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一在珠寶店看到它,就覺得很適合你,結果你戴起來果然好看,比我想得還要美。」
他的聲音像濃厚香醇烈酒,黎淽雲光听就醉了。
「冷焰……」
「噓!讓我吻你。」
「難道你非要我提出保證,才肯嫁給我嗎?好!那我對天發誓,我會永遠把你放在心里,結婚之後,我也會好好對待你,這樣你該安心了吧?」
「真的?你真的會永遠對我好?」
天真的黎淽雲,再度傻傻地被他蒙騙,壓根不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有多可怕。
他正誘哄她,一步步走向不幸。
「當然!」他回答得面不改色。
她不是想得到他嗎?那他就如她所願!
只是——她所得到的,絕不會是甜美愛情果實,而是復仇的苦果!
他死也不可能忘記,她為了一己之私,害死羽萱這件事,當然會永遠把她「放在心里」,至于結婚之後,好好待她的保證——
哼!到時她便會明白,所謂的「好好對待」,將會如何令她終身難忘!
「如何?你嫁不嫁?如果你不嫁,我就把你留在這里,直到你答應為止!」他抬起她的下巴,脅迫地直視她的眼。
「我……好嘛,我答應就是了!」
她嬌羞地低下頭,因此並沒有發現,他嘴角揚起的陰冷笑容。
耐住性子陪她周旋一個月,總算沒有白費心思,他終于能代替去逝的未婚妻,向她討回一點公道。
他已迫不及待驗收勝利的成果了!
「你們要結婚?」
法院的結婚公證處,法官將老花眼鏡拉下鼻梁,從鏡片上方打量站在眼前的一對璧人。
男的俊、女的俏,雖然都沒穿著正式的結婚禮服,但出色的外表仍非常引人注目,他已經很多年沒看過這麼完美的組合了。
只是——
「你們沒有朋友來觀禮嗎?」老法官皺眉提醒道︰「如果要結婚的話,起碼要有兩個以上的見證人才行喔!」
「我們沒邀請朋友來!」穆冷焰不耐煩地問︰「你們提供出租禮服和場地,難道沒有提供出租的見證人?」
「出租見證人?」老法官瞠目結舌地瞪著他。
他替人證了一輩子的婚,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連見證人都想用租的新人。他們該不會是瞞著家人私奔的情侶吧?
這種場面,讓黎淽雲覺得好窘、好尷尬。
「沒關系的,焰!如果臨時找不到見證人的話,我可以聯絡我的朋友和以前的同事,她們應該很樂意過來觀禮——」
「不需要!」穆冷焰沒等她說完,便直接了當拒絕她的提議。
她以為他們真是為愛而結合的嗎?以復仇為起由的婚姻,不需要友人的祝福與見證!
「可是……」黎淽雲抖著唇,幾乎要哭了。
自從答應他的求婚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再對她說甜言蜜語,也不曾再對她微笑,言談間是透露著不耐。
最夸張的是,他把他們的婚禮,弄得比還沒出社會的窮學生還要糟!沒有去拍結婚照就算了,他甚至連套禮服都沒為她準備,她是穿著自己的衣服到這里,就這麼草草走進法庭,讓法官為他們證婚。
「難道你在乎的,只是那些繁文縟節?」她楚楚可憐的神情,讓穆冷焰火氣更旺。
他索性別過頭,不再看她一眼。
老法官見黎淽雲淚眼汪汪可憐的模樣,嘆口氣、搔搔花白的頭,招手將一旁的書記官找來。
他在書記官耳邊,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話,書記官點點頭走出去,不一會兒帶著一位老先生走進來。
他是打掃的工友,剛才黎淽雲見到他在外頭掃地。
「好了!現在湊到兩個見證人了,我可以開始為你們證婚了。」
黎淽雲茫然地站著,視而不見地望著前方,法官在前頭念些什麼,她完全沒注意去听。
她在想,這就是她想要的婚姻嗎?
