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果 第19頁

而且,他好冷血啊!

為了金錢與權勢,他不擇手段踩著別人的鮮血往上爬,無情踢開拔擢他的親戚與恩師。而且翻臉不認人,擊垮照顧他的頂頭上司,霸佔了他的位置,並購了無數小型企業,讓許多老板和員工窮得流落街頭,他們爬上高樓想要自殺,而他居然在下頭冷笑。

這個人好可怕!隻兒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依她看,他的靈魂不是即將被魔鬼帶走,而是早就被帶走了吧?他──根本就是個活生生的魔鬼!

不過望著他,她心底竟有種哀傷的感覺,彷佛感受得到即使傷害別人,也無法使他感到一絲喜悅。

他的心像是天界的鏡池,沉滯死寂,絲毫不起波瀾。

「他就是妳的考驗。」碧姬兒柔細的聲音在隻兒耳邊回蕩。「他從小失去父母,靠著自己的力量,從連片遮風避雨的屋頂都沒有的孤兒,成為今日千人企業的總經理,算是很有企圖心與毅力的男人。但是──」

「但是什麼?」

「他無情無義,無血無淚,不信任人性,更不相信上帝。他不懂得哭泣,也不知道如何真心微笑,他正慢慢失去正常人類所擁有的感情,再這麼下去,他的靈魂將會被魔鬼帶走。」

「不──」听到他的靈魂即將被魔鬼吞噬,隻兒頓時緊張起來。「那我該怎麼做呢?」

「妳要想辦法把他的靈魂從魔鬼手中奪回來,慢慢地改變他,讓他了解人性的光明面,同時讓他誠心信服上帝,謙卑地成為上帝的子民。」

「改變他?」隻兒望著那張皮笑肉不笑的無情面孔,低聲呢喃。

「是的,改變他。」

「可是,我應該怎麼改。」

「那就是妳該好好設法努力的部分了,隻兒。」碧姬兒不肯透露太多。「該怎麼去做,還有得花費多少時間,那全要靠妳的努力,想要成為真正的天使,這是妳必須經歷的考驗。」

「我知道了。」隻兒握緊小小的拳頭,發誓自己一定要順利達成任務,成為擁有一雙美麗翅膀的天使。

「那麼,妳下凡塵去吧。」碧姬兒有點哀傷地望著隻兒,其實她滿舍不得隻兒離開的,不過她與地獄里的魔鬼之王有過約定,所以不能輕易地毀約。

無論如何,隻兒都得到凡間去,那是她的使命。

「這麼快?」隻兒大感吃驚,她還沒做好準備呢!

「時間到了。」碧姬兒只簡單地回答,接著便開始念起咒語。

「時間到了?那是什麼意……啊……」

隻兒腳下的地面開始松動,接著她整個人像沉入泥漿似的,逐漸下沉。

最後她整個人穿透白雲,筆直往地面墜落。

「碧姬兒阿姨,啊──」

尖叫聲回蕩在空中,許久,許久。

第八章

「所以,碧姬兒阿姨要我來,將你從黑暗的深淵中拉出來。他們說,你的靈魂就快要被魔鬼帶走,我必須想辦法拯救你黑暗的靈魂,讓你遠離魔鬼的召喚,變成一個善良正直的好人。」

「拯救我黑暗的靈魂,讓我變成善良正直的好人?哈哈哈!」苗景毅尖銳而諷刺地大笑。

他何止靈魂黑暗?他連心都是黑的!

擁有雪白無瑕的靈魂能得到什麼好處?依他看,只有上天堂會比較快一點吧!想改造他?真是可笑!

