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里這麼說著,但她那兩只眼楮可是牢牢盯著,就怕下一秒真被紋珠給拿去扔了。
見她明明喜愛,卻又裝出不希罕的樣子,紋珠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格格!您盡避收下吧,這可不是狀元爺借花獻佛隨便給的,而是姑爺費心替您找來的。」
「你在胡說什麼?方才他自己說了,這是別人給的,是他不需要才送我的。」
「才不是呢!」紋珠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事實。
「格格,我和姑爺的侍從江武熟識,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昨晚姑爺為了替您找來治療手傷的藥膏,可是費盡了苦心呢!他听聞洋人送了郡王爺幾盒玉膚膏,對治療傷疤頗有療效,所以親自造訪郡王府、開了高價央求郡王出讓一盒。不過郡王當然是堅持不肯收這筆錢,慷慨地把藥膏送給他,只是這份人情,咱們狀元爺可是為您欠下了。」
「你說的是真的?他真的……為了我,親自上郡王府求郡王出讓一盒藥膏?」
宛筠听了,心頭浮現莫名的感動,高傲的他竟會為了她低頭求藥,這是她連作夢都不敢想的。
「但是……為什麼?」宛筠忍不住要問。
昨晚他還那樣刻薄,諷刺她做的菜連狗都不吃,為什麼現下會對她這麼好?
「還有為什麼嗎?您們是夫妻啊,姑爺對您好,是應該的嘛!」
紋珠笑嘻嘻地擰了緝巾遞過來,讓她家主子擦臉,宛筠心不在焉地接下,胡亂抹了把臉,又把巾子還給她,然後獨自發起呆來。
「是嗎……」
沉思片刻後,她突然站起,以堅定的語氣道︰
「紋珠,走!」
「啊,去哪兒?」紋珠搞不清楚目前的狀況。
「還能去哪兒?上廚房去啊!」
「欸?!」
第七章
真、真的來了!
忙碌的一天結束後,江書硯回到府里,等著他的一又是盤丸子。
雖然這丸子不像上回的丸子那樣黑,但也稱不上美觀,形狀依然歪七扭八、奇形怪狀。
這時他不禁想要收回對自己的承諾,他——可不可以不吃啊?
「這是我今天剛做的,你嘗嘗味道好不?」
望著那張透著強烈渴望的小臉,很奇異的,江書硯竟難以說出「不」這個字。
「嗯,正巧我有些餓了,就……嘗嘗吧!」
最後那三個字,他是以壯烈成仁的沉重心情說出來的。
「啊,太好了!」宛筠一听,原本忐忑不安的臉蛋瞬時亮了起來。「我替你拿筷子。」
她趕緊取餅一旁的筷子遞給他,然後期待地直望著他,等著他吃下後告訴她評語。
「嗯……」
一雙滿懷期待的大眼直盯著他,江書硯只好硬著頭皮夾起丸子,以吞食毒藥般的勇氣,一口吃下。
但是懷著恐怖的心情嚼了兩口,他突然睜大眼,訝異地發現,其實味道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至少甜咸的味道還嘗得出來,既不焦也不苦,吃進嘴里甚至還有淡淡的肉香。
「還不錯。」
「真的嗎?」見他吃完第一顆,又夾了第二顆,宛筠開心極了。
「嗯,真的。」他又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其實,丸子的味道當然沒有那麼好,這道丸子若要是廚子做的,早被他轟出府,但因為是宛筠做的,所以他可以忍耐。
「其實我還做了別的菜,你如果餓了,我讓人全端來給你嘗嘗。」
說著說著,宛筠轉身就要奔向廚房。
「等等——」
大吃一驚的江書硯趕緊拉住她的手。
「我並沒有很餓,吃點丸子後就不餓了,其它的——我吃不下了。」
「啊,是嗎?」
宛筠有些失望地停下腳步,不過他說不餓,那也沒辦法勉強了。
「來,坐下來。」
為了怕她心血來潮又端來其它菜肴,他趕緊拉她過來,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來,你自己做的,自己嘗嘗。」
他挑了顆最小的丸子,塞進她的櫻桃小嘴里,「唔……」
「味道怎樣?」
宛筠嚼著,晶亮的眼兒睜大了。「好——好吃耶!」
「是吧?來,再嘗一顆。」江書硯巧妙地把她做的丸子,喂進她的肚子里,這該叫做——自作自受?
