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崴,看看你背後,是誰來了?」他突然指著佟烈崴背後道。
佟烈崴先是渾身一顫,然後眉目凶惡地轉頭,準備喝斥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然而當他轉過頭,發現從他身後走過的女人,是他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時,心底卻陡然升起一種悵然若失的怪異感受。
他被騙了!
他立即扭回頭,惡狠狠地瞪著倪晏禾。他——找死是吧?
「抱歉!一時看花了眼,我還以為是鄔晶遙。」倪晏禾假裝抱歉地咧嘴一笑。
「鄔晶遙?」另外兩位好友樊翼及齊洛,不約而同低喊。
他們也是直到這時候才想透,佟烈崴一個晚上心神不寧的原因。
「別提她!她的事,我根本不在乎。」佟烈崴忍住臉上的潮紅,硬聲否認。
「是嗎?」相識不是一天兩天,他口是心非的模樣,好友怎會看不出來,他們只是不想點破而已。
「對了,听說最近鄔晶遙奇跡似的失蹤,她到底上哪去了?」齊洛假裝不經意問起。
「誰曉得呢?說不定最近她正好很忙,或許出國洽公去了也說不定。」樊翼聳聳肩。
「也或許她是另結新歡了!」倪晏禾惡劣一笑。「也許她與烈崴享受過魚水之歡後,戀上了這種滋味,決定另外找其他對象試試。」
「如果再讓我听到類似這樣的話,我就打斷你的鼻梁!」佟烈崴冷冷警告。
他這番話,嚴重侮辱了鄔晶遙。
他知道她並非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否則她也不會執著于他,並且持續了十年之久。若非他親手將她推開,這時她仍會在他身邊。
問他後悔嗎?他不曉得!
他喜歡和她相處,但那是在沒有任何約束力的情況下,一旦牽涉到愛與婚姻,他就會下意識的逃避。
或許他不信任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他不相信自己能維系整個家庭,他無法肯定,自己有讓妻兒獲得幸福的能力!
「抱歉!」倪晏禾投降似的舉起手,依然嘻皮笑臉,對于他的警告完全不以為意。
他的目光捕捉到入口處的一道玲瓏身影,立即大喊︰「啊,鄔晶遙來了!」
「少來了!」佟烈崴冷笑。「同樣的謊言,說第一次或許還有人會當真,第二次就不會有人笨得上當。」
「是真的!你看——」三位好友齊聲指著他的身後大吼。
佟烈崴這才回頭——是真的!
那朝他走來的娉婷身影,不正是消聲匿跡多日的鄔晶遙?
一股喜悅之情,乍然沖擊他的胸口,隨即被硬生生壓抑住,他刻意用冰冷的眼神與鄙夷的神情,來掩飾自己見到她的喜悅。
「烈崴……」他冷得足以讓沙漠結冰的眼神,令鄔晶遙有些畏怯地停住腳步。
「我以為你發過誓,永遠不會再來打擾我。」佟烈崴冷冷地指責。
「原先我的確打算這麼做,但是——現在有件事,我不得不來告訴你。」
「有什麼事你說。」他倒要瞧瞧,她找了什麼天大的藉口再來糾纏他。
鄔晶遙看看四周,心想這里實在不是告訴他,他即將做爸爸的好地方。
「呃……我可以和你私下談談嗎?」
佟烈崴掃了眼三位好友興味盎然的表情,低咒了聲才對她說︰「跟我來。」
他將鄔晶遙帶離餐廳,坐上他的車,駛向車水馬龍的街道。
「我不知道你喜歡種植物。」
鄢晶遙歪著頭,打量客廳平台櫃上一盆生長茂盛的長春藤,綠色的攀藤植物,軟化了屋內陽剛、冷硬的裝潢。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他住的地方,覺得相當新奇。
「那是替我裝潢的設計師放的,不是我個人的喜好。」連澆水都由打掃的歐巴桑代勞,他只不過掛上了主人的頭餃。
「別管那盆植物!你說有事找我,到底是什麼事?」他直接切入正題,懶得多與她廢話。
「我……」鄔晶遙突然有點膽怯,她先走到沙發前坐下,安定自己的身心後,才深吸口氣告訴他︰「我懷孕了!」
佟烈崴听了,先是僵愣片刻,然後立即危險地眯起眼。
「你——懷孕了?」
「是的。」鄔晶遙緩慢而肯定的點頭。
