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婚交易 第2頁

他不禁將視線轉向紅衣女子,想看看她的反應。

因為一時貪歡而教金龜婿飛走了,她一定悔不當初吧?說不定此刻,她正懊悔地抱頭痛哭呢!

然而當他轉過頭,看見女子臉上的表情時,整個人都呆了。

他震驚得啞口無言,因為她——

居然在笑

第一章

"你終于還是這麼做了!"

杜嫣然端起進口的骨瓷咖啡杯,啜飲一口香濃的熱咖啡,情不自禁贊道︰"真棒!"

姝儀煮的咖啡,永遠那麼好喝。

"我並不後悔這麼做。"

雲姝儀在自己的咖啡中加入一包糖,然後沿著杯緣緩緩倒入鮮女乃油,再用咖啡匙輕輕攪拌。

白色的鮮女乃油逐漸擴散,調和咖啡濃重的口味和顏色。

"我早勸你擺月兌那個家,你始終不肯答應,這次為什麼突然下定決心這麼做呢?"杜嫣然好奇的問。

"為什麼?"雲姝儀喃喃自問。

她為什麼突然決定反抗,不再當一個沒有聲音、任人擺布的木偶?

事情的導火線,應該從那天說起……

那天,是她的畢業典禮,她自台大企管研究所畢業,領到多數人夢寐以求的畢業證書,她難掩心中的興奮與驕傲,想立刻和人一同分享這個驕傲與喜悅。

當然,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的祖母雲江碧青,雲姝儀多麼希望,女乃女乃能以她為榮!

雲江碧青出身華北大戶人家,十七歲嫁給雲姝儀的祖父雲鎮英為妻,二十二歲那年,隨著夫家避禍到台灣。

如同一般的傳統婦女,她非常重男輕女,而且雲家三代單傳,男丁稀薄,為了有個繼承雲家的香煙,她可說是煞費苦心。

當年雲姝儀的母親施淑婉生下她之後,遲遲無法再受孕,苦等了三年,始終不見媳婦肚皮隆起,雲江碧青灰心之際,索性替兒子另娶一房媳婦——郭雪屏,一年後果然喜獲麟兒,取名為雲耀祖。

雲耀祖出生後,雲江碧青簡直快樂暈了,成天抱著曾孫"耀祖、耀祖"的叫,完全忘了雲姝儀和施淑婉的存在,她們母女,成為雲家最不重視的兩個人。

冰雪屏和雲耀祖的存在,是施淑婉心頭最深的痛,她無法責怪丈夫和婆婆薄情,因為是她沒能給雲家一個繼承人,她自知理虧,但——自己的丈夫另納新婦,她怎能不恨?

所以她變得猜疑善妒、斤斤計較,她沒心思去管自己惟一的女兒,因為她忙著爭風吃醋、爭寵比較,所以雲妹儀從小就很獨立,學業、功課完全不用人操心,自然就能名列前茅。

反倒是雲耀祖集眾人的寵愛于一身,十足是個被寵壞的富家子,不但不思長進,還成天和一群狐朋狗黨吃喝玩樂、到處瞎混,大學連考了兩年還是落榜,若非雲江碧青舍不得讓他獨自到國外求學,他或許還能憑借雲家雄厚的財力,混到一張野雞大學的文憑。

那天,雲妹儀的畢業典禮結束後,她並沒有和同學去吃飯慶祝,而是急著回家,將她的畢業證書獻給她最尊敬的女乃女乃——

☆☆☆

"女乃女乃,我回來了!"

雲姝儀回到家,喜孜孜的捧著畢業證書,遞給正在客廳喝茶的雲江碧青。

不只雲江碧青,雲姝儀的母親施淑婉和二媽郭雪屏也在。

"女乃女乃,這是我的畢業證書,還有獎狀是第一名喔,請您看看好嗎?"

"嗯,先擱著吧,我等會兒看。"雲江碧青半垂著眼眸,用杯蓋將茶沫輕輕刮去,然後啜飲一口喉韻甘醇的白毫烏龍。

苞在雲江碧青身旁伺候的雲嫂立刻接過雲姝儀手上的畢業證書和獎狀,小心地擱在桌上。

雲江碧青喝了幾口茶,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郭雪屏。"耀祖好像不在家,上哪兒去了?"

