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才認識多久?這太沖動了吧!」她仍難以置信。
「雖然相識時間不久,但我就是認定你,感覺對你己認識很久了。」嚴焱很想再提起前世,但怕她反感,只能作罷。
即使兩人尚未真正交往,他對她的情感,卻在短時間內已很深濃熾熱。
前世,嚴焱將軍只想娶朝顏;今生,他想娶的對象,也唯有她一人。
季曼凝因他幾句肺腑之言,心口撼動不止,但他的求婚,來得太過唐突。
她低下頭,看著手心他置放的一顆鵝卵石,不禁破涕為笑,「這就是你的求婚信物?」若非他一臉認真,說得信誓旦旦,她會當他在開玩笑。
她一掃連日來憂傷陰郁的心情,這一瞬,因他的行為,心境變得明亮。
「這顆鵝卵石是獨一無二的,等你想好了,你拿它跟我兌換鑽石。」嚴焱揚唇,笑得開懷。
盡避,她沒答應他突如其來的求婚,但她沒一口拒絕,或罵他胡鬧,那便代表她對他的情感,已足以讓她認真看待他的求婚,日後會好好考慮這件事。
他于是逕自又道︰「將來,我會在這里,在能看到海景的地方,蓋一棟渡假別墅,日後跟你一起返鄉,就不用住飯店,可以更悠閑愜意。」
他替兩人構築未來願景,她听了,心口暖甜。
她沒說什麼,只是將頭靠在他肩膀,跟他一起聆听浪潮的聲音,靜靜地欣賞逐漸落入海平面的夕陽。
她慶幸有他陪伴,讓她得以從失去外婆的極度悲傷中,很快找回平靜。
在嚴焱求婚那日後,季曼凝表示先交往一陣子再說,嚴焱同意了,兩人從台灣返回美國後,嚴焱接到袓父要求,前往中國上海一趟,兩人不得不又分離幾日,而她還沒機會交還他那把代為保管的貴重匕首。
「你跟阿錢進行得不順利?」今天,嚴世爵直接來秘書室找她,一踏進她的個人辦公空間,開門見山問道,俊顏有抹擔憂。
「呃?」季曼凝訝異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我們……很順利。」她有些羞怯的表示。
她跟嚴焱正式交往沒幾天,而先前嚴焱跑去台灣陪她度過外婆離世傷痛的事,嚴世爵自是清楚,就不知道他是否得知兩人跳躍式的進展關系?
「阿錢去上海後,有跟你聯絡嗎?」嚴世爵又問。
「他有傳過一封簡訊,問我希望他從上海買什麼禮物回來?」
「你怎麼說?要送禮還問當事人,未免不驚喜。」嚴世爵認為嚴焱在這方面仍未開窺。
「我希望他買一只中國風古典燕子風箏。」季曼凝有些尷尬道。
原本她想回覆他,不需帶什麼禮物,可隨即想到曾跟他一起放撿到的燕子風箏,不禁就提出要求。
還有另一原因,是她又夢見那對漢代戀人相識相處情景,醒來記得嚴焱將軍曾親手做了一只燕子風箏送給朝顏,朝顏非常喜愛,每每將它放上天際翱翔時,心情總是特別快樂。
「喔。」嚴世爵揚了下眉,倒沒追問她為何想要這奇怪的禮物。
「嚴焱回覆會盡可能找到我喜歡的圖案。」但不管他買到什麼圖案的風箏送她,她都會很開心收下的。
「看來,阿焱那小子被我爸設計了。」嚴世爵簡單問完話,逕自下結論。
「欸?」季曼凝一臉困惑。「發生什麼事?」
「網路國際新聞應該出來了。」嚴世爵示意她瀏覽國際即時新聞,而他是提早听到內幕。
原本在處理文件的季曼凝,這才將電腦螢幕畫面點到新聞頁面,瀏覽即時新聞摘要,倏地詫異瞠眸——香港首富萬明集團老總裁——華僑界大老嚴海明的長孫嚴焱,與中國上海翔運集團總裁千金白湘昀好事將近。
嚴焱是近年來在東西方建築界頗富盛名的天才建築師,他雖擁有極不凡的家世背景,但行事低調的他,向來避談自己的家世。
