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禮拜!」韓劭剛穩住氣息和他討價還價。
「唔……好吧,算我吃虧好了!」旅館老板拈著唇上的八字胡,表面上答應得不情不願,其實心里快樂翻了。
兩個禮拜的食宿換取一個稀世珍寶,真是太劃算啦!
他得了便宜還賣乖,這讓韓劭剛火大了,他俊眉一擰,作勢拿回手表——
「既然吃虧,那麼不用交換了!我相信還有很多人願意——」
「不!不吃虧、不吃虧!」旅館老板趕緊將手表往懷里揣,不敢再說廢話。
「哼!」韓劭剛很清楚那支手表的價值絕對不只這樣,不過虎落平陽被犬欺,為了讓曼沂能盡早休息,他也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便宜那個奸商了。
因為不想再度激怒韓劭剛,旅館老板忍痛給了他們最好的一間房,空間寬敞,舒適寧靜,不過—只有一張床!
季曼沂望著那張床,粉腮逐漸染紅。
季曼沂,你臉紅什麼?她問自己。
以前在奧蘭多,還有在島上那段期間,兩人不是一直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嗎?有什麼好害羞的?
可是,那不一樣啊!她自我辯駁。那時候他們還在二十一世紀,她對他也比較沒那麼的……
而在這個世界,她只有他一個熟識的人,她對他的感覺不只是依賴,除了依賴之外,對于他的呵護,她也愈來愈沒有抗拒力,她真的好怕,怕自己是愛上他了。
案親薄幸的陰影始終橫亙在她心里,她想忘也忘不了,所以她還不敢打開心房接納他,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一旦愛了,只怕會像潰堤的潮水,想擋都擋不住,她沒有勇氣承受那後果,只好繼續縮在自己的殼中,牢牢地封鎖已逐漸動搖的心……
「……曼沂,你覺得呢?」
韓劭剛不知說了什麼,正胡思亂想的她只听到最後那句話。
「我覺得……就一起也沒關系啊!」她很自然地月兌口道。反正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她信得過他的為人,相信他不會做出什麼無恥的事來。
「你說什麼?!」韓劭剛震驚地看著她。「你——確定?」
不會吧?她這麼豪邁開放?
「對啊,這樣比較方便。」不然每次他都睡在地上或椅子上,她也不忍心啊!
「可……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像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口齒伶俐的韓劭剛變成大結巴。
「我想你會舒服一點嘛,這是我給你的一點回報。」她認真地道。
「曼沂,有些話不能亂說。」他苦笑不已,不安地變換舒適的姿勢。
他以為自己疲累得不會有任何遐想,沒想到听了她純真又誘人的話語,竟被挑起遐思,產生不該有的反應。
「我說錯了什麼?你不是問我晚上要怎麼睡嗎?」她納悶他的苦笑,那是什麼表情?好像她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我是問你等會兒誰要先洗澡。」知道是她听錯了,韓劭剛不給面子地爆出大笑。真是才差兩個字,意思就差好多。「如果真要一起洗我是無所謂啦,就怕你會不好意思——」
「你好討厭!」季曼沂又窘又氣,順手抓起床上的枕頭扔他,他身手敏捷地接住枕頭,繼續取笑她。
「而且如果要讓我舒服,還有更好的方法——」
「不要再說了!」季曼沂跳起來,氣呼呼地抓起另一顆枕頭追打他,韓劭剛繼續沒禮貌地大笑著,一邊俐落閃躲枕頭彈的攻擊。
「咳咳!」
房門口傳來矯揉造作的咳嗽聲,他們同時轉頭一看,只見一位身材臃腫的胖婦人端著餐盤站在那里,正用不以為然的眼神瞪著嘻鬧的他們。
「噢,請放在那張桌子上!」季曼沂趕緊扔開手中的凶器,朝婦人露出和善的笑容。
胖婦人听不太懂她說的英文,不過她看得懂季曼沂比的手勢,她面無表情地將整盤餐點放在茶幾上,轉頭用西班牙語問韓劭剛︰「請問等會兒需要洗澡嗎?」
她不但眼神刻薄,說話的語氣也很冷漠。
「好的,麻煩你送熱水上——」
「請自行到樓下澡堂去洗!」婦人毫不親切地說完,隨即搖著胖的臀部,踩著木制樓梯哆咚咚下樓去了。
「真是的!我打賭她和那個貪婪的旅館老板鐵定是親戚。」韓劭剛氣憤地嘀咕著。
難得經歷一場時空之旅,回到二十幾年前,卻淨是遇到這種人,真是「遇人不淑」啊!
