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股沖動,想沖出去把外面那兩個搞破壞的家伙狠揍一頓,但他是弱雞,千真萬確的弱雞,所以他才略有動作,就被表哥黎慕華的眼光給打了回來。
「現在不是充英雄的時候。」黎慕華握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道。
「死妹子,不想害別人就給我乖乖出來,不然待會里面的人,一人送一顆子彈……」黑衣人一面大吼,一面用身體沖撞門,弄得驚天動地。
方蔚允吞下憤怒,將梁雨親的頭臉壓進自己的胸口,兩手捂起她的耳朵,好像她不看不听,就不會害怕。
在他懷里,梁雨親緩緩吐氣,這是種怪異狀況,她從一個陌生人躲到另一個陌生人懷中,兩者都是陌生人,但前一個讓她畏怯,後一個卻讓她倍感安全。
她在方蔚允的懷中自我打氣。
不害怕,害怕沒有用,她踫過多少事,哪件事光靠害怕就躲得過?她不怕,人生除死無大事,就算死,奈何橋走過、忘川水見識過,還有什麼事能嚇倒她?
她閉上眼楮在心底碎碎念,可害怕是本能反應,她控制不了全身上下不停的顫票。
方蔚允也發覺了她的反應,于是施加力氣、縮緊雙臂,牢牢將她圈了密密實實。
仿佛經過一整個世紀,門外傳來喝止的聲音,經過工作人員交涉,門外的騷動逐漸平息。
結束了?呼……
梁雨親吞掉硬咽,倔強地用手背抹去臉上的脆弱,她低頭,雙手扣著腰側,第一百次告訴自己,她不怕。
一個深吸氣加上九十度大鞠躬,梁雨親感激地說︰「謝謝你們。」
「你還好嗎?」方蔚允彎問,視線與她相對,見她努力撐起堅強,擠出笑臉,倔強的模樣讓他看得心疼。
「我很好,謝謝。」她抬眉。
然而,當目光接觸到方蔚允雙眸的瞬間,梁雨親張口結舌,二度被驚嚇。
是他,閱熙,四爺?她的心髒像被一只無形大手猛力擠壓,掐得喘不過氣。
怎麼會踫上他?她以為自己必須找到三爺和小姐,還清宿願,而她與閱熙這上輩子不該牽扯的兩人,今生應該斷得利落干淨……可為什麼?她不懂,難道新世代、新世紀,所有局勢均重新洗牌了?
閉上眼楮,她迅速調整心情,伸手壓壓胸口。
她說服自己別害怕,反正他根本不認識自己,他們的過去斷了,早在千百年前便斷得干干淨淨。
沒錯,就是這樣,沒什麼好害怕的。
方蔚平望著梁雨親的表情,直感挫折,他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麼可以用那種眼光看恩人?不禮貌的女生,難怪黑道大哥會被她氣得動腳動手!
梁雨親直覺退後,像躲阿飄似地轉身就想要推開桌子奪門而出,但下一秒,方蔚允用力把她拉回來。
「你耍白痴啊,他們還在外面!」方蔚允忍不住對她咆哮,不知死活的笨女人。
梁雨親低頭看著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掌,嘶……嘶……她仿佛看見兩道閃電,觸電了!她直覺抽手,迅速將手藏到背後去。
她討厭蔚允?黎慕華從她的動作中判定。
敝,蔚允是老中青三代,凡荷爾蒙還有作用的女人都能吸引的,她怎會是那種態度?
「怎麼啦,小妹妹,你和我們家蔚允有仇?」黎慕華笑著插進話。
梁雨親抬眼。這人,有點眼熟。
「不記得我?那上星期三你有沒有寫滿一千字的血書,還是被你媽媽清理門戶了?」黎慕華笑容可掬道。
粱雨親疑惑地凝目望他,難道那天他在場?
