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不管怎樣,哥哥都該以皇朝為重,出使友邦這是很重要的事,就好比哥哥行商時,總得要到處行走、打好關系,以建立起信任,才有利于往後的友好。」
她當然希望兩人可以朝夕相處,但問題是,他現在所扛的責任可不只有李家產業,還有整個皇朝,總不能要他為了她推掉友邦的邀請吧。
李彧炎輕吻她的額面,大手拾起桌面幾樣物品。「好了,這事再說吧,咱們先回宮。」
「好。」她乖巧地答,還指揮他,「哥哥,金扇要記得拿。」
「你說要讓孩子抓周,放扇子是什麼意思?」
「不,扇子是我要的。」她接過金扇,在掌心把玩。「我喜歡扇子嘛,有個人有把鎏金折扇,卻一直吝于借我看,我只好請徐師傅幫我打造一把。」
話是這麼說,但事實上她是別有用意,打算在闢邪典上使用,但現在還不打算告訴他。
李彧炎自然知道她說的人是自己,卻只是笑而不語。
那把鎏金折扇,他自有用意,不過闢邪典還未到,他不急著告訴她。
瞧他將桌面的物品全掃進木匣,明小滿急忙阻止,「那把金柄鏡就不用了。」
「為何?」李彧炎不解,拿起鏡子審視上頭的雕紋。「雕工精細,將牡丹雕得栩栩如生,你不是挺愛牡丹的?」
「……最近開始不喜歡了。」
見他拿著鏡子照向她,明小滿下意識地閃躲,感覺那面鏡子像是會照出她原形的可怕照妖鏡,教她直想逃。
然而快要足月的身形讓她愈來愈像顆球,怎麼逃也逃不開他的手,最終只好放棄,扁著嘴閉上眼。
「你怎麼了?」那一臉認命的委屈模樣,令李彧炎挑起濃眉。
明小滿張眼瞪著鏡面,看見鏡子只映照出自己一半的臉,小嘴扁得更緊了。
「你害鏡子裝不下我。」她咬唇,泫然欲泣。
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自她有孕以來,就愈來愈圓,愈來愈像滿月,離娘親縴秀的巴掌臉愈來愈遠了,而罪魁禍首……就是他!
李彧炎直勾勾地看了她半晌,最終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你還笑我!你現在一定覺得我很丑對不對?」
「才不,我的小滿兒最美。」
「騙人!你瞧,我的鳳凰刺青都快要被撐得展開雙翼了!」雖說迷湯很甜,但還不至于將她迷得暈頭轉向。「我的肚子好大,一躺上床就變成一只青蛙,有時連要翻身都翻不過去,肚子常常好餓。老是想睡,有時看天上的滿月,我都覺得自己真的快變成滿月了!」
嗚嗚,她漸漸懷疑爹將她的名字取得不好,她的身形才會愈來愈滿。
李彧炎听到最後,已經忍遏不住地放聲大笑。
「……你笑我。」被抱在懷中的明小滿,被他劇烈起伏的胸口撞得快頭暈,難以置信地狠瞪他。「你沒有安慰我,還笑我……我不要跟你好了。」
她吸著鼻子,想要從他懷里離開,卻被摟得更近,甚至被打橫抱起。
「走走走,回宮讓我瞧瞧青蛙是怎麼翻身的!」
「啊啊?!我不要跟你好了……凌……大嫂……救我……」
听見她的哭聲漸遠,上官凌才從隔壁的暖房走出。「終于走了,這兩人三天兩頭總要這樣玩一回,真是折騰人。」
一旁的烏靈濃眉微揚,直睇著他,視線濃烈得教他頭皮瞬間發麻。
「……你干麼這樣看我?」
「我只是在想,青蛙怎麼翻身?」
「你想這個做什麼?」
「等哪天變成青蛙時,我才能習慣。」
上官凌直瞅著她的修理面容,慢半拍的瞠圓眼。「……你有孕了?」
「還