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救,每次都說這一句,不是才救過嗎?寧朝天不滿的橫了小翔一眼。「她還得再睡幾個時辰才能醒,沒這麼快。」真不曉得在心急什麼。
听寧叔這樣說,小翔急得跺腳,在屋子里蹦跳了一圈才停下來。
雲曜笑著幫忙解釋道︰「方才小泵娘醒了,喝了兩壺水,可是又暈過去了,小翔才心急的。」
「醒了?怎麼可能?」
掉進寒碧潭沒死已經是奇跡,又怎麼能在短短的時間內醒來,她只是個五、六歲的小丫頭,不是內功深厚的武林高手好嗎?可……少主沒理由騙他啊。
他一把抓起女娃的手,這一次他要仔細再仔細的把脈,一次誤診已經壞了他的英名,要是接連誤診,他這個鬼醫的招牌真可以劈了當柴燒。
他把完脈,輕輕撥開她的眼皮,再扣住她的下顎,細觀她的舌頭,接著又讓小翔去屋里把他的藥箱拿來。
他把五個小碗一字排開,往每個碗里倒進藥粉,再朝其中三個注入泉水,將藥粉化開,接著用針刺進她每一根手指尖,分別往不同的碗里滴進兩到三滴的鮮血。
不久後,寧朝天才曉得今天的自己有多幸運。
因為染染是吃不得痛的,誰讓她痛一分,她必要還人五分,像他今天這種扎法,如果不是她昏了過去,應該會被她失控的拳頭給揍得鼻青臉腫。
寧朝天從藥箱里拿出五根銀棒,將藥水、藥粉與鮮血充分融合。
漸漸地,詭異的笑容浮上他的臉,而且這樣的笑容隨著碗中的變化擴大、再擴大。
當寧朝天抬起眼眸望向雲曜時,雲曜恍惚覺得,自己很像寧叔最喜歡的紅燒肉。
「怎麼,她的情況很不好嗎?」
「不……是太好了,少主,您的雪蠱有救了!」
聞言,雲曜瞬間板起臉。「寧叔,我不會再讓任何女人幫我引蠱。」
寧朝天一把叩住雲曜的手,急道︰「不,她為少爺引蠱之後不會死。」
「不會死?」雲曜相當懷疑,寧叔這是在哄他的謊話吧。
「對,她的體質極為特殊,屬陽,引蠱定會成功。」
「即便引蠱成功,她暫且不死,可每到冬日得換成由她承受我所受的苦,她有什麼義務要承擔這些?」
「不,你之所以受苦,是因為打出娘胎身上就帶著蠱毒,自然體弱多病,待她醒來,我讓曹建指導她武功,等她把身子骨練得強壯了,再行引蠱之術,到時她必定不會像你這般受苦。」
「然後呢?再讓她受孕,把蠱蟲引到孩子身上?不對,蠱蟲能引到我身上,是因為母親是懷上我之後才中的蠱毒,而她,只能日日受折磨,直到陽氣被吸盡、蠱蟲羽化破胸而出。」見寧叔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雲曜放緩了口氣,「或許寧叔認定,如果我們沒救她,她今日便要死于非命,能多活幾年,已屬幸運,她該心生感激。」
「我相信再多給我幾年時間,我必定能想出解蠱之法。」
雲曜苦澀一笑,都這麼多年過去,如果有辦法早就找出來,寧叔豈會舍得他日日受苦?
「你信我不?」寧朝天追問道。
沒有任何人比雲曜更清楚,寧叔為了他的身子,付出多少精神,但對于寧叔的這個問題,他無法搖頭,也無法點頭。
見他固執,寧朝天氣得咬牙道︰「我會調養好娃兒的身子,絕不令她吃苦。」丟下話,他便快步離開了。
雲曜沒有追出去逼著寧叔改變心意,但是同樣的,寧叔也別想改變他的想法。
何況女娃兒要長到能夠引蠱,起碼要八、九年光景,世事難料,誰曉得到時會變成怎樣?對于人生,他不奢求,只求讓他活到父王沉冤昭雪之日!
