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必介意!」
男人的聲音有著淡淡的笑意,嘴角的酒窩令他略嫌嚴肅的五官柔和了些,看起來也年輕許多。
「對不起!」她低下頭,窘迫的道歉。「我不知道我今天是怎麼回事,我從來不會這樣的……」她沮喪的喃喃低語。
「我明白,看得出你是個優秀的女秘書。」
敖旭惟的寬容與體貼,總算稍稍化解了唐亞琤的羞窘。
「謝謝你!還有——很抱歉耽誤了你寶貴的時間,請把文件交給我,我會轉交給江律師的。」唐亞琤勉強壓下心中的尷尬,努力恢復以往冷靜從容的鎮定。
「那就麻煩你了!」
敖旭惟將牛皮紙袋交到唐亞琤手中,禮貌的點點頭後,轉身走出辦公室。
唐亞琤一直望著他修長的背影,直到辦公室的門關上了,這才低聲念出一直在心中默念的名字。
敖旭惟……
她緩緩收攏雙臂,將手中的文件緊緊抱在胸前,眼中流露出連她自己也沒發現的似水柔光。
****
幾天後——
唐亞琤心不在焉的敲打鍵盤,腦海中千萬縷思緒憑空亂飛,大部分都和那個名叫敖旭惟的男人有關。
她向來不相信一見鐘情,受到成長環境影響,她更不是什麼愛情的忠實信徒,但為何見過他之後,她的腦子里只能想著他?
難道——她愛上他了?
不,這太可笑了!
他們只見過一面,她甚至連他的身份背景都不清楚,而且……他們或許不會再見面了!
想到這里,她的心口不由得揪疼起來。
她呆滯無神的雙眼瞪著屏幕,直到皮鞋在潔淨的瓷磚地上移動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才迅速抬起頭來。
當她抬起頭,看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時,雙眼立即睜大,仿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還能看見他。
「你……」敖旭惟?
「你好!這是我父親,我想你應該不陌生,他和江律師是多年的舊識,我們有點事想見江律師,能否請你通報一聲?」
敖旭惟客氣而禮貌的開口,臉上依然沒有笑容,上回相見時那種輕松愉快的氣氛,似乎消失不見了。
「噢,請稍等!」
唐亞琤迅速瞄了站在他身旁、年近六十的威嚴男人一眼,雙眼頓時睜得更大。
她怎會不認得他?
他就是經常在新聞中出現、位高權重的政界名人——敖志衡。
原來——他是敖旭惟的父親!
「請你們稍等一下,江律師馬上出來。」
她雖感到詫異,但工作兩年的經驗,令她迅速恢復鎮定,她朝他們擠出一抹微笑,然後立即走進父親的辦公室,向他報告這件事。
不出她所料,江令權听到敖志衡來訪,立即走出辦公室熱誠迎接。
「哈哈,敖老,敖公子,歡迎歡迎!」向來冷肅、難以親近的江令權,竟露出罕見的笑容。「有事敖老您盡避打電話吩咐一聲,我一定馬上為您辦好,何必親自跑這一趟呢?」
「江律師,我跑這一趟不單是找您談些事情,最主要的還是連絡一下感情。」
「說得也是。咱們好像有一陣子沒見面了吧?」江令權問。
「是啊!」敖志衡感嘆的輕喟一聲。
自從去年年底他選舉失利之後,他們已有一陣子不曾連絡了。
「來來!敖老,別站著說,咱們進去談!」江令權熱絡地招呼道,並轉身朝唐亞琤喝道︰「唐秘書,快去倒茶!敖公子是留過學的,大概習慣喝咖啡,你也準備一杯,另外茶點也別忘了。」
「是。」
唐亞琤恭敬地點點頭,江令權這才滿意地領著敖家父子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敖旭惟沉默地跟在父親身後,進入江令權的辦公室,然後隨手關上門。
唐亞琤看見他的身影被門板遮掩了,這才輕嘆一聲,起身走進緊鄰靠秘書辦公室的茶水間,開始準備江令權吩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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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令權的辦公室里——