「原來我的惡行劣跡,已經傳到上帝的耳中了。只可惜,我怎麼也不可能改變的,你們是白費心機了。」他冷冷奉勸。

「別這麼說呀!」隻兒焦急地勸道︰「你千萬別放棄自己,其實你本性並不壞,你只是遭遇太多不幸,才會變得冷血無情,不相信人性,我相信你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好人。」

「我從來不想當什麼見鬼的好人。」苗景毅憤然怒吼。「當好人有什麼好處?像我、像小雅,那時候我們做過什麼壞事嗎?但我們得到什麼?妳何不去問問妳的上帝,這世上真有所謂的公平嗎?」

「呃……我想上帝的安排,自有祂的道理。」隻兒只能這麼說。

「是啊,讓小雅被人糟蹋,讓我受盡凌辱,這就是祂所謂的安排?祂可真是仁慈!」苗景毅再度嘲諷。

「阿毅……」隻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了。

「別說那些了。」他絕不相信什麼上帝!他們和魔鬼一樣,都是渴望信徒膜拜的自大狂,差別只在魔鬼不懂掩飾,而祂們偽裝得比較好罷了。

「隻兒,妳說碧姬兒來告訴妳,妳被逐出天堂了,這是真的嗎?」

「嗯。」說到這兒,隻兒又紅了眼眶,羞愧難過地垂下頭。「她說我選擇了自己的道路,既然自願成為凡人,那我就不再是一個天使,以後我將和你們一樣,遭遇生老病死等痛苦,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承受那些痛苦!」這是一場賭注,她把自己的一生,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隻兒。」苗景毅面露驚喜,上前摟緊她,心底充滿濃濃的感動。「沒關系,有我在這里,我會陪著妳。」

「我知道。」她真的愛他,也相信他。

「我會好好疼妳,照顧妳一輩子的。」苗景毅眼神堅定,溫柔地許下承諾。

「嗯!」隻兒破涕為笑,甜蜜地點點頭。

殊不知,當命運開始轉變時,有時哪怕是些微的幸福,都會被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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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苗景毅,隻兒甘願放棄天使的身分,不再返回天國,在這之後,他們著實過了好一段甜蜜平靜的日子。

「嘻……」偌大的浴白里,隻兒潑水與苗景毅嬉戲。

「嗯……」當然,這場幼稚的兒童游戲,到最後總會演變為成人「運動」。

這陣子,她常常想起自己的雙胞胎姐妹,猜測她生得什麼樣子,是什麼個性,現在又在哪里?

人海茫茫,她到底該上哪里去找她呢?

隻兒腰間蓋著薄被,隨性地俯趴在床上,而苗景毅則是雙手枕在腦後,仰躺在床上。

「阿毅,你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隻兒好玩地踢動著白女敕的小腿。

「財富與權勢。」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怎麼還是沒變呀?」隻兒無奈地大翻白眼。

「我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他堅定地道。

這是他從小就渴望得到的兩樣東西,也一定要得到,他絕不會再讓自己因為貧窮,而落入任人宰割的落魄境地。

「哼。」隻兒嘟起小嘴,為了自己改變不了他而喪氣。

她的孩子氣逗笑了苗景毅,他揉揉她的發,翻身下床。

「我要出門,得開始準備了。」

「欸?可是今天不是星期六嗎?」星期六他通常都放假的。

「今晚有個應酬。」苗景毅簡單回答,不自覺嘆息。

其實他並不想去,他實在不喜歡和吳天波應酬,因為吳天波老是喜歡去充滿酒色財氣的地方消費,或是上脂粉味濃厚的酒店喝酒玩樂,對于不好的他來說,實在是項折磨。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隻兒失望地問。

「不曉得,大概會很晚吧!」吳天波那人不喝到月上東山、天地茫茫,是不會罷休的。

「你還是早點回來啦,我等你喔!」隻兒咬著被單,哀怨的神情就像個遭人冷落的深閨怨婦。

苗景毅見了,不由得啞然失笑。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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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苗老弟呀,你喝醉了,小心點呀!」

深夜兩點半,吳天波攙扶著醉得東倒西歪的苗景毅下了車,往他的家門走去。

「我沒醉,沒有醉啊!」

苗景毅用力推開吳天波,搖搖擺擺地揮舞雙手,想證明自己依然頭腦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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