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功不為過 第6頁

不過他沒作聲,又夾起另一道菜嘗了一口,這下忍無可忍,立刻放下筷子, 力拍桌站起,走向門口大聲喚人。

「來人哪!」

宛荺嘴里咬著乳鴿油滋滋、肥女敕女敕的腿兒,見他突然大發雷霆,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他怎麼啦?

「快來人!」

听見江書硯的怒吼聲,兩名江府的僕佣慌慌張張地趕來。

「少爺——請問有什麼吩咐?」

「把剛才掌廚的廚子給我叫來!快去!」

「廚子?是!」兩名僕佣對看一眼,知道少爺是為了哪樁事生氣,連忙匆匆退下。

「你怎麼啦?」

宛荺不明白自己的「夫婿」為何如此生氣?

難道是菜中有毒?

這麼一想,她嚇白了臉,立刻丟下鴿腿,踫也不敢再踫一下。

不一會兒,人來了,但卻不是廚子,而是廚子的徒弟。

「果然!」江書硯一見到來人,明白自己並沒有猜錯。「我喚的是廚子,為何是你前來?廚子上哪去了?!」

面對發怒的江書硯,廚子的徒弟嚇得渾身發抖。

「啟……啟稟爺……奴才的師傅他……他喝多了……醉倒了,所以方才的菜是我做的,請問是不是……哪兒不合爺的胃口?」

「合我的胃口?」江書硯冷笑。「如果那麼簡單便能合我胃口,你又何必屈居在這兒當二廚,早點上宮里當御廚豈不更好?那樣的菜連喂給豬吃,豬都不吃!」

哇!好狠毒啊!

宛荺瞪大了眼,小嘴張得比碗的口徑還要大。

平常看來溫文冷澹、半句話都不吭一聲的人,居然大發雷霆,就只為了——幾盤菜?!

宛荺不敢置信地看著江書硯,他竟為了幾盤菜肴而大動肝火。

這人……真的是江書硯嗎?

不過……豬?!他罵誰是豬?

她覺得這味道嘗起來還不錯啊,難道她的味覺比豬還不如?

宛荺氣呼呼地噘起了小嘴。

這人——

他是雙面人!

第三章

成為新婦的日子,比白開水還要淡而無味。

宛荺坐在圓桌前,單手支著縴巧的下顎,手中的精致綢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動著。

想到成親那天,江書硯為了幾盤難吃的菜而怒不可遏的事,如今想來,還真像是做夢一般。

打從那天過後,宛荺便沒再與他同桌共食,而且他很少回房睡,據說是因為太忙了。

平常他總是一大清早便出門,入夜後才回來,而那時她通常已經睡下了,他也不會來「打擾」,所以便也沒再見過他發火的模樣。

「好吧!」放下綢扇,宛荺堅定地站起身喃喃自語。「悶了這些天,也夠給那家伙面子了,現在該是出去晃晃的時候了。」

宛荺正要出門時,紋珠恰巧端著銀耳燕窩甜湯進房來,見著她要外出,驚訝問道︰「格格要上哪兒去呀?」

「去找樂子。」宛荺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找樂子?

紋珠瞪大眼,手中的木盤險些端不住。

她最了解自家格格了,當她正感到詫異與欣喜,難得格格會安安分分地待在房里,她便特地去廚房熬了銀耳燕窩來給她當甜點,沒想到才一會兒工夫,她便閑不住了。

「啊,等等啊!榜格——」

眼看著宛荺逐漸走遠,紋珠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放下托盤追出去。

已經出嫁、改梳婦人發髻的宛荺,言行舉止卻完全沒個婦人該有的端莊模樣,對府里的東西每個都好奇、什麼都想玩,這可把紋珠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好格格,萬萬行不得啊!」

