允涵利落的將地上的茶葉掃淨,「媽,您說爸他會因為茶葉而念您?」公公和婆婆的感情很好。
「也許你會認為不過是茶葉而已,可是男人在某些地方就會特別堅持,有時拗起脾氣來就跟個孩子沒兩樣。就拿泡茶來說好了,你公公他只喝我泡的茶,雖然他想喝我就得泡,但這是夫妻間相依相存的相處之道。」
此時齊亦凡探頭進廚房喊道︰「媽,你們婆媳別再聊了,外面的老太爺一直在等茶喝呢。」
「好,這就泡好了。」莊雅蘭笑著回道,一邊加快手上的動作。
一會兒,羅允涵端著切好的水果和婆婆走回客廳。
齊亦凡叉了塊水梨吃著。「大嫂,謝謝,水梨很好吃。」
「不用客氣。」她一坐下,身旁的老公也拿了塊水梨給她。
齊亦凡看他父親喝著茶,促狹地笑問︰「爸,茶好喝嗎?」
齊富民看著小兒子不作聲,誰知道這小兒子又想做什麼。
「大嫂,你知道嗎?爸他就只喝媽泡的茶,上次媽跟著義工服務隊去南投,一整天不在家,爸他差點就渴死了,所以媽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泡茶。」
這番話讓齊富民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其他人則笑成一團。
被當成開玩笑的主角,齊富民面頰微紅。「你這小子!都幾歲了,說話還這麼沒大沒小,該學你哥一樣,穩重一點。」
「爸,我這是在學老萊子彩衣娛親啦!」
「這是哪門子的娛親,根本是在戲弄你爸爸而已。」齊富民總是被這小子弄得好氣又好笑。
羅允涵也跟著笑了,她很喜歡齊家這樣歡樂的氣氛,在她父母親去世後,她家幾乎就沒有了笑聲,因此她很高興自己可以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
她想起了爺爺,從小到大,她從沒見爺爺笑過,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有天爺爺也能像大家現在這樣,發自內心快樂地笑著。
想到這里,她微微收了笑,身旁齊亦緯的大手則握著她放在腿上的小手,像是安慰似的輕輕捏了捏,她對他回以一抹淺笑。
下午兩點左右,因為婆婆和社區義工們要去探視老人,因此他們才結束了這頓愉悅的午餐。
齊亦緯和老婆也跟著離開。當兩人坐上車後,他突然開口道︰「我們去看爺爺。」
羅允涵驚了下,沒想到老公居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我怕爺爺他對你的態度還是……」
「還是一樣冷淡?」
她點頭。她知道直到現在,爺爺還是沒有辦法打從心底接納亦緯,她真的很希望有天爺爺可以認同亦緯這個孫女婿。
「你放心,我不會在意。我不是說過,我也有我的堅持,我不是那麼輕易就放棄的人。」
這話不只是安慰老婆大人,而是他接觸過許多上了年紀的病患,也遇過脾氣跟爺爺一樣頑固的老人家,這樣的老人家自我意識很強,只得不斷溝通再溝通,因此他不會在意爺爺對他的態度冷淡。
只是他明白,允涵一直對爺爺不認同他這個孫女婿感到很煩惱,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會常常陪她回娘家看爺爺的原因,因為他舍不得她總是為這件事心煩。
多一點相處,多一份了解,他相信爺爺有天定會認同他這個孫女婿。
第4章(1)
「爺爺,我和亦緯回來看您。」
齊亦緯跟著妻子走進客廳,看到面容看起來有些僵硬的老人家,他怔了下,若有所思,但不動聲色,帶笑問候。「爺爺,您好嗎?」
「嗯。」羅容三淡淡地應了聲。
此時景叔開心的端出飲料給小姐和姑爺。自從小姐結婚後,這個家就變得更冷清了。「小姐,姑爺,請用茶。」
「謝謝您,景叔。」羅允涵微笑著。從小到大,景叔不只是羅家的管家,也像是長輩一樣愛護著她。
羅容三看著齊亦緯說道︰「真是奇怪,你怎麼會這麼有空,常常陪你老婆回娘家來看我這個老頭?」
「爺爺,今天是假日,亦緯他當然有空。」
羅允涵不太懂爺爺這話的意思,倒是一旁的齊亦緯扯唇一笑,他大概知道老人家特意說他有空背後的意思。
羅容三悶哼了聲,似笑非笑。「我所認識的醫生,就算是假日也有許多的應酬,當然,那是主任或是院長才會有應酬,像你們這種小醫生,理所當然有空陪老婆回娘家。」
「爺爺!」原來爺爺想說的就是這件事,她剛剛居然不明白,還傻傻的順著他的話說。
她知道對爺爺來說,又或者在許多老人家眼里,至少要主任或院長之類的等級才算是醫生,可是爺爺這樣明白說了來,對亦緯似乎過分了些。
她擔心的看著身旁的丈夫,只見那張好看的臉上表情怪異。「亦緯?」他怎麼了,表情怪怪的,不像是在生氣,倒像是擔心?