不過還好,餐點還算不錯,至少是熱的,他們確實填飽了肚子,至于飯後的沐浴,就得親自到澡堂去。為了保險起見,韓劭剛還特地守在澡堂外頭,免得心愛女人曼妙的身材被人偷窺了去。
等兩人都洗過澡,倦意已然來襲,也不管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他們現在只想睡覺。
韓劭剛接受季曼沂的提議,一起同睡那張床,連續夜宿荒島好幾夜,再加上經歷時空轉換的疲累,他幾乎是頭一沾枕就睡著了。
季曼沂很累很累,但卻睡不著。可能是陌生的時空讓她沒有安全感,也或許是經歷太多不可思議的事,她輾轉反側,努力讓自己入睡,偏偏就是睡不著。
身旁持續傳來深長而平穩的呼吸聲,讓她稍微安心了些,因為那讓她知道,他還在這里,一直在她身邊,始終沒有離開。
望著床另一側的身影,她舌忝舌忝唇,咽了下口水,悄悄挪動身體,往他的身邊靠近。
見他始終酣睡未醒,她又放大膽子,繼續靠近。直到貼近他帶給她安全感的溫暖身軀,她才露出滿足的笑容,輕喟一聲,雙手抱著他的手臂,臉頰依偎著他,安心地閉上眼,墜入甜美的夢鄉。
***bbs.***bbs.***bbs.***
來到一九八O年三天之後,很快模熟環境的韓劭剛決定去找份工作。
他的那只手表,只換到了兩個禮拜的食宿,再過一個多禮拜,他們就會被趕出去——他毫不懷疑那個小氣、貪婪又刻薄的旅館老板會這麼做。所以他必須未雨綢繆,先去找份工作,賺取生活費安頓季曼沂。
「我也去!」季曼沂也立即表示要去工作。
她明白自己不是他的責任,他沒義務照料她全部的生活。
「曼沂,那太危險了,你別擔心,乖乖在家好嗎?我會照顧你的。」
「你瞧不起我,認為我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嗎?」季曼沂非常不高興,認為自己被他瞧扁了。
「我不是瞧不起你,我是擔心你,曼沂。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這個年代不比我們生活的二十一世紀那般自由開放,我觀察過,這個時代民風還很淳樸——尤其是這座島。女人或許能夠出去工作,但幾乎全是紅燈區或女侍的工作,我怕你被人欺負或被騷擾!」
他的曼沂這麼漂亮,擁有南美女性所沒有的白皙肌膚和優雅氣質,他早就注意到,有許多男人總愛趁著她和他外出時偷瞧她,甚至意圖接近她搭訕,幸好他在她身邊,板著臉趕走那些饑渴的無聊份子。
他無法想像如果自己不在身旁,遇到那些男人的騷擾,她該怎麼辦才好?
「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我懂得保護自己!」她氣惱他把她當成無法照顧自己的孩童。「再說,無論再怎麼淳樸保守,人民終究是遵守法律的,只要有人肯雇用我,就不會有人敢來騷擾我。」
「曼沂,你把人性想得太好了。」他不得不沉重提醒。
他暗中觀察過,這座島距離美國或是其他大城市都有段距離,而且人口不是很多,生活水準又還很落後。所謂天高皇帝遠,這種不受注目的小島,闖了禍,只要有錢很容易就能擺平,到時他們該上哪里討回公道?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