昨日,嚴焱在陪同袓父嚴海明出席上海翔運集團總裁壽宴時,嚴海明向在場記者媒體預告雙方集團將聯姻的喜訊……
季曼凝看著報導內容,看著難得西裝筆挺的嚴焱,與高貴優雅的上海翔運集團千金合影,心口一室。
「你先別想太多,等阿焱回來解釋。我不認為以阿焱的個性,會乖乖接受我爸的安排。」
嚴世爵安慰她。
「我明白。」季曼凝神色淡然道,關掉新聞頁面。
幾日前,才向她開口求婚的男人,現下卻有意跟集團千金聯姻,她該感到生氣或失望,認為他是兩面人,但她卻清楚他對她的感情和諾言,並非虛情假意。
她選擇相信他。
只不過,直到這時,她才再次意識到兩人背景懸殊有多大。
即使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家背景驚人,但他一再殷勤向她示好時,不曾拿出大少爺的派頭,她逐漸沒在意其他。
她關注的,是身為名建築師的他。
她欣賞的,亦是在建築界才華洋溢的他。
她感動的,是他對她表現的保護和關懷。
她愛上的,是他對她的無比真誠深情。
盡避自己有著不堪的原生家庭,但她從不對此自卑,一直以來,她對自己靠努力得來的成就和自身條件,擁有自信光采。
但東方人的感情,不是只有兩個人的事,而香港嚴家又是一個財力、勢力傲人的龐大家族。她自是有自知之明,以她的條件,很難入得了那種超級豪門。
當他向她求婚,她雖驚詫,卻沒立時回絕,所要考慮的,也只是和他之間的感情穩定狀況,完全沒想過是要嫁進香港嚴家,當什麼集團少女乃女乃。
這一刻,她不免覺得要跟他相愛,負擔很重。
第11章(1)
黃沙漫漫,血流成河,怵目驚心的戰場,宛如人間煉獄,士兵與戰馬身首異處,混亂堆砌成一座座駭人的丘陵。
男人單腳跪立在尸首群山間,左手緊握一把長劍,染血戰袍不斷滲出汩汩鮮血,自手臂沿著手握的劍柄往劍身緩緩淌下,一滴滴落入黃土中。
染血的臉龐,緊擰的劍眉下,一雙黑眸定定凝視前方,右手撫著系在左腰側的匕首,用著僅存最後一口氣,喃喃道︰「等我……朝顏……無論多久……我一定……一定……回到你身邊……」
朝顏滿面淚痕,冷汗涔涔地驚醒。
她記起自己在听到嚴焱戰死沙場的死訊時,不由得昏厥過去……
他竟離她遠去了……違背了他的誓言……
她的心撕扯著,淚如泉涌,汨汩而流,難以停止。
將軍的尸首未被尋獲,也許已被埋進黃沙下,士兵只尋到他染血的隨身佩劍,被帶回將軍府,當作他的尸首安葬。
他出征前,她又交還給他的那把匕首,卻沒能回來將軍府。
她見不到他的人,也見不到那象徵兩人定情的信物。
從昏迷中清醒後,朝陪白麗兒,跪在將軍府靈堂前哀傷哭泣。
她太過傷心的模樣,令白麗兒感到不尋常。
哭斷腸的她,向坐在靈堂旁失去愛子、淚流滿腮的嚴夫人,跪拜叩首,道出驚人的話語。
「求夫人收留朝顏,朝顏己與將軍拜過天地,是將軍的妻了,朝願一生為將軍守寡,盡心盡力代他孝敬夫人……」
她話一出,靈堂前的嚴夫人和白麗兒,驚駭不已。
「你這個賤婢胡說什麼!」白麗兒霍地站起身,抬腳就朝她用力一踹,神情氣怒又羞惱。
她跟嚴焱表哥都由雙方長輩訂下婚約了,嚴焱表哥卻一直對她愛理不理,若非心儀他多年,她哪可能一再對他厚顏示好。
如今,一听到貼身丫鬟竟瞞著她,跟嚴焱表哥暗通款曲,甚至在他這次出征前,兩人已私訂終身,她哪能忍受這麼大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