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才他出現時,她心里既驚又喜,以為他是從天而降的英雄,專為保護她而降臨。而他打跑振凱堂哥時,她更是把他當成天神,幾乎要崇拜起他來了。
誰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盡到他的責任。
換句話說,如果她不是他的責任,他可能根本不會理她!
她真覺得失望!
嚴鉦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但他感覺得到,他們之間本來快拉近的距離,似乎又變得遙遠了。
少女的心實在太難懂了,他想他永遠也不會了解,她心里究竟在想什麼。
「老哥,已經兩年了,你真的打算繼續替喬家當保母?」
夜晚的酒吧,幾名同樣高大卻相貌不一的男人,與一名年紀雖輕,卻已有驚人美貌的女人閑聊著。
他們都是五行集團的成員,從小就熟識,因為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全部來自同一所育幼院,因此長大後也就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
以年紀最大的嚴鉦為首,他們一起成立橫跨金融、鋼鐵、航運、服裝、建築等五大行業的五行集團。
罷才開口說話的男人名叫穆沇,他勾著性感的薄唇,斯文俊逸的臉上出現一抹淡淡的嘲弄。
他是五行集團中的「水」,掌管航運部門。俊美英挺、風度翩翩的他,卻有著世上最不安定的靈魂。一如所有英俊迷人的男性,他的周遭也圍繞著眾多美女,遺憾的是,女人如潮水般來來去去,就是沒有一個能留得住他的心。
看似溫柔多情,其實他最為無情,似乎每個女人都愛,其實誰都不愛,也正因為不愛,他才能如此灑月兌地游走於愛情國度之間,從不怕拿不到居留權。
「不會吧?老大,你是玩真的?」一名高大威猛的男子正喝著調酒,差點沒被長島冰茶噎到。
他叫袁祖燁,是五行集團中的「火」,掌管鋼鐵部門。他長得雖不如穆沇那般俊美無儔,卻也是個俊朗落拓的好看男人,至少他的相貌看起來稍比他們口中的老大——嚴鉦可親,雖然他脾氣火爆又沒耐性,但不知情的女人第一眼看見他,還是會被他吸引的。
「他只是想報恩罷了。」五行集團中絕無僅有的女性——年僅二十三,美得不可方物的紀夢棠笑著回答,修長的手指挑起杯中的腌漬櫻桃,櫻紅鮮艷的色澤,襯得她的手指白皙剔透如冰。
她是五行集團中的「木」,專長是服裝設計,雖然還在研究所就讀,但已是叱吒四方的五行服裝公司的經營者,她憑藉著自己的專業知識,還有用人識人之明,將自己的重擔與工作分散出去,好爭取包多進修的時間。
「可別被那女人利用了。」一名英俊得足以和穆沇媲美的男子嗤笑。
他叫封縉培,是五行集團中唯一有過婚姻經驗的成員,但他的婚姻並不幸福,自從娶了一個虛有其表又貪得無饜的女人之後,他便對與自己前妻相同性別的生物相當感冒。
「恩恩單純得像張白紙,不會利用別人。」嚴鉦放下手中的杜松子酒,神情嚴肅地反駁。
以他對喬恩恩的了解,她絕對不是這種人,她那麼單純,只有可能被人利用,不可能利用別人。
「現在她還是一個末滿十八歲的女孩,或許還保有一絲純真,等她長大成人,就會被社會的染缸污染,誰知道屆時她會變得如何?哼!女人,全是善變又無情的動物。」封縉培早對女人失望透頂。
「嘿!你罵到我了喔。」紀夢棠笑著輕拍他的肩,假意抱怨。
「你是例外。」即便瞧不起世上所有的女人,對於她,封縉培還是把她當成妹妹般疼愛。
