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我們……」好難開口。
「我們怎麼樣?」他眼神和煦地看著她。
「我們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怎樣?」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吃這種快餐意大利面了!」她鼓起勇氣,飛快地把話說完。
「啊?」廉煒霆先是錯愕,然後立刻明白她是吃怕了,問題是——
「可是我不太會烹飪,煮出來的東西妳大概也不會想吃。」他煩惱地道。
他不是不知道她對這些微波食品毫無胃口,但是他的廚藝實在不行,只好餐餐熱這些微波食品給她吃。
不可口,總比被他的菜毒死來得好。
見他那般為難,讓她很不好意思,正當海憐想著該如何解釋時,听見他又問︰
「還是我帶妳上街去吃好嗎?」
「不用啦,如果你放心的話,我可以親自下廚——」
她話還沒說完,他立刻露出警戒的表情。
「妳要下廚?!」
「呃,我也不敢確定,但是我腦中浮現好幾道菜的作法,感覺很熟悉,想煮來嘗嘗看……我保證不會再惹禍,我會小心一點的。」她急忙保證。
她有種莫名的自信,她煮出來的東西,絕對比他的微波食品好吃多了。
但廉煒霆怎麼敢再相信她?她的破壞力是那麼地強,而且「前科紀錄」是如此輝煌……
「拜托你!」她以泫然欲泣的哀怨表情,祈求地望著他,讓他又沒轍了。
「好吧——」
「你答應了?太好了!謝謝你!」她驚喜地跳起來大叫。
「等等,我還有話沒說完!妳想下廚可以,但是得讓我在一旁幫忙才行。」他急忙下了但書。
說幫忙是好听,其實是監視,他總不能讓朋友的別墅被她給燒了。
「好啊,你肯幫忙當然更好!」她開心地笑著道。
「還有一點,就是冰箱里沒什麼菜,只有一些耐放的食材而已。」廉煒霆先提醒她,免得她到頭來還是失望。
「真的嗎?我去看看。」
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仔細檢查。
「嗯,有女乃油、洋蔥、雞蛋、培根、鮮女乃……也有起司、干的意大利面,以及面粉,這樣就足夠了!」她站起身,點點頭表示。
「真的嗎?」廉煒霆狐疑地瞧著那寥寥無幾的幾樣早餐剩余的材料,這樣能弄出什麼名堂來?
正當他還在懷疑時,她已將食材一樣樣從冰箱里取出,放在流理台上,準備大顯身手。
「呃,妳真的沒問題嗎?妳想煮什麼菜?」
廉煒霆還是很懷疑,別說她搞砸過一堆家事,光是她喪失了記憶這點,就讓他替朋友的廚房捏把冷汗。
她真的還記得做菜的方法嗎?
「我也不知道,我記不得名稱了。」海憐苦著小臉,認真地回答。「不過,我還記得怎麼做,你放心吧!」她拍拍胸脯,回以燦爛一笑。
她笑得頗有自信,他卻是冷汗直流。
放心?他能放心嗎?或許他該先去把滅火器拿來準備好才對……
然而,當她拿起菜刀的那一刻,他就完全改觀了。
因為她的刀法實在了得,只見她把剝皮後的洋蔥放在砧板上,接著菜刀一握,便開始咚咚咚地快速切了起來,那利落的手法,讓他瞪大眼瞧呆了。
「厲害!」
她先燒鍋開水煮意大利面,然後切碎洋蔥、將培根切段,接著用女乃油熱油鍋,炒香洋蔥與培根,廚房里頓時彌漫著誘人的香氣。
這時面也煮得差不多了,硬度剛剛好,她檢查後滿意地將撈起的面迅速倒入鍋子里,快速拌炒。接著加入鮮女乃、面粉調出的白醬,並在適當的時機放入打散的雞蛋、切碎的起司,讓白醬的色澤呈現女乃油黃,最後調味再灑上一點胡椒鹽,就大功告成了。
從頭到尾,她不但沒有出錯,而且手腳熟練利落,廉煒霆準備好的滅火器,絲毫沒有用武的余地。
「煮好!」
當兩盤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的意大利面上桌時,廉煒霆只能用「嘆為觀止」四個字來形容她在廚房的功力。
瞧瞧那炒得略焦的培根和黏稠誘人的起司白醬……
只不過——看是可以看,但是味道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來,嘗嘗看。」海憐笑吟吟地將叉子遞過來,廉煒霆膽顫心驚地接了過來,睜大眼瞪著面前那盤香噴噴、熱騰騰的面條。
真……真的能吃嗎?
