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被方敬從樹上解下,立即老臉通紅地邊穿褲子,然後一面不斷道謝︰「謝謝壯士!謝謝壯士!」
「你別謝我,要我救你的,是我家小姐。」方敬指著沐澐的方向說道。
「啊?」老翁這才發現那張典雅秀麗的面孔。
好美啊!他活了七十有余,不曾見過這樣的人間絕色,當下瞠大眼,張大嘴,口水都快滴下來了。真美……真美……
「喂!你這老頭恁地無禮,瞧夠了沒?」青虹見他那副色眯眯的模樣就討厭。
老翁嚇了一跳,慌忙低頭賠罪︰「對不住!對不住!謝謝姑娘大恩,謝謝姑娘大恩!」這下他不敢再無禮地多覷沐澐一眼。
「不要緊的,老丈必定是嚇壞了,青虹你別怪老丈。」
沐澐人美又溫柔,讓老翁管不住自己的眼珠子,又偷偷往她身上瞟。
「老丈,方才那些人是誰,怎敢如此作惡,這樣欺凌您老人家呢?」沐澐關心地詢問。
這一問,可問到老翁的痛楚了。
「還會有誰呢?不正是白眉山那批惡賊!」
白眉山的惡賊?!那不就是——
沐澐心頭一驚,還沒說話,青虹已大呼小叫起來。
「什麼?!原來方才那些人就是白眉山的土匪?他們未免太目無法紀了!」
「沒錯沒錯,姑娘說得是啊!」老翁老淚縱橫,不住地用力點頭。「今兒個原是我下聘的日子,他們卻攔路打劫,搶走我所有的金銀珠寶,還扒掉我的褲子,把我吊在樹上讓我出丑,實在是可惡至極!」
「怎會這樣呢?」
親眼見到白眉山土匪的猖狂,沐澐心頭實在無比震撼。
強壓下心里的憂愁不安,她強打起精神,關心地問道︰「那麼老丈,前往下聘之人,應不只是您一個吧?其它人呢?要不要緊?」
「哼!那些貪生怕死的家丁們,一見到白眉山的土匪出現,就立刻把我丟下,才會害我給人綁住。」老翁氣憤不平,打算回去就把那些人全趕出府去。
「是嗎?您應當不是為了自己下聘,而是為了您的孫子吧?那麼令孫呢?他也安然無恙吧?」沐澐沒瞧見他的孫子,有點擔心。
「啊?這……」
老翁的臉突然漲成豬肝紅,嘴巴蠕動半晌,才說︰「……他也逃走了,不要緊的。」
「那就好。」沐澐安心了,不過還是有件事讓她覺得奇怪。
「老丈,他們若要打劫,搶走你的錢財便是,為何要扒掉你的褲子,把你吊在樹上呢?」
難不成他們打劫時,有扒掉人家褲子這等怪異的下流癖好?
「這……誰曉得呢!」
老翁又漲紅了臉,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囁嚅擠出一句話來。
「反正他們只是想羞辱我,讓我沒面子!這幫惡徒本就目無王法,燒殺擄掠,欺壓良民,哪件壞事沒干過?咱們白眉鎮的百姓一直生活在水火之中,苦不堪言!泵娘若不信,上白眉鎮上問問就知道了,連官府都拿他們沒轍啊!」
老翁一一指控白眉山土匪的罪行,讓沐澐原本憂慮的心更加晦暗了。
一個佔山為王、打家劫舍的土匪已經夠糟了,還是個變態下流的土匪……
她不禁露出茫然無助的神情。
這趟白眉山之行,她還要繼續走下去嗎?