「你別睜眼說瞎話。」他諷刺一笑,壓根不信。
這只狡猾成性的小狐狸,很顯然,這又是她的一種手段。
「我沒有騙人,我說的全是實話。」她取出醫生開的證明,遞到他面前。「這是剛才我去診所檢查的證明。」
她早猜到他可能不相信,因此在前來找他的途中,順道在路上找了間婦產科診所,檢查後請醫生幫她開了證明。
佟烈崴皺眉接過那張醫生證明,看見診斷欄上頭清楚地寫著︰妊賑四周。
他放下醫生證明,臉色陰沉地瞪著她。
「你想告訴我,那是我的孩子?」
「他確實是。我們在宜蘭山區的小木屋,孕育了他——」
「你不是吃了避孕藥,為何還會懷孕?」他冰冷的眼眸,指控地瞪著她。「還是——這又是你設下的一條詭計?」
「不是的!」鄔晶遙飛快搖頭。「我真的吃了避孕藥,至于為什麼會懷孕——我只能說,我不知道!」
「不要再騙人了,鄔晶遙!你說的謊言,我一個字都不會再信了!」
「我說的是真的!我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來擔保。」鄔晶遙急切地保證道。
「那麼拿掉他!」
佟烈崴想到自己的生命中,即將多出一個小生命,便感到無比恐慌。
他知道,那個孩子確實極有可能是他的,畢竟之前她純潔無瑕,然而——他能留下這個不該出現的小生命嗎?
一旦他留下這個孩子,就必須接納他成為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他未來的人生,並未替妻與子留下任何位置。
孩子?光想到他們軟趴趴的身體,和天真無邪的笑容,他就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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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擔心恐懼,自己或許也和母親一樣,有著虐待孩子的殘酷天性,當孩子哭鬧不休時,他可能會忍不住,將拳頭伸向自己的孩子。
不——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你說什麼?」鄔晶遙白了粉頰。「你沒听清楚嗎?這是你的孩子呀!」
「我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才要你拿掉他。」
「你……」鄒晶遙不敢置信,他既然知道孩子是他的,卻還是要她拿掉屬于他們的骨肉。
「孩子不是我生命中預期的,他根本不該出現!拿掉他,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這樣對你我都好!」
「對你我都好?我看只對你一個人好吧!」鄔晶遙震驚心碎至極。「你竟然這麼殘忍,要我把孩子拿掉,那是你的親骨肉,不是野貓或野狗呀!」
「對我來說,他比野貓或野狗更不該存在。」至少他不會去傷害野貓、野狗,但若是他的孩子……
佟烈崴忍不住捏起拳頭,迅速閉上限,掩飾眼底的驚恐。
血液中的暴力因子,極有可能遺傳,他怕現在若是不拿掉孩子,將來孩子也會被他活活打死,一如他的母親,瘋狂想打死他一樣。
與其讓孩子將來在受盡暴力與折磨之後,驚慌恐懼地死去,不如現在就先讓他離開人世,至少他會很平靜,不會感覺到任何痛苦。
「我從不知道,你竟是這種冷血無情,連一絲父子天性都沒有的人!孩子何其無辜、可憐,你怎麼舍得要我把他拿掉?」她哽咽道。
「現在拿掉他,對他來說,說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你怎能這麼說?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外表讓人感覺冰冷,你的心還是柔軟、溫暖的,沒想到你早就麻木不仁,你——已經沒有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