齊亦緯的確是很擔心。「爺爺,您現在是不是感到胸口疼痛?」
羅容三銳利的眼神直盯著他,面無表情,但兩道微微糾結的眉透露了他此刻身體的確不適。
听到老公這麼問,羅允涵驚訝不已,轉頭看向爺爺。「爺爺,您哪里不舒服嗎?」一旁景叔也很緊張。「老爺,您又心痛了嗎?」老爺心髒不好,常犯心痛。
羅容三抿著唇冷哼。「我沒事。」「爺爺,您心絞痛多久不?有十分鐘嗎?如果有,那就得馬上去醫院。」
「我說了我沒事……」話還沒說完,羅容三的胸口就痛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整個人倏地倒在沙發上。
齊亦緯立刻上前急救,一旁反應不過來的羅允涵和景叔都嚇壞了,這才知道原來老人家真的不舒服。
「不……我不去醫院,我不開刀。」羅容三用著最後的力量低喊。
「爺爺!」
「老爺!」
「我知道了,不去醫院。」齊亦緯抱起老人家,立刻回房間,然後向景叔問道︰「景叔,家里有冰袋嗎?」
「有。」景叔緊張地點頭。
「幫我拿冰袋過來。」
「我馬上去拿。」
一會兒,景叔拿冰袋回到房間。齊亦緯將冰袋放在老人家頭部下方,用來降低腦部溫度,減少腦部的耗氧量,如此可讓病患保持意識清醒,也能讓可能昏迷的病患回復意識。然後他輕輕按摩老人家的心髒,舒解他因為心肌缺氧而引起的心絞痛。
看到爺爺呼吸逐漸順暢,臉上表情了不像剛剛那般僵硬、痛苦,齊亦緯這才松了口氣。「已經沒事了。」
羅允涵在緊繃的情緒放松後,不免擔心地問道︰「爺爺,您剛剛明明就胸口疼痛,為什麼不說呢?」
「對呀,老爺,差點被您嚇死了,幸好有姑爺在這里。」景叔剛剛也嚇到了,姑爺才剛問老爺是否不舒服,結果老爺就倒下,真是讓人捏一把冷汗。
羅容三沒有理會,倒是看著齊亦緯問︰「你怎麼知道我不舒服?」連跟在他身邊數十年的阿景都沒發現,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爺爺您別忘了,我是個心髒科醫生。」齊亦緯回道,他雖然是個「小」醫生,但也是專業的醫生。「爺爺,我想問您,您是冠狀動脈心髒病嗎?」
羅允涵對于老公能說出爺爺所犯的心髒疾病,感到很訝異。「沒錯,爺爺的主治大夫許主任是這麼說的。」爺爺是在T大醫院就診,他的主治醫生是許主任。
「小醫生,你在醫院里偷看了我的病歷?」
「我沒有。」齊亦緯神情坦蕩,面對老人家指控他偷看病歷,並沒有生氣。「在美國留學時,我就是主攻冠狀動脈心髒病,所以才會知道您也是這類型心髒病的病患。」這類病患有時會感到心絞痛,若時間太長或服藥仍未舒解就需馬上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