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了,駙馬 第8頁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的一句話,對她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但她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夠打動他。

「替她填碗飯。」冷翼轉頭吩咐下人盛飯,然後主動用小勺舀了些看來像是肉醬的羹到她碗里。

「嘗嘗這肉羹。」

「謝謝!」涵泠眼光一亮,心想他毫不遲疑地取來這道菜讓她品嘗,必定是因為它的滋味最好,她心里好生感動。

他們之間的互動,真的是一點一滴,慢慢在改變吧?

腦子里天真的想法,讓她絲毫沒有心生疑慮,便張開小嘴把糊糊的肉羹吃下,結果差點沒當場將它從嘴里噴出來。

好——好辣!

她不敢食辣,而且從小就怕辣,加了辣子的東西根本不敢踫,但如今不小心吃進嘴里,又不想難看地吐出來,所以只能忍耐地咽下。

那辣肉羹遠比她所想的還要威力強大,當她囫圇吞下時,那辣勁隨著嘴巴、喉嚨、食道,一直燒灼到胃里去,嗆得她整張嘴有如火燒,辣的灼痛。

她趕緊端起白飯猛扒,好消除嘴里、胃里那股熱辣的痛感。

她過于急躁的吃相,讓三名侍妾笑得花枝亂顫,輕蔑地挖苦道︰「怎麼,宮里不但沒筷子,連飯都沒有嗎?瞧你餓的!」

涵泠放下手里的碗,薄淚在眼里彌漫,不知是被辣得滲出眼淚,還是因委屈而泛濫,她急忙低下頭,不讓任何人瞧見自己的失態。

她好難過,本以為他舀菜給她,是友好的表現,沒想到只是為了作弄她,讓她難看。

「妹妹,好吃吧?再多吃點啊!呵呵!」壞心的翠瓖拿起勺子,連舀了好幾湯匙的辣肉羹給她,全部澆在她的白飯上——這下她連白飯都沒得吃了。

邊城接近苗、蜀邊界,飲食的口味偏向蜀苗的重辣口味,滿桌的菜,幾乎每道都是辣的。冷翼喜食辣,而三位侍妾也全是從小在邊城長大的,自然也不怕辣,只有打小在飲食清淡的大理城長大的涵泠,半點辣也踫不得。

冷翼與他的三位侍妾都知道這些,才會故意拿這些來惡整她。

「我……我吃不下了。」這樣的飯菜,她根本食不下咽。

涵泠面色慘白地放下只吃了幾口的白飯,起身說道︰「我想先回房休息了,可以嗎?」

「喲!妹妹可是嫌飯菜不好,吃不下?那我請王爺命廚子煮些鮑魚、魚翅給你吃呀,你說怎麼樣?」三位侍妾假意關切。

「不用了。我不是嫌飯菜不好,我只是……不餓。」涵泠囁喏撒謊。

「別理她,讓她走!」冷翼神情自若地用膳,瞧都不瞧她一眼,當她是無關緊要的下人。

涵泠垂下蒼白的面龐,傷心地向他望了一眼,這才默默轉身出去。

冷翼臉色平靜,心里翻騰的懊惱情緒卻如驚濤駭浪般洶涌起伏,他握緊拳頭,壓抑不住對自己的輕蔑與怒氣。

他這是在做什麼?

他很氣,氣自己在餐食上為難一個弱女子,連頓飯都不給女人吃,還算是個男人嗎?

都怪她不好!

她太過溫和沉靜、太過逆來順受,他才會變本加厲地欺凌她。

他不相信她真的是個溫順善良的女人——那個昏君,怎麼可能養出這樣青蓮似的女兒?于是他惡意欺凌她,想把那柔順溫柔的偽裝,從那張清麗絕倫的面孔上扯下來。

他氣惱自己氣量太小,但他更氣的是,即使這樣欺凌逼迫,都無法讓她露出真面目!

她看來柔弱得用一根手指就能推倒,但意志卻出人意料地頑強,他竟拿她毫無辦法。究竟要如何才能擊垮她,讓她的偽裝崩落?

