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次了,請你答應,好嗎?」他柔聲請求。
她用力點頭,無法克制的淚水拼命往下流。
「我已經把道具準備好,你只要幫我剪就行了。」他從身後拿出一張剪過的報紙,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唐亞琤看見他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臉上又是笑容,又是淚水。
「去浴室剪,頭發才不會掉在地毯上。」她道。
「好。」敖旭惟自是沒有異議。
他們轉移陣地來到浴室,唐亞琤搬了張椅子讓他坐,然後取出發剪,開始幫他修剪頭發。
距離上次幫他剪發,已經過了三個多月,他的頭發又長長了,她小心地揮動剪刀,替他把多余的發尾部分全部修掉。
她撫模他的發絲,想到這是最後一次替他剪發,終于再也忍不住悲愴,跪坐在地,泣不成聲。
「亞琤——」敖旭惟飛快起身撕開報紙,心疼地擁住她。「別哭!」
唐亞琤無法說話,只能搖頭哭泣。
她就要失去他了,而她不想失去他呀!
「噓!我們只剩今晚了,讓我快快樂樂的,好嗎?」
「好。」唐亞琤哽咽地反身抱住他,用被淚水浸濕的小嘴,熱情封住他的唇。
的確,他們只剩今晚,她不能讓淚水破壞這最後一夜。
「亞琤……」敖旭惟聲音嘎啞地抱緊她,兩人的吻愈來愈激烈。
他們的唇瓣緊緊相貼,並在對方唇上嘗到咸咸的味道,但已經分不清,那究竟是誰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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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亞琤站在人群外,遠眺著被包圍在人群中的敖旭惟。
他穿上那套黑色西裝的模樣,一如她想象的那麼俊逸挺拔。
她決定在今天離開,但在離開之前,她想來見他最後一面。
她不會打擾他,只想遠遠的看著他就行了。
她轉動視線梭巡四周,發現政商界的知名人士全到場為他祝賀了,敖家大宅寬廣的草皮上,幾乎全擠滿了人。
她替他高興,因為他有個氣派隆重的婚禮。
而他的新娘也很美,光是她身上那套華麗耀眼的禮服,就已經十分引人注目,還不包括她身上佩戴的珍奇珠寶。
結婚進行曲已經響起,她也該走了。
敖旭惟正走向由鮮花夾道點綴的紅地毯,她依戀的回頭再望他一眼,這才落寞地轉身,準備離開敖毛。
忽然,一個倉惶的男子粗魯地從她身旁擠過,差點將她撞倒。
「哎喲!」她及時攀住身旁的一棵矮木才沒有當場摔跤。
「對……對不起!」那人匆忙轉頭道了歉之後,又神色緊張地回過頭,繼續向前方擠去。
這個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唐亞琤歪著頭,拼命在腦中回想,她是否曾見過這個人。突然,她驚訝地了大眼,因為她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雖然只是短短幾秒的照面,但足以讓她認出,這個人正是上回她陪敖旭惟去巡視內湖商圈工地時,跪在地上求敖旭惟別拆他房子的人!
幾個月不見,他的面容更加蒼白憔悴了。
他怎麼會在這里?她不認為,他是來這里參加婚禮的。
既然不是來參加婚禮,那麼他來這里做什麼?
她愈想愈覺得可疑,懷疑他會不會想對旭惟不利?
她愈來愈不安,于是暫時打消離開的念頭,隨後跟著那名中年男子,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得確定他對敖旭惟沒有惡意,才能放心離開。
她悄悄跟著那個中年男人,一直擠到眾人圍觀的聖壇前,一對新人正在那里,進行結婚的程序。
唐亞琤躲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同時悄悄地觀察那名中年男子的一舉一動。
她見他神色焦躁不安,不時拉長脖子往聖壇的方向張望,而他的右手則始終放在長褲口袋里,不曾伸出來過。
唐亞琤直覺認為,他的口袋里一定藏著不可告人的東西,他說不定在里頭藏了一把利刃,甚至是一把手槍!
