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婚約 第23頁

案親對他刮目相看,他多年來的痛苦,仿佛也得要一絲慰藉。

只要再掌握闕氏集團的大權,他心底那道陳年的傷疤,應該就能痊愈了吧?心底那個悲傷的男孩,也會停止哭泣吧?

是的!他不能放棄,他一個人孤軍奮戰了這麼久,為的不就是那一刻嗎?難道他要功敗垂成,就此放棄嗎?

不,他不能放棄,絕不放棄!

哪怕是讓自己痛苦一生,他也絕不放棄自己的初衷。

天空漸漸透出魚肚白,他必須走了。

他翻身下床,輕輕套上衣物,視線不敢看向床上的人兒。

他怕看了,自己會忍不住反悔。

他默默走身大門,想趁她蘇醒前趕快離去。

他的手握上冰冷的金屬門把,不由自由停住了腳步。

原本強撐起的堅強,瞬間軟化了。

再看一眼吧!他蠱惑自己。

他不貪心,只要再看一眼就好,再她看一眼,他就會滿足地離去。

克制不住強烈的渴望,他緩緩轉過頭,視線貪婪地攫住床上的人兒,她不知道他即將離去,依然睡得安穩。

餅了今天,這樣的畫面,他再也,再也看不見了!

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清楚,兩人這一別就不會再見了。

想到再也看不到她,踫不到她,他心里充滿無比的恐懼。

而她呢?

她並不會吧!記得她曾經說過,即使失去了他,她也不會被悲痛擊倒。

無論跌落到怎樣的谷底,我都會再爬起來。當一個人失去所有之後,就什麼也不怕了。真的,現在我什麼都不害怕了……

她曾經說過的這番話,突然竄入腦海中,闕御堂的身軀重重一震,霎時頓悟了。

無論跌落到怎樣的谷底,我都會再爬起來。我都會再爬起來……我都會再爬起來……

「哈……哈哈……」他沙啞的聲笑了,笑自己的愚昧。

他怎麼到現在才懂呢?

再望她一眼,他毅然走出門外,堅定地關上門。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躺在床上的梁心倫立刻睜開眼,再也隱藏不住的淚水洶涌落下。

他走了!真的走了!

今天他即將變成別人的丈夫,他們之間真的真的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

她咬著唇,努力想忍住悲傷的哽咽,但怎麼也忍不住。

她其實並不是真的那麼堅強,她只是必須在他面前強裝勇敢,如果不這麼做,她會比他更早崩潰。

發現自己又快哭了,她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能哭。」

不想讓自己胡思亂想,在眼淚潰堤之前,她翻身下床、穿好衣服,開始瘋狂地清理房子。

從地板、桌椅、廚房、衛浴,一直到擺設的小東西……入眼所及,每樣東西都抓來清洗。

她不敢停頓下來,拚了命地不斷擦擦洗洗。

僅僅清理過一遍還不夠,為了不讓自己有時間胡思亂想,她把洗過的東西又拿來擦,擦過的東西又抓來洗,把桌椅地板擦得閃閃發亮、玻璃磁磚洗得光可鑒人、花瓶瓷偶等等擺設品也全整理得光潔如新。

她忘了進食,因為根本忘了饑餓,只是一直拚命地做,直到身體的疲累到達極限,再也無法移動,她才頹喪地放下手中的抹布。

她忍不住胸口的悲傷,放聲哭泣起來。

就讓她哭這麼一次吧!

她發誓明天她一定會堅強起來,現在,她需要宣泄胸口的悲痛。

淚流干了,無力地癱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她轉頭望著窗外逐漸西斜的烈日。

已經要黃昏了嗎?

好快。

他的婚禮,也快開始了吧?