未來的人生,她都要像現在這樣,委曲求全地過下去嗎?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冷焰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她突然覺得好害怕,今天的事,會不是只是她悲慘未來的縮影?
她後悔了!她不要嫁給他了!
這個時候,她听到法官說︰「好,現在你們已是夫妻了。只要交換戒指,並在結婚證書上蓋章,就完成所有的程序了。」
不!她不想嫁了!
她慌張的想大喊,但穆冷焰已拉過她的手,將一只冰涼的鑽石戒指,套入她的手指上。
「這是……」她被戒指熟悉的樣式,分散了注意力,忘了自己剛才想說什麼。
「眼熟嗎?這是我和羽萱的訂婚戒指,我把戒圍改小了,剛好適合你。」
這是他刻意安排的,他打算用這只戒指裝滿他的怨恨,讓她戴在指上。
黎淽雲望著那只戒指,難掩心中的激動。
他把他和羽萱的訂婚戒指給她了!
那是否表示,她已和羽萱一樣,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
這個發現讓她欣喜若狂,因而忘了自己這幾天受到的委屈,毫不猶豫的在結婚證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她從沒想過,要奪走羽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只盼望他能像愛羽萱一樣愛她,那麼她就心滿意足了!
第六章
鮑證完後,時間已將近黃昏,穆冷焰帶著黎淽雲上了車,便直往郊區奔去。
「冷焰,你要帶我去哪里?」
黎淽雲看看車窗外,他們似乎愈走愈偏僻,天色已逐漸轉暗,她在黃昏幽暗的光線中,隱約看到遠處崎嶇的海岸線。
「去金山。你不認為我們結婚的事,該向羽萱說一聲嗎?」
穆冷焰熟練地轉動方向盤,在山路上奔馳,同時不耐地撥空掃她一眼。
「那是當然的!可是……天色這麼暗了,墓園沒有什麼燈光,我們不能明天再來嗎?」
或許是偏僻地區的氣溫較低,黎淽雲的皮膚竟浮起一陣雞皮疙瘩,感覺有些詭異。
「怎麼?你怕?還是——你心虛,不敢到羽萱墓前見她?」他若有所指地冷笑道。
「我沒有心虛,更不是不敢到羽萱墓前,而是天色暗了,跑到墓園來總是不太好……」她連忙澄清道。
「既然都來了,就干脆去看看她,省得改天再跑一趟。」他踩緊油門,加快速度往前沖。
「那……好吧!」既然他這麼說,那就听他的吧!
到了金山墓園,天色已經完全變暗,座落在半山腰的墓地杳無人煙,只有幾盞路燈映照著孤寂荒涼的小路。
穆冷焰拿著事先買好的鮮花,逕自走在前頭,朝他已經相當熟悉的馮家墓園走去。
寒風陣陣吹來,夜晚的海風更大,黎淽雲抓緊身上的薄外套,緊跟著穆冷焰的腳步,她看不清前方的路,途中好幾次險些跌倒。
「當心點!」穆冷焰回過頭,不耐煩地抓住她手,將她帶往靠近山頂的馮家墓園。
終于,黎淽雲在幽暗中,看到馮家墓園幾個大字立在前方,立即安心地松了口氣。
等會兒向羽萱報告過他們結婚的消息後,應該很快就能離開這里了吧?
「過來這里!」
進入馮家專屬的墓園,穆冷焰拉著黎淽雲,走向最里頭一座由粉紅大理石砌成的漂亮新墳。
她知道那是馮羽萱的墓,馮家人為她立衣冠冢那天,她也來了。
一到馮羽萱的墓前,穆冷焰便像怕被馮羽萱看見似的,迫不及待放開黎淽雲的手。
黎淽雲有些難過,但是並沒有生氣,在羽萱墓前,的確該尊重羽萱才是。
她替穆冷焰將香水百合插進墓前的花瓶,然後起身雙手合十,閉眸虔誠的輕語道︰「羽萱,你好嗎?我好想你喔!還有……我和冷焰結婚了,希望你不要生氣,給我們祝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