或許只是好看,其實根本不能吃呢!廉煒霆心底懷疑著,還是不敢相信她的手藝。
「唔,很好吃呢!就跟我想象中的味道一樣。」而這時,海憐早已迫不及待品嘗起自己的手藝。
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心想應該真的沒問題,于是鼓起勇氣,顫巍巍地拿起叉子,卷起一小口面放進嘴里。
然而才一嘗,他立即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那盤意大利面。
「好吃!」
沒想到幾樣材料,居然能做出如此甘醇濃郁的意大利面。雞蛋與起司的味道是如此濃郁,洋蔥的甘甜也嘗得出來,還有又酥又香的培根……
他連吃了好幾口,突然擊掌大叫︰「我知道了!妳從前一定是個廚師,所以才有這樣的好手藝。」
而廚師向來都很大牌,只須做菜不須洗碗,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她手藝很好,卻不會洗碗這件事。
「但我感覺好像不是……」她苦笑著搖頭。
這兩天,偶爾在睡夢之間,她隱隱感覺到幾個畫面閃過腦海。
她看見自己穿著絢爛奪目的華麗禮服,由好幾個男人簇擁著,走向燈光閃耀的舞台,舞台底下是瘋狂的尖叫聲……
難道,她以前是在歌舞秀場作秀的歌舞女郎?
這樣的推測,讓她不敢把自己夢中所見的景象告訴他,怕他輕蔑她。
而且,那也未必是真的,說不定真的只是個夢而已!
在胡思亂想之間,她吃完了面,而他已吃光自己那盤意大利面,她立即起身想幫他收拾。
「我來洗——」
「不行!」
廉煒霆驚叫著按住自己的盤子,看見她露出熟悉的哀怨神情,知道自己又無意間傷了她的心,才又結結巴巴地連忙解釋。「呃……我的意思是說,我來洗就好,妳煮菜我洗盤子,這是很公平的。」
「是嗎?」她很懷疑,他剛才的表情才不是那麼說的。
「是……是啊。」他咧開一嘴大白牙,心虛地用力點頭。
反正他就是否認、否認,否認到底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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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的午後,是廉煒霆與海憐最享受的時光。
別墅四周的蓊郁樹林,遮蔽了南台灣的炎炎烈日,涼爽的海風陣陣襲來,消解了不少暑氣,但也教人昏昏欲睡。
廉煒霆悠閑地躺在掛在兩棵椰子樹間的吊床里,手里抓著一本看到一半的書,但眼楮卻沒盯在書頁上,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旁邊吊床里,不斷打瞌睡的海憐。
她原本也在看書,閑來無事的午後,他們總是這樣窩在樹下的吊床里,吹吹海風、看看書,這是他們一天之中最平靜的時光。
可是大概是太舒服了,看沒幾頁,她居然打起瞌睡來,小腦袋瓜朝地面點啊點的,有時候會突然清醒,愛困的眼楮茫然看著四周,但沒多久又開始打瞌睡,那模樣像只愛困的小貓,教人憐惜又好笑。
真想拿相機拍下這可愛的模樣!
這個念頭一浮上,廉煒霆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怎麼會想拍她呢?他從來沒有替人拍照的想法呀!
他連忙甩去這種荒謬的念頭,仰頭望望天際。太陽已經躲進雲層後頭,所以今天不是很熱,是很適合散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