「為什麼?」

撩著裙擺、露出白皙小腿的宛荺噘起小嘴,回眸瞅著紋珠。

「這……您畢竟已經嫁人了,不像以往在將軍府里那樣自由……」要怎麼任性妄為、胡搞亂搞都行。「萬一讓人瞧見就不好了,您還是快上來吧!」

「嫁人又怎樣?嫁人就不許爬樹抓鳥、下水抓魚嗎?我偏要抓鳥抓魚,看誰敢說什麼?最好那根臭木頭一氣之下把我給休了,我好回家當我爹的乖女兒!」

可就算在將軍身邊,您也從來沒乖過啊!紋珠苦著臉暗忖。

這時,宛荺更執意往水深之處走去。

「格格——千萬使不得呀!您千萬別再下去了!」紋珠急得在水塘邊大叫,幾乎要跟著撲通跳下水去。

但宛荺才不理會她呢,他們休想要她嫁了人,還得從此乖乖當個應聲蟲。

天氣這麼熱,她正好下水玩玩。

而不知是湊巧還是不巧,這院落無人居住,平常也沒啥人會來,但今天正好有位家丁經過,看見宛荺格格在水塘里,驚駭得臉色發青,還沒搞清楚狀況,就直接沖向前廳通報去了。

沒多久,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雜沓而來。

「你們說格格落水了,在哪兒?!」

宛荺看見幾名年輕力壯的男人慌張地朝水池邊沖來,尤其是那從婚後就未曾好好相處過的夫婿,正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頭。

這班人的陣仗,把已經盯準池里肥魚的宛荺嚇得目瞪口呆,腳底滑了一下,差點摔進水塘里。

「宛荺!」

江書硯見她踉蹌站不住腳,立即大聲喊道,想也不想便跳進池子里,想在她下沉之前拉住她。

人是拉住了,但她卻沒往下沉。

事實上,不但沒往下沉,還站得直挺挺的。

「這是怎麼回事?」

他察覺到不對勁,一旁的紋珠臉上也沒主子落水的恐懼模樣,黑眸一凝,轉頭質問。

「沒什麼啊,就只是閑著無聊下水抓魚兒玩嘛!」

不過才下水抓幾條魚,一伙人這麼緊張做什麼呢?真沒意思!

宛荺掃興地噘起小嘴,想走上水塘邊去,但看見幾名家丁還瞪大眼盯著她瞧,頓時氣惱地命令喊道︰「你們幾個還瞧什麼瞧?快把頭轉過去。」

她可是赤著腳的!

雖說她胡鬧貪玩,但也不是不知廉恥的女人,自己的身體不能隨意讓丈夫以外的男人瞧見,這點基本的分寸她還懂。

「啊,是!」幾名家丁飛快轉過身,瞧都不敢瞧一眼,唯恐轉得不夠快,就會沒了腦袋。

傳聞將軍府的兩位格格都是既野蠻又凶悍,沒人惹得起的。

家丁們轉過頭後,宛荺這才撩起裙擺,跨上水塘邊。

她縴細的果足雪白晶瑩,宛如上等白玉,細膩滑潤毫無瑕疵,江書硯見了只覺面頰一陣燙紅,不由得飛快別過頭,微微羞惱地喝斥道︰「夫人身為女子,又是我江書硯的妻子,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腳果足,成何體統?!」

宛荺慢條斯理地擦乾自己的小腳,塞進花盆底鞋里,一面回嘴道︰「方才這兒半個人都沒有,是你們自個兒莫名其妙跑來,不干我的事。再者——是你的妻子又如何呢?江書硯的妻子便不是人,該整天關在房里,裁衣繡花、熟讀女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家具同腐同朽嗎?」

她伶牙俐齒的口才,倒教江書硯略吃一驚。

「我沒那麼說。」

江書硯緩下口氣,但仍堅持道︰「雖然不必做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至少不能做出驚世駭俗之舉,你不顧禮節,在房門之外隨意月兌鞋還赤足跳入水中,這實在有違婦德!」

「婦德?」宛荺的語氣,好像听見什麼可怕的事。

「我阿瑪從來沒拿這些束縛女人的教條來壓迫我們,你年紀也不大,怎麼思想這樣冬烘、老古板?」

「鈕祜祿將軍早年征戰沙場,在府里的時間並不多,對于管教你們姐妹之事,想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江書硯低垂著眼眸,看似恭敬,但嘴里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你這麼說是啥意思?!你以為我阿瑪沒教我們嗎?」宛荺瞪大了眼,氣呼呼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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