「你太偏執了!」嚴鉦只是淡淡地說,不多與封縉培爭辯。
「哼!當初我也曾像你一樣天真,結果你看看我的下場如何?」封縉培冷諷地一笑,神情痛苦。
「好了!今天大家出來,不是為了爭論女人狡猾涼薄與否吧?」穆沇趕緊出面打圓場。「大家難得相聚,別把時間浪費在口舌之爭上。」
「是啊!今晚我可是把工作放一邊,特地將時間留給你們,別讓我後悔沒在辦公室加班。」素有「工作狂人」之稱的袁祖燁濃眉一皺,頗有想要發火的態勢。
「好啦,大家別傷感情,乾一杯,一笑泯恩仇如何?」
紀夢棠伸出縴縴玉手,率先舉杯,大夥兒隨後跟著舉起自己的杯子,一同乾了那杯酒。
「說真的,讓我們見見她嘛!」對於她,穆沇是愈來愈好奇了。
打從知道嚴鉦莫名其妙成了一個小女孩的保母開始,他們就不知提過幾次,想見見他的被保護者,看看她是什麼模樣。但嚴鉦總說怕嚇著她,神秘兮兮地將她藏起來,不許他們登門拜訪,兩年來,他們連她的照片都沒看過一張。
「太早讓她面對人群,並沒有好處,將來我將喬生企業交還給她時,你們自然能看見她。」嚴鉦早已周延地思考過這個問題。
「那她的婚事怎麼辦?你不會真的打算替她找丈夫吧?」袁祖燁習慣性地皺起眉。
「既然答應喬海生,我自然得遵守諾言,替她尋找合適的結婚對象。」嚴鉦以堅定的口吻回答。
「听說那喬恩恩長得清秀可人,與她朝夕相處,你不會動心嗎?」紀夢棠好奇地問。
「對呀!若是看守寶藏的人監守自盜,那可就有趣了。」穆沇臉上掛著興災樂禍的笑容。
「我不會監守自盜!」嚴鉦鄭重聲明。
他既然答應替喬海生親自送她出閣,就絕不會沾惹她。
「是嗎?說得倒是容易,我倒要看看你能否做到。」
紀夢棠感覺得到,嚴鉦對喬恩恩的保護似乎太周密了,這真的只是替恩人照顧孫女嗎?她萬分懷疑!
「你可以拭目以待!」
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嚴鉦仰頭大口喝光杯中的酒。
他決定的事,從不反悔!
喬恩恩包著紫色銹花絲被,躺在麻上酣眠著。
驀然,她不安穩地鼓皺眉頭,紅潤的小嘴略微蠕動,吐出幾聲不舒適的申吟。
似乎有什麼聲音,干擾了她的睡眠。
那聲音愈來愈大,她咿唔兩聲,終於放棄與睡神搏斗,掀了掀長睫毛,緩緩睜開迷蒙的大眼楮。
喵……
不知從庭院的哪個角落傳來小貓咪的叫聲,隨著涼爽的晚風飄入她的房內。
喵……
她閉眸專注側耳傾听,那小貓的叫聲好嬌弱、好無辜、好可憐,听得她心都快碎了。
坐起身,她看看床頭矮櫃上的造型時鐘,指針正走到一點半到二點之間。這時候大家應該都睡了吧?
她不由自主掀開絲被下床,小腳套入綴著蕾絲花朵的軟月兌鞋,悄悄打開房門,輕聲步下樓。
打開起居室旁的側門溜出去,她順著貓眯的叫聲找去,來到庭院邊緣的矮樹叢前,園丁在這里種植了整排的金露花,並且細心地施肥澆水,因此黃綠色的葉片長得茂密美麗——只是現在,反而害她擦不到那只喵喵叫個不停的小貓眯。
「喵喵,小貓眯?小貓咪,你在哪里?」她小聲地學貓叫,並且趴下來將臉貼在地上,沿著矮樹叢慢慢地尋找。
「小貓咪?喵喵……啊,找到了!」
大概是听到她溫柔的呼喊聲,一只白花交錯的小貓咪,搖搖晃晃地從樹叢的陰影處走出來。
那只小貓眯應該才剛出生沒幾天,看起來好小、好瘦弱,可能被母貓棄養或是自己走丟了,肚子大概餓了很久,虛弱得四只小腳不停地搖晃顫抖,好像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一股憐憫之心霎時由她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