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吉祥 第15頁

「是。」洪軍清馬上奔了出去,看見杜吉祥倒在憩心小築門口,心下一驚,飛快上前。

「杜姑娘?」他蹲在一旁喚道,發現她沒反應,趕緊將她抱起,送進屋里。

里面三人一見,立即圍了上來。

「她怎麼了?」段毓楠蹙眉急問。

「杜姑娘暈倒了!」

「問之,去請大夫;安冬,在那張軟榻上鋪上被子;軍清,把杜姑娘放到楊上。」段毓楠一連串迭聲吩咐,沒發現自己狂亂的心跳有多麼不若平常。

三人立即動作。

良久之後,大夫來了又離去,四人圍在軟榻旁,看著緊閉著眼,氣息淺促的女人。

「看杜姑娘這麼有精神,都忘了她還病著呢。」宋問之低聲一嘆。

「是啊,咱們都忘了。」安冬心里也有愧疚,因為他知道,就算記得他們也不會在乎,管她病得多重,只要不影響她幫主子準備膳食就成了。

「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姑娘。」段毓楠低喃,「你們只想著要她留下為我煮飯,為了我,你們願意紆尊降貴的向她賠罪,可其實並不是真心認為自己那樣對待她有錯,對吧?」

三人沉默,算是默認了。

「她在听完安冬的解釋之後,其實就決定留下了。」他將自己的觀察娓娓道來。「縱使她強調不會再委屈自己,要為自己而活,嘴上說著刁難的話,可是她的行為卻背道而馳,不顧自己還病著,只想先為我煮粥,你們道,是因為什麼?」

「屬下不知……」

「因為她善良。」段毓楠凝望著楊上人,神情不自覺的放柔。「而她這麼做並不是因為我的身份,而是因為我需要。」他抬眼望向三人,「就像我說的,我知曉你們護我心切,不過,你們也該試著拋開用身份地位去衡量他人價值的行為,開始用心去看待別人了。」

「奴才慚愧。」安冬羞愧的低頭。

「屬下會謹記王爺的教誨。」洪軍清和宋問之也一拱手。

「希望如此。」視線停在她臉上,知道她又開始發熱,段毓楠于是在軟榻邊坐下,伸出手輕輕覆在她額上。

其他三人看見主子的舉動,皆錯愕的面面相覷,這個推那個,那個推另外一個,最後還是由安冬開口。

「二爺,風寒是會傳染的,您身子虛弱,太接近杜姑娘的話,恐有傳染之虞。」他低聲勸說︰「讓奴才來照顧杜姑娘吧,奴才是太監,比較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顧慮。」

「不用了。」段毓楠沒有離開,仍是用自己冰涼的手替她降熱。「安冬,隔壁的廂房整理一下,讓吉祥居住。」

吉祥?從杜姑娘變成吉祥姑娘,這會兒還直呼姑娘家閨名,這……

「二爺,這樣妥當嗎?」他遲疑。

段毓楠蹙眉,「有何不妥?」

「二爺,杜姑娘畢竟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要她一個姑娘家和幾個大男人住在同個院落,容易引人非議。」

「莊里有什麼人敢亂傳話?」他可不認為。

「莊里是無人會多嘴,不過二爺是不是要顧慮一下杜姑娘的感覺?說不定杜姑娘很介意這種事呢。」安冬低聲力勸。

「我已經決定了,別再多言。」段毓楠沉聲道。

「……是。」算了,住哪里不重要,既然杜姑娘對主子有那麼大的用處,破例讓她住在小築里也無妨,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主子用膳。