"媽,耀祖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和朋友出去逛逛。"郭雪屏有些畏怯的回答。

她知道婆婆最不愛她放任兒子隨意外出,但她實在管不動他呀!兒子早已被寵得像個霸王,只要稍微不順他的意就大吼大叫,活像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他,有時候,連她都怕這個親生的兒子。

"雪屏,你不能讓他想出去就出去,眼看著又快聯考了,也該叫他收收心、好好念書了。"

"是嘛!已經連續落榜兩年,要是再落榜,傳出去還真是不能听哪!"施淑婉冷聲嘲諷。

"這是我兒子的事,不勞大姐操心!"郭雪屏恨得牙癢癢,卻無法反駁,誰叫自己的兒子不爭氣。

"是啊,雪妹生的'好兒子'嘛!"

"大姐你——"

"夠了!"兩個媳婦湊在一起就斗嘴,雲江碧青一看到她們就頭痛。"淑婉,你就少說兩句吧!雪屏,你也要好好管管耀祖,別讓他一天到晚鬼混。還有,姝儀——"

她將視線轉向始終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雲姝儀。"你別光顧著念自己的書,也該幫幫耀祖呀!他年輕、貪玩,你這個姐姐怎麼不教教他呢?我不是要你幫他補習功課嗎?為什麼他的成績一直沒有進步?"

言下之意,是她沒有盡心盡力。

"女乃女乃,我盡力了,真的!"雲姝儀急忙解釋。"我很認真想教耀祖,可是他不肯學,我教我的,他睡他的,我實在沒辦法……"

只要一打開課本,雲耀祖就開始打瞌睡,縱使她有滿月復熱忱想教他,也愛莫能助呀!再說,雲耀祖驕縱傲慢,壓根不把她這個姐姐放在眼里,她管得動他嗎?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要你去教他呀!你是他姐姐,如果連你都嫌麻煩不肯教他,那麼還有誰肯教他?唉,想一想,耀祖真是可憐呀!"雲江碧青搖頭嘆息。

"媽,您別亂想,姝儀沒有這個意思!姝儀,你說對不對?妹儀,你說話呀!"施淑婉的催促聲,一聲比一聲尖銳。

雲姝儀很想說話,她比母親更想為自己辯解,但她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梗住,鼻頭又酸又痛,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算了!我累了,扶我回房去吧!"

雲江碧青將手搭在雲嫂的手臂上,在她的攙扶下緩緩離去。

她一走,郭雪屏自然也不想多待,隨後跟著走人。

她們都走了,施淑婉立刻上前質問女兒。

"姝儀,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你跟你女乃女乃解釋,你怎麼不說話呢?你是啞巴呀?你——真是沒用,氣死我了!"

施淑婉腰肢一扭,氣鼓鼓的走了,原本熱鬧的大廳,頓時安靜得像落了幕的舞台,那般冷清、寂寥。

雲姝儀僵硬地站著,望著始終沒人動過的畢業證書和獎狀,默默躺在客廳的黃雲石桌上,像被人遺棄的孤兒。

沒有人記得它們,她最在乎的女乃女乃,甚至連一眼都沒瞧!

雲姝儀閉上眼,絕望的淚水,緩緩從她眼中流出。

女乃女乃永遠不會知道,為了獲得她的一句肯定,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當別人高興的玩樂、看電影、交男朋友的時候,她沒有一刻敢松懈,她戰戰兢兢、勤奮向學,只為了獲取好成績,讓女乃女乃為她感到驕傲。

她甚至不惜舍棄自己開一間咖啡屋的夢想,選擇她毫不感興趣的企管系,這麼做的目的,也是希望女乃女乃以她為榮。

但——女乃女乃心中的驕傲,始終不是她,而是她的弟弟雲耀祖!她存在的目的,只是為了輔助弟弟,讓他安穩地繼承展雲企業,除去這個原因,她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這樣的認知,當真令她心寒了,她不再奢求他們的關懷與愛,也不想再為任何人委屈自己,從今以後,她想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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