啊不,沒那麼糟,該說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哈哈,畢竟他們是夫妻嘛!
夫妻……現在想起這兩個字,心頭倒有點暖暖的感覺,不再有被逼迫、被人作弄的感受了。
原來只要平心靜氣地接受,原本覺得宛如地獄的生活,也不至于太差嘛!
「來,你也再吃一顆。」
宛筠挑了個最漂亮的丸子送進他嘴里,江書硯也欣喜受之。
越吃,越覺得這丸子味道確實不賴。
原來東西好不好吃也得看心情,心情好了,什麼東西都覺得好吃了。
望著宛筠笑開懷的小臉,柔柔的感情,隨著她甜甜的笑,漾入他的心頭。
妻子啊!
有個能交心的妻子,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
不必有御廚級的手藝,也能讓他開心地用膳。
所謂的妻子,原來就是如此!
深夜的房里,燭光搖曳,燈火朦朧,紋珠正在做最後的收拾,而內室里,宛筠已經躺下休憩。
江書硯推門走進房里,紋珠見到有點驚訝地喊道︰「姑爺!」
「嗯。」江書硯走進房內,順手關上門。
紋珠見他兩眼直盯著內室,抿唇偷笑著,趕緊退下。
最近他都在房里留宿,看來,她很快就要替她家格格抱小女圭女圭了。
江書硯熄掉燭火後,走進只剩一小盞燈火的內室,宛筠見他進來,本來快要閉上的眼,連忙睜開,整個人彈坐起來。
「你——怎麼來了?」
「我要就寢,不來這兒能上哪兒?」江書硯神情自若地解開衣鈕,開始更衣。
「啊,等等啦!」
宛筠粉臉漲紅,慌忙要阻止他月兌衣。
最近他雖然都回房睡,但因回房時辰都晚了,她也早就睡下了,今晚他第一次在她入睡前回房,還大剌剌地在她面前更衣,簡直教她難為情極了。
她想阻止,但江書硯充耳不聞,徑自月兌了外衣,又剝下中衣,最後月兌得只剩單衣。
「啊!」宛筠害羞地別開頭,不敢看向丈夫月兌了外衣的模樣。
見她難得一見的羞澀模樣,江書硯頓覺有趣。
這好像是新婚之夜才會有的情景吧,這該是他們早在幾個月前就要做的事,卻直到這一刻才經歷,想來也滿特別的。
熄掉最後一盞燈,江書硯上了床,宛筠連忙直往床里頭縮。
「別再過去了,你都快鑽進牆里頭了。」他伸手把她拉了回來。
「我……」
他把她拉得好近,近到她都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
這感覺其實並不討厭,他身上溫暖的氣息,烘得她的白女敕臉蛋兒紅通通、熱呼呼的。
有他在床上,她睡得格外地好,每回醒來都是窩在他懷里。雖然她幾乎都是嚇得當場跳起來,不過到了晚上又不自覺地滾進他懷里。
他摟著她入眠,在一開始的緊繃過後,她逐漸放軟身子,習慣他的體溫。
接下來她只要閉上眼,試著入睡就行了。
只不過——
「你、你的手……在做什麼?!」
平常規規矩矩的手,這回竟然在她身上游走。
她立即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質問。
「我們已經成親了。」
他低柔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熟悉的氣息隨著呼吸傳來,讓她腦袋都暈了。
「那、那又怎樣呢?」
「怎樣?」他低笑一聲,微啞的嗓音,听來格外舒服。
「我覺得——」
「嗯?」
「我們應該成為真正的夫妻了。」
「什——」
她的驚呼被一張溫熱的唇堵住,緊接著,房內再無聲響。
宛筠知道他想做什麼,也明白自己應該要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