「敖老,恕我直問,您放下經世治國的大業,特地蒞臨我這間小小的律師事務所,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呢?」
三人坐定後,江令權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便問。
敖志衡見他說話痛快,索性也老實說︰「江律師,不瞞你說,這回我來拜訪,的確是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什麼事這麼重要?敖老,您別客氣,如果有事需要幫忙的話,盡避吩咐,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一定為您效勞。」江令權殷勤地說。
不是他做人豪爽,願意為敖志衡解決困境,只是對他而一言,這是一樁有利的投資。
他和敖志衡相識多年,一人從政、他則是縱橫法律界,雖然工作領域不同,但兩人一直有密切的往來,與其說他們交情好,倒不如說他們是互相利用。
敖志衡利用江令權廣闊的人脈,替他打下半片江山,而江令權則利用敢志衡的頭餃來替自己打知名度,兩人是魚幫水水幫魚,誰也不吃虧。
「江律師,既然您這麼坦率,那我也不客氣的說了。上次在徐國代的壽宴上,我曾見過令千金一眼,實在漂亮又聰慧——她叫子悠是吧?」
「是啊!要論相貌,小女確實還過得去,但她總像個孩子似的任性,讓敖老看笑話了。」
江令權謙虛地笑著說客套話,但微眯的眼中已露出得意欣喜的精光。
聰明如他怎會不知道,敖志衡突然提起他女兒江子悠的目的?如果他料得沒錯的話,他即將有個位高權重的親家了。
「說哪的話?像子悠佷女這麼秀外慧中的女孩,人人都擠破頭搶著要,恐怕早已被哪個年輕有為的企業新貴給訂走了吧?」敖志衡試探地問。
「哈哈!提過親的人倒是不少,不過因為小女年紀小、怕她不懂事,所以我一直沒答應讓她出嫁,轉眼她已二十四歲了,眼看著也該是嫁人的時候了。」江令權打蛇隨棍上,笑呵呵地附和敖志衡的話。
「那麼如果子悠佷女沒有合意的對象,而江律師又不嫌棄我家旭惟的話,不知道江律師願不願意將子悠佷女嫁予小犬,和我結為兒女親家?」敖志衡謙卑地問。
若非他去年選舉失利,又怎會需要借著聯姻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當然更犯不著如此低聲下氣向人提親了。
「哈哈!當然當然,能和敖老結為親家,是我求都求不來的!」
江令權怎會不同意?其實他早有意跨足政壇,參加後年的民意代表選舉,如果有了敖志衡這個親家的鼎力相助,還怕不能順利當選嗎?
「那麼江律師是同意了?」敖志衡驚喜地問。
「別說什麼同不同意,這是我家子悠的福氣呀!只是我家子悠還不懂事,娶了她,怕委屈旭惟賢佷了。」
「千萬別這麼說,是我們旭惟高攀了。」
敖志衡面露喜色,與江令權相視一笑,暗自達成某種默契。
有了這層姻親關系,敖、江兩家的關系將更為緊密,屆時不但江令權的生意會因此更上層樓,就連敖志衡已逐漸失利的政壇地位,也將因為這次聯姻獲得莫大的助益,他相信自己絕對能再創個人政治史上的高峰。
他們說得熱烈,但敖旭惟本人則從頭到尾都像個局外人般,神情漠然地坐在一旁,任父親和江令權擅自決定他的婚姻,仿佛他們討論的不是他的終身大事。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義務,無可擺月兌的責任。
他是敖家的獨子,從他有記憶開始,已經從政的父親就不斷提醒他,身為敖家子孫應盡的責任與義務。
努力上進、不讓父親丟臉是他的義務,而他的責任則是追隨父親的腳步踏入政壇,擴大敖家的勢力,光耀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