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愛 第17頁

凌子厲沒料到那個一向沒脾氣的小貓,也會伸出利爪攻擊,頓覺詫異不已,卻也感到有趣。她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面孔?他真想好好地弄清楚。

但,他的目的不是守護她,而是打擊她,誰讓她是唐智徠最寶貝的女兒。

于是他對唐蔓霓挑釁道︰「你當然可以這麼做,但你最好想想後果,如果你希望你父親的事業盡快倒閉,那就盡避去叫人吧!」

「我爸的事業?」唐蔓霓這才猛然想起父親對子厲的那些指控。「對了,我爸說你暗中收購股票,還買通董事會,爭奪總裁之位,想要逼死他,這是真的嗎?」

她還暗自期盼,這些都只是父親的誤會,他再怎麼可惡,也不會如此泯滅人性才對。但……

「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實情。」凌子厲倒是很大方地承認,連瞞都懶得瞞。

「什麼?!」

「我是暗中收購唐氏的股票,也買通董事會,順利取得總裁之位,當然,我更想逼死他,但那有何不可——」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打上凌子厲的臉頰,他的俊臉霎時染紅,但很快整張臉都轉黑了。

「你打我?」他雙眼冒火,面色陰沉,極度壓抑震怒的模樣,連楊瑞伶都嚇到閃得遠遠的,而唐蔓霓卻沒有躲。

她努力仰起下巴,與整整高出她一個頭的凌子厲四眸互瞪。

「我當然打你,我要打醒你這個沒心沒肺、無情無義的魔鬼。我爸爸待你雖然不算好,但他終究是我的父親、你的岳父呀,你怎麼可以謀奪他的公司,將他氣得差點病倒呢?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唐蔓霓痛心怒罵。

「良心?哈哈哈——」孰料,被劈頭痛罵一頓的凌子厲不但沒有心虛羞愧,反而張狂地撫掌大笑。

「你……你笑什麼?」唐蔓霓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她擔憂地看著他,心想他該不會瘋了吧?

「我不應該笑嗎?『良心』這兩個字從唐家人嘴里說出來,就是特別好笑。」他緩緩斂起笑意,眼眸再度回復冰冷。「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打擊你父親的事業嗎?」

「不就是因為你貪圖我們唐家的家產與我父親的事業嗎?」唐蔓霓理肝當然這麼認為。

「貪圖?哼,我只是拿回屬于凌家的東西,能算是貪圖嗎?如果真要說貪,那個竊走凌家事業、侵佔我們財產的小人,才是貪婪之人。」凌子厲冷笑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一下說他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一下又說有小人謀奪他家產業,她真的愈听愈糊涂了。

「你還不懂嗎?我所說的小人,就是你的父親唐智徠。他在多年前和人串通,以投資公司為名,引誘我父親投下大筆資金,卻在中途撤資導致公司倒閉,害得我們凌家傾家蕩產,我父親甚至因而自殺身亡,這就是我憎恨你父親的原因。」他恨恨地說出糾纏他多年的仇恨。

「騙人,我才不信。」唐蔓霓猛搖腦袋,她才不信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壞人。

「這是我父親自殺前,在遺書里留下的,可能有假嗎?」凌子厲怒然質問。「在我父親過世後,我曾拿著遺書,沖到唐家質問你父親,沒想到他卻毫無悔意,還說商場如戰場,我父親自己戰敗了,懦弱地自殺,沒資格責怪別人。」

「不,不可能。我爸爸不會這樣做,一定有哪里搞錯了……」

「這件事里唯一搞錯的,就是大家都看錯你父親的為人,沒有人料想得到,看似敦厚好人的他,竟是如此卑鄙無恥。所以,他千方百計阻止你與我交往,因為他知道我接近你是別有企圖,他知道我娶你是為了報復他,他心虛害怕。」

「不!」唐蔓霓捂著耳朵,尖聲大吼。

她不要相信這麼可怕的事。

她的父親絕對不是這種人,而且子厲也不是為了報復才娶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

「你必須相信,因為你父親將為了他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而你——」凌子厲眯眼湊近她的耳畔,邪惡地低喃︰「也必須代替你父親,彌補他所帶給我的痛苦。」

「不要……」唐蔓霓終于再也承受不住,嗚咽痛哭出來。「求你放過我父親好嗎?他憔悴了很多,他年紀大了,身體的狀況並不好,真的禁不起打擊。」

她想替父親求情,但唐智徠心力交瘁對凌子厲來說,卻是值得欣喜的好消息。

「是嗎?他很憔悴嗎?那很好呀!那至少表示,他還活著,而我父親呢?他所失去的生命,誰來憐憫他,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唐蔓霓啞口無言。

如果他所說的全是事實,那麼是他們對不起凌子厲,更對不起他的父親,她有什麼話好說?

「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唐家種下的因,如今你們所遭受的痛苦,也是你們應受的果,我奉勸你最好乖乖認命,不要觸怒我,對你或你父親都比較好。」凌子厲陰狠警告。

「對嘛!」這時才有膽子再說話的楊瑞伶跑回他身旁,狐假虎威地放話︰「子厲真正想要的女人是我,你最好弄清楚這一點,識相一點,別吵吵鬧鬧,乖乖搬到客房去,或許子厲會好心一點,讓你父親安然終老。」

唐蔓霓還能說什麼?她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吧!

她萬念俱灰,木然轉身,宛如行尸走肉般,呆愣地走向客房,然後關上門。

一開燈,發現她的東西已全被移到這里,她真的被趕出主臥房了。

深沉的悲哀,沖刷她脆弱的心,她再也克制不住,跪倒在地,伏地痛哭。

她的天地,在一夜之間崩潰了,過去她所認知的事,完全與事實相反。她以為誠信、有原則的父親,其實是個陷害朋友、奪人家產的壞人,而她認為是好好丈夫的男人,卻是個滿懷怨恨的復仇使者。

這個世界,到底還有什麼是她可以相信的?

她還能信任誰?

她不想讓屋里的人听見她的哭泣聲,所以用手緊搗著嘴,想竭力忍住啜泣聲,但那悲痛實在是忍無可忍呀!

最後,她只能壓抑地低低哭泣,這是她唯一的宣泄方式……

客廳里,斷斷續續听得到客房里傳出的隱隱哀泣聲,凌子厲心口揪緊,面容緊繃,大手緩緩在身側緊握成拳。

楊瑞伶也听見那哭聲了,不以為然地撇嘴冷笑,接著嬌媚地綻開笑顏,逕自攀住凌子厲的手臂。

「來嘛,我們去睡了。」

當然,她並不是真的想睡覺。

「你先去睡,我還想抽根菸。」凌子厲漠然抽開手臂,走向落地窗。

「哼!」見他毫無興致,楊瑞伶嘟起紅唇,知道今晚要享魚水之歡是無望了,這才悻悻然回房去睡。

凌子厲來到陽台,眺望自己腳下的大地,點起一根菸,心緒復雜地抽著。

他這樣,該算是報仇了吧?

但為何他心中半點暢快感也沒有,只有揮之不去的沉重……

遠處的天際,逐漸透出曙光,這漫長的一夜總算過去,黎明即將到來。整晚未曾入睡的他,揉揉額際,打從心底感到疲憊,卻依然了無睡意。

蔓霓……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

原以為自己對她只有恨,然而見到她的淚,他還是會心疼,她跑出家門、徹夜不歸,他也擔心得無法合眼。這樣,能叫恨嗎?

他糊涂了。

真的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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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蔓霓緩緩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明亮的光線從窗簾未閉的窗口大剌剌地射入,照得她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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