第二章穿越理由還真怪(1)
鏡子里的女人,眉眼間有著淡淡的疑惑,手指頭輕輕劃過鏡面中的自己,那眉、那眼、那紅菱似的唇……已經兩年了,染染還是不太能適應。
這張臉太漂亮,漂亮得不像蘇染染。
她眉清目秀,清妍嬌媚,隨著年紀增長,身量漸開,一點一點的艷色添入臉龐。
這種長相通常可以用四個字的成語來形容,比方禍國殃民、紅顏薄命……唉,她喜歡當美人,卻不喜歡當紅顏薄命的雨夜花。
她叫做蘇染染,是名中醫師,念的是正統醫學院,家里是開中藥房兼中醫診所,爺爺、父親、哥哥都是自家診所的醫師。
她是在那種把枸杞子當葡萄干吃,把決明子茶當水喝,感冒不吃C片、只喝桑菊飲,脾氣大吞加味逍遙散,十六歲喝轉骨湯不補鈣的環境下長大的,如果她不幸早夭,把骨頭拿出來熬湯,應該可以醫治不少病人。
這樣的她,剛從醫學院畢業,正準備大展所長、迎向美好的人生,沒想到居然死了?!呃,不對不對,正確來說應該是穿越了!
整個過程是怎樣的呢?這就要從畢業後的第一次同學聚餐說起。
她和幾個同學參加學長的婚禮,她暗戀學長很多年了,可是學長也暗戀學姊很多年,最後的決勝關鍵是勇敢,學長表白,而她沉默,所以學長抱得美人歸,她則抱著酒瓶買醉。
習慣喝四物湯的她不習慣喝酒,兩杯黃湯下肚便頭暈目眩。
她是個守規矩的乖乖牌,爸爸有教過,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所以她把YAMAHA放在路邊,伸出她美麗白皙的長手臂,招計程車回家。
然後……咦?
她竟然被計程車撞到,更猛的是,不過只是輕微的擦撞,她就被送進大醫院,緊接著做了一連串檢查,X光、斷層掃描,維生器材也在她身上的孔洞來回穿梭,再然後……昏迷指數三!
染染的靈魂盯著病床上的自己,不像林黛玉,勾不起旁人的憐惜,本來就長得不夠美麗,這等長相又插滿管子,實在很欺負人類的視覺神經。
再再然後,他來了……
她始終沒辦法分辨勾魂使者和鬼是同一碼子事,還是兩回事,總之,她就是在自己的病床邊看見這麼一號人物。
他樣貌普普、身材普普,屬于那種即使看過三百遍,走在路上也認不出來的長相,但他身上的氣味很棒,有點類似青箭口香糖,讓人聞著聞著,心安、氣定。
貝魂使者說︰「有個男人在奈何橋下徘徊,歷經數百年,始終不願意去投胎。」
吧她屁事?這是她的第一個反應,不過首度見鬼的她還是會怕的,她沒種把話直接說出口。
但他彷佛能夠听見似的,順著她的反應又道︰「當然干你的事,是你跟人家約定好在奈何橋下見面、一起去投胎,結果你前腳踏上奈何橋就忘記約定,和一堆人搶著喝孟婆湯。」湯多得很,搞不懂那批新鬼在渴個什麼勁兒。
染染扁嘴,能怪她嗎,這是她天生的性格啊。
她喜歡考第一、拿冠軍,連拜拜都要搶頭香,有本事一定要顯擺,有優點絕對要讓別人看到,有好喝的怎能不搶?唉呀,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現在該怎麼做?發個Mail跟痴痴等候的男人說不要等了,約定作廢,趕緊去投胎,二十一世紀人人都不愛生小孩,要是動作太慢,要當很久、很久、很久的鬼,像這樣嗎?
他回道︰「沒錯,是需要解除約定,只不過發Mail行不通,你必須親自告訴他。」
親自?要她走一趟地獄嗎?還是找個法力高強的師父帶她去觀落陰?不要啦,她怕鬼、怕地獄,她對鐘馗大師有心理恐懼。
貝魂使者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怕,不去地獄,直接穿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