她家附近的那條巷子很少人經過,既然他當時在場是不是代表他和三爺……有可能互相認識?這念頭閃過。她的眼楮倏地綻放精光。
想當初她可快懊惱死了,罵了自己千百次,當時就算被母親錯認花痴、打成豬頭,也應該堅持要到三爺的聯絡方式才去逃命,才不會好不容易遇上卻就那樣擦身而過,什麼都沒留下。
如今能遇見這個男人,是否代表老天再度給她送來機會?!
「請問,你認識當時那個沒有江湖道義,對我見死不救的男人嗎?」她直覺伸手拉上黎慕華。
這個動作讓方蔚允非常、非常、非常不爽快。
明明他們只是初相見,他對她的舉動竟然在乎得很,真是太怪了,但他無法、也不想控制自己蛇怪。
大表哥有他帥嗎?至少他有年輕的rou體啊,她是瞎子看不到哦,干麼對著大表哥流口水,卻對他視而不見?
方蔚允臉色驟變,雙手橫胸,怒視粱雨親,但她太專注于黎慕華的答案,對于他的惡意眼光絲毫不察。
「什麼不講江湖道義,你那是家務事,清官難斷家務事,有沒有听過?」方蔚平笑著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
梁雨親聞聲轉過頭,看見方蔚平,那日的驚喜再度出現。
她痴痴地看著他,看過千次百遍也不厭倦,那感覺就像是省吃儉用、苛扣錨鐵,好不容易看見存款簿里出現數字一百萬,令人興奮得忍不住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
她相信可以的,自己一定可以完成立下的誓言,一定可以把三爺帶到小姐面前,促成兩人姻緣……
又發花痴嗎?方蔚平不喜歡女人花痴,但憑心論,梁雨親的花痴眼神並沒有讓他感到自在。
方蔚平從黎慕華手里拉過她的手,帶到其他兄弟面前。
「來,我為你介紹,這是蔚允、蔚信,我的兩個弟弟,你已經見過的這位是慕華,我的大表哥,而這是一一表哥慕易。」方蔚平一一向她介紹。
不知道是因為被救而松口氣,還是因為懸在心頭多日的三爺再度出現,又或者是意料外的閱熙在場……無數的情緒累積,擠壓著她的淚腺,淚腺承受不了太大壓力,于是她又哭了,當著方蔚平的面。
「你每次看見我就哭,是因為我長得很悲慘,還是你熱愛下雨?」方蔚平嘆氣,第二次從口袋里掏出手帕。
「我叫作梁雨親,你要記住我。」她揉揉眼楮、吸吸鼻涕,把他遞來的手帕緊緊攢在掌心里。
「好,我記住了,你叫梁雨親,不是血書女孩。」方蔚平忍不住想開玩笑,並揉揉她的頭發。
梁雨親硬咽道︰「你一定要告訴我你住在哪里,你的電話是幾號,我要怎麼樣才可以聯絡到你?」
他們的親密互動讓方蔚允的不爽乘上十倍,啊是怎樣?繼大表哥之後,連大哥部對這丫頭感興趣了,到底是什麼原因,哥哥們竟會看上這黃毛丫頭。
方蔚允從鼻子重重哼一聲,言語刻薄。「用這種方法釣男人,還真特別。」
梁雨親選擇性忽略他的指控,方蔚平與黎慕華則是相視一眼。蔚允的態度很奇怪,他向來是風流貴公子,從不對女人惡言惡語,可今天是怎麼回事,怎會對個驚嚇過度的小女生挑釁?
「別哭,已經沒事了,待會兒我們送你回去。」黎慕華拍拍梁雨親的肩。
「你在這里工作嗎?」方蔚信好奇問。
「我在這里打工。」粱雨親順順頭發,努力恢復正常。
她來KTV的第十天就被黑道大哥糾纏上,原本硬著頭皮忍著,想忍滿一個月,領完薪水立刻走人,沒想到會惹出今日之事。
「你看起來很小,成年了嗎?」方蔚平燮眉。
粱雨親點頭。「我二十歲了。」
二十?騙人,她那樣子看起來明明只有十六、七歲,沒胸、沒腰,沒有半點女人曲線,兩條手臂細得仿佛一折就斷,兩只腳更是未成年Size,若她有二十歲,那他就是五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