天哪!她立即倒抽一口氣。旭惟命人拆了他的房子,將他一家驅離,他一定很恨他,為了報復,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極有可能帶著武器前來尋仇!
不行!她必須馬上過去警告旭惟才行。
她開始向前移動,努力擠過擋在前方的人牆,準備警告敖旭惟提防注意。
沒想到當她擠出重重人牆,正想開口警告時,尖銳的槍響已經響起。
第十章
「啊——」
听到槍聲,現場立即響起一片可怕的尖叫,觀禮來賓跑的跑,逃的逃,互相推擠叫罵,秩序亂成一團。
雖然那個男人的槍法不太行,這一槍只打中聖壇後方大紅的囍字,但這聲槍響仍引起現場極大的恐慌,大家紛紛爭先恐後地逃跑。
「這是怎麼回事?」敖旭惟皺著眉,警戒地環視四周。
「旭惟,小心——有人帶著槍要來殺你!」唐亞琤不顧生命危險,沖上前對他大喊。
「什麼?救命啊——」
新娘子一听到有人帶槍來尋仇,立即尖叫著沖到聖壇後方藏匿,而那里已經躲著不斷發抖的牧師。
「你出去!」她自私地將牧師推出聖壇外,自己則霸佔那個對她來說安全無比的好位置。
「亞琤?」敖旭惟一看到唐亞琤出現,既是欣喜、又是慌張。
「你怎麼會在這里?太危險了,你趕快離開!」
「不行!他要殺你——」唐亞琤話還沒說完,便突兀地瞪大眼,因為她發現剛才開槍的那個中年男人,已經悄悄繞到敖旭惟身後,正緩緩舉起手槍瞄準他。
「不——」她撕心裂肺的吶喊著,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沖過去,將敖旭惟推倒在地。
槍聲同時響起,她感覺到一陣尖銳的劇痛穿透胸膛,像有人用利劍刺穿了她。
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中了槍,霎時雙腿一軟,再也難忍傷口的劇痛,癱倒在敖旭惟身上。
她救了敖旭惟,自己卻沒能逃過一劫。
「亞琤,你怎麼了?」
敖旭惟莫名其妙被推倒,然後槍聲響起,接著唐亞琤又軟軟地倒在他身上,他還搞不清楚一切,但隱約知道是她救了他。她怎麼了?
「亞琤,你——」他翻過趴倒在胸前的她,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他霎時驚慌地大喊︰「亞琤,你怎麼了?」
他再低頭一看,發現她的手緊緊捂著左胸,而令人怵目驚心的鮮血,正洶涌地從她的指縫間流出。
她中槍了!這個事實令他心跳幾乎停止。
「亞琤,你怎麼會中搶?」
他狠狠扭頭,瞪著還站在他身後,不住顫抖的中年男子。
「你——傷了她!你要殺我,為什麼不直接對我開槍,為何要傷害她?!」
面對敖旭惟冷酷憤怒的眼神,中年男子的身體不爭氣地劇烈顫抖著,手中的槍也因不斷抖動而掉落。
「我……我不是故意殺她的!我明明對著你開槍……是她自己跑出來的……不關我的事!」他語無倫次的解釋。
此時,保全和警衛終于推開倉皇逃竄的人群,趕到最前頭來。
「對不起!敖總,讓您受驚了,您不要緊吧?」
「我沒事!但有人受傷了,快去叫救護車,順便把這個人押起來交給警方!快——」敖旭惟嘶吼著命令道。
「是!」保全和警衛飛快取出手機,先叫救護車,然後報警。
「亞琤,你覺得怎麼樣?很疼嗎?」
敖旭惟心疼地審視唐亞琤的狀況,同時小心地把她按著傷口的手挪開。
他剛移開她的手,大量的鮮血立即汩汩流出,他臉色一驚,馬上從口袋取出手帕按在傷口上。
怎麼會流這麼多血?他開始慌張,抱著她的雙手不斷顫抖。她會不會就此離開他?
不——她不許死!這時他才知道,他不能失去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