已經耗盡氣力的她完全不想移動,就只是愣愣望著窗外的夕陽逐漸西下,然後看著夜幕慢慢籠罩大地,室內從明亮變成一片漆黑。

她甚至也懶得起身開燈,就那樣繼續呆坐著。

忽然間——

啪!有人把門打開,接著電燈被拍亮。

她嚇了一跳,轉頭望向門口,看見了不可能再來的人,出現在眼前。

這是幻想吧?她太累了,所以出現幻覺,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他不可能會來的。

「你在家嘛,干嘛不開燈?」

他看了看呆楞的她,發現她身旁的水桶與抹布,又問︰「你在大掃除?」

他是真的!還會說話!梁心倫雙目瞪大,立刻跳了起來。

「你——你在這里?!」

「看得出來是。」闕御堂難得幽默地回答。

「你——你怎麼可以來這里!」梁心倫好生氣。「你明明答應我的,結了婚就不會再來找我,你為什麼不守諾言?」

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我沒有不守諾言——」

「你人都已經在這里了,還說沒有不守諾言?我真的對你很失望!」他的任性自私,讓梁心倫快要崩潰了,難過得眼眶都紅了。

「唉,你,你別哭——」闕御堂本來還想逗逗她,沒想到她竟然哭給他看。「我沒有結婚,當然可以來找你,我哪里違背承諾了?」

「沒有結婚?」梁心倫愣愣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確認︰「你的意思是——你們的婚禮改期了?」

「哈哈!」闕御堂忍不住大笑起來。「沒有改期,是取消了,我今天就是去處理這些事。不過我顯然把大家都惹惱了,所有人圍剿我一個,善後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哪。」

他此刻說得雲淡風輕,但當時可是一點都不,每個人都恨不得拿刀殺了他的樣子。

她沒听錯!她更驚訝了。「但、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很不巧,我愛上了一個女人,只想跟她廝守終生,所以就把不是跟她舉行的婚禮取消了。」

「可是,為什麼呢?一直到昨晚你還很肯定要與孫家聯姻,不是嗎?」她納悶不解。

「是那樣沒錯,但今天一早,我看見睡夢中的你,想到再也看不到沉睡的你、踫觸不到你、也擁抱不到你,我便覺得好恐懼。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明白什麼?」

「我明白世界上不會再有比失去你更可怕的事,哪怕失去了所有,都比失去你好。而且你曾經說過一句話——無論跌落到怎樣的谷底,你都會再爬起來。」

「我是說過這句話沒錯。」

「想到你如此堅強,而我卻畏懼著一旦離開家族,便會失去眼前所有,不是太可笑了嗎?」

「可是,那是你多年來的心願——」

「心願可以再許,但是一旦失去真正心愛的人,就永遠也追不回了。我可不想便宜丁凱彥那票禿鷹!」老是覬覦著他的女人,哼!

「你是在暗指我是塊腐肉嗎?」梁心倫哭笑不得。

「我哪有這意思?」他摟著她哄。

「你父親他,一定很不諒解吧?」她很擔心。

「那是當然。事實上,剛才我正是被他轟出來的,他叫我滾出闕氏企業,所以我失業了,以後可能要暫時靠你養我了。」他裝可憐地苦著臉。

「我要養你自然是沒問題,不過依我對你的了解,你怎麼可能讓自己身無恆產呢?」

像他這麼精明的人,如果會讓自己窮到一文不名,那還真是跌破她的眼鏡。

「哈哈,你說得對!我是私下做了些家族不知道的投資。」真是知他者莫若心倫呀。「短時間內想要飛黃騰達,或許有點困難,但還不至于讓你陪著我挨餓。」

「就算一輩子不飛黃騰達也沒關系,我會養你的。」梁心倫認真地道。

「那我得努力把自己戶頭里的財產敗光,好專心當你的小白臉。」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漸止,闕御堂凝視著她,若有感觸地說︰「心倫,將來如果我們有了孩子,只生一個就好,好嗎?」

他不要孩子也承受他所受過的苦。

梁心倫知道他還在意父親說過的話,包容地笑了,說︰「無論我們將來會有幾個孩子,我會讓他們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全是我們心目中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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