「二爺,您先用膳吧,這兒讓奴才來照顧。」

「等會兒再說。」他依舊拒絕。

三人再次面面相覷,主子對杜姑娘異常的態度,讓他們有些不安。

不過不管他們擔心什麼都是多余的,主子若有什麼打算,他們也沒有能力改變,眼下比較重要的,還是想辦法讓主子吃些東西。

安冬拚命思考著怎麼勸主子,瞧著主子對杜姑娘的溫柔,腦子頓然開了竅,改了一個勸說的方式。

「二爺,那些膳食是杜姑娘抱病為您烹調熬制的,二爺若不用,可就白費杜姑娘的辛勞了。」他故意說得聳動。

段毓楠登時沉默,一會兒,才點點頭。

「好吧。問之,你去端盆冷水過來;安冬,你來照顧她,替她降熱;軍清,你去看看總管派人抓藥回來了沒有,若回來了,就先熬一帖送過來。」

「是。」三人同聲領命,各自動作。

段毓楠這才起身,走到一旁桌子坐下,視線越過桌面,又看了榻上的人好一會兒,才端起粥,慢慢的吃下一口。

味道一如記憶中的美味……不,是更好,熱熱的粥滑過食道,進入長期虛空的胃囊;,想起這是她抱病為自己熬的粥,讓他整個胸口都跟著暖了起來。

「很好吃。」他又慢慢的吃下第二口,笑暖,心更暖。「比上次的更好吃。」

安冬驚喜,當下,心中有了決定。

這樣一個寶,不把她留在主子身邊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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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了幾日,杜吉祥的風寒幾乎痊愈了,加上三餐正常,整個人恢復得比過去更好,神采奕奕,紅紅潤潤的,煞是可愛。

段毓楠穿著保暖的狐裘,坐在事先鋪上軟墊的廊上階梯,看著在不遠處花圃里挖上的她。

這幾日,他經常這樣,只要她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會不由自主的盯著她瞧,有時候瞧著瞧著,便會失了神。

就算她不在,他也會問她的行蹤,走到她在的地方——就像現在,然後繼續看著她,有時候和她聊天,什麼都談。

真正察覺自己心境變化的關鍵,是在前天,當他看著她從問之手中接過她的東西,對著問之漾出好美的笑容,而他竟嫉妒起問之時,就知道自己對她產生了佔有欲,希望她只對他一個人笑,只看他一個人,只和他在一起。

他喜歡她。

「你在做什麼?」看著她整出一塊長約三丈,寬一丈的土地,他好奇的問。

「松土。」用袖子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她很有朝氣的拾眼望向他。

段毓楠輕笑。他也發現自己和她在一起,心情很容易處于「愉悅」的狀態,好似和她在一起,快樂就是這麼容易。

「嗯,我想這點我還看得出來。」他忍不住微微調侃,「我問的是,你準備拿這塊地做什麼?」

「喔!」幾天下來,她已經很習慣這個主子動不動就出現,更習慣他促狹的表情。「我要種一些藥草和香草,就是宋爺幫我拿回來的那幾包種子。」

問之拿回來的東西還不少,除了她之前說的食譜,剛剛說的種子之外,還有好幾包「乾草」,以及數包用「乾草」磨成的粉末,香味不同,有他熟悉的——這幾日膳食中的味道,但大部份是他還不曾聞過的。

「現在?臘月天?」

「不是啦,現在這個是播種前的準備工作,因為是新地,所以要讓它變成適合那些藥草生長的環境,今天松上和施第一次底肥,立春時施第二次肥,驚蟄的時候松第二次上,施第三次肥,到了春分,就能播種了。」

「這麼麻煩啊!」

「其實還好,這些藥草很有趣,雖然事前準備工作挺麻煩的,可是種子發芽出上之後,幾乎就不必太管它們,不能施肥也不能澆水,它們也不會長蟲,只需要在拔除雜草的時候注意,別不小心把它們當雜草拔掉就行了。」

段毓楠又笑了。

「不能直接到藥鋪子買嗎?」他問。

「買不到的。」她笑著搖頭。

「為什麼?」

「因為這些藥草不常見,也很不起眼,知道它們功用的人更是稀少,就算平時在山林野地看見野生的,也不會引起注意,所以不可能在藥鋪子看見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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