他恨恨咬牙,方才的事把他搞得也沒了胃口,他推開飯碗,起身大步走開。

到了飯廳外,停頓了下,像在猶豫掙扎某件事,一旁的馬總管與白雲天都納悶地瞧著他,因為很少見到他這樣躊躇猶豫。

片刻後,他恨恨地一咬牙,轉過頭,以自我厭惡的語氣吩咐︰「等會兒送點火傷藥到段涵泠房里去!」

即使她罪大惡極,也不該遭此對待,更何況她並沒有什麼惡行劣跡,唯一稱得上錯的,是身為昏君的女兒這件事。

今天無論是任何人在自己眼前受傷,他都無法冷眼旁觀吧?

所以他的決定與段涵泠這個人無關,他並非被她那張楚楚可憐的嬌柔臉龐給打動了,絕對不是!

「啊……是。」

馬總管雖然心里詫異,也沒敢表現出來,但白雲天可就表現得很直接,他夸張地挖挖耳朵,一副「我有沒有听錯?」的表情。

「給她火傷藥?何必嘛!當初別虐待金枝玉葉的嬌貴公主,現在不就不用為這些鳥事費心了嗎?」

真是不坦率的主子!打從以前就是這副臭脾氣,從小都沒改變過,嘖嘖!

「如果閉上嘴,沒人會當你是啞巴!」冷翼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好好,閉上嘴就是了。」

白雲天嬉皮笑臉地以右手比劃著拿針縫嘴的動作,結果惹來一記更大的白眼。

「天啦!鮑主,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涵泠回到房里,蘭兒見著她,頓時震驚地倒抽一口氣。

涵泠知道自己的模樣瞧來有多狼狽,梳得漂漂亮亮的頭發亂了,袖子、衣擺上也沾上髒污,白女敕如蔥的手指上,還有些許燙紅的痕跡。

「沒什麼,只是打翻一碗湯而已。」涵泠輕描淡寫地道,不想讓這個忠心的婢女擔心。

「打翻一碗湯,怎麼會搞成這樣呢?」蘭兒有些懷疑,也對冷翼很不滿。「公主燙傷了,王爺不知道嗎?怎麼沒請大夫來給公主瞧瞧呢?」

「不過是一點小燙傷而已,不礙事的,沒有請大夫的必要。」涵泠垂下頭,將微紅的手藏進衣袖里。

「我先伺候公主沐浴、換件干淨的衣裳,等會兒去向馬總管拿些火傷藥……」話還沒說完,就听見敲門聲。

「都這麼晚了,是誰呀?」蘭兒納悶地前去看門,瞧見馬總管站在外頭,親自送來火傷藥。

蘭兒收下傷藥,回到房里,開心地對涵泠說︰「原來王爺還是挺關心公主的,還特地派人送傷藥來呢!等公主沐浴淨身以後,就可以抹上了。」蘭兒瞧著那呵火傷藥,笑嘻嘻地道。

「翼哥哥他……」接過蘭兒手中的火傷藥,她眼眶冒著熱氣,心頭激蕩不已。

原來他不是真的那樣冷漠無情,只是不肯坦率地表達出來而已,他其實——是關心她的吧?她天真地猜想。

頓時間,她枯萎的心仿佛又吸飽了精氣,正鼓得脹脹的,在胸膛里劇烈跳動。

本來,她都已經開始覺得喪氣,幾乎想死心了,但現在——她又充滿了信心,只要她肯繼續努力,終有一天,一定能夠打動他的

「來來,我快替公主梳洗一下,說不準等會兒,王爺就會來看公主了呢!」

听蘭兒這麼一說,涵泠又不可避免地想起等會兒可能會發生的事……

他要來?他會來嗎?

他來了,會……做那件事嗎?

她好不容易恢復紅潤的臉龐,倏然又刷白了,僵硬的手指,差點握不住藥盒。

她怕……真的怕!

第3章(2)

接下來,蘭兒費盡心思替她梳洗,即使是睡前,她也替涵泠把披散下來的頭發梳到發亮,然後才識趣地退下。

夜逐漸深了,遠處打梆子的聲音隱約可聞,濃濃的困怠開始襲向涵泠。

她一開始先是渾身僵硬地坐在床沿等候,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沒來,再加上入夜後又很冷,于是她窩到床榻上,背靠著床頭等著。

等呀等,,現在到底什麼時辰了,她也不曉得,只覺得好困好困,愛困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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