風鳴馬嘯。
一列飛馳的馬隊,穿過密林,躍上山巔,直奔頂峰,途中經過幾處崗哨,守哨的人都出來揮手致意。
攀上山頂,前方便是巨岩一線天。
巨岩一線天其實是個峽谷,上方裂缺一條細縫,透下些許光線,而下方略寬,但也僅容一人通行。
白眉山寨最後的崗哨就在這里,守哨之人發現馬隊的蹤跡,欣喜地回頭朝後方通報︰「老大回來了!」
「老大回來了!」
出了峽谷,眼前豁然開朗,留守的山寨弟兄听聞馬隊歸來,紛紛沖出屋外,欣喜迎接。
「老大!」馬隊一接近,眾人紛紛高聲喊道。
「嗯。」為首的男子躍下高大的栗色駿馬,精銳的雙眸環視四周。「寨里一切可安好?」
「啟稟老大,寨里一切安好。」
「老大,這回收獲如何?」有人忍不住問。
「全在這兒了!」被稱為老大的祁昊將肩上所負的布包解下,攤開來豪邁地往地上一倒,白花花的金子、銀子、亮晃晃的鐲子、指環、珍珠鏈子、翡翠,滾得一地都是。
「哇!」在場的人紛紛睜大眼,垂涎地瞧著那些銀子和首飾。「老大這回真是成果豐碩啊!」
祁昊的拜把兄弟涂大柱驕傲地道︰「哎,你不曉得!本來呢,搶到的黃金珠寶更多吶!但是咱們老大見那——啊!」
啪!
突然地,有人在他頭上用力拍了一掌。
「誰讓你這麼多話?進去了!」
「嗚……」涂大柱模模腫起一個小包的腦袋瓜,只敢在心里嘀嘀咕咕,嘴巴卻閉得緊緊的,不敢再多話了。
其實不用涂大柱說,一班兄弟也知道八成是老大的老毛病又犯了,非得灑點銀兩出去不可,不過老大有這樣的癖好,他們也沒啥不滿,還覺得挺光榮的。哈哈!
祁昊板著臭臉,走向前方的屋子,大手卻不由自主探向胸口的口袋里,那里收藏著一束發。
這是在林子里時,從那名美麗且有勇氣與他對抗的女子發上割下來的。
一撫到那束滑膩的發絲,他臉上的表情不禁變得柔和。
她明明感到害怕,卻仍鼓起勇氣,揚起下巴對抗他,想起她故意裝得威嚴、還板起小臉,義正詞嚴教訓他的可愛模樣,他竟忍不住輕笑起來。
有趣的小女人!
不知道她是什麼人?怎麼會到白眉山這偏僻的地方來呢?
瞧她一身貴氣,還有那排場架式,他便明白,她是他永遠也摘不到的月亮,但她卻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或許,他不會再有機會見到她,但他永遠不會忘記她的。
想到這兒,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輕嘆。
下午,白眉山寨難得清閑。
清晨突襲回來的弟兄們正在酣然補眠,而沒出任務的弟兄們也坐在前廳里打盹兒,一切是這麼寧靜美好,但——
突然幾只飛鳥受驚竄飛,發出刺耳的鳴叫,然後一名守哨的山寨成員,神色慌張地奔入寨中。
「老大!老大!」
「搞什麼鬼?」在前廳里打盹的人懶洋洋地睜開眼,不耐煩地瞧了那人一眼。「有什麼事?」
「老大呢?大事不好了!」
「什麼大事不好了?」听到發生大事,所有人嚇得瞌睡蟲全飛了。
「這……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什麼不知道怎麼說?你就快說啊!」
敖近的弟兄全圍了過來,焦急地催促道。
「就是——哎喲!老大人呢?我還是親自跟老大說比較要緊!」
「你說什麼啊你——」
「搞什麼鬼啊?這麼吵!」涂大柱被吵醒了,打著呵欠走出來。
「大柱,老大呢?」那人還是慌著要找祁昊。
「你找老大做什麼?」涂大柱眯起眼問。
「哎!就是——」
「到底有什麼事?!」祁昊終于出現了,神情不爽地問。
他原本在房中睡得正好,卻被騷動聲吵醒,這才臭著臉出來查看。
「啊!老大來了!」
「老大!」前來報訊的人看見祁昊,差點沒高興得哭出來。「老大,不好了!山下來了一輛馬車,朝山里放話,說要見您哪!」
「這還需要通報嗎?打發他們走便是了!」祁昊不耐煩地瞪大眼。
他是隨便誰都能見的嗎?又不是戲班子里的花旦!這種小事也需要鬧得整座寨子雞飛狗跳來請示他嗎?啐!
「不是啊,老大!來的人、來的人……身分不一樣啊!」那人彷佛受到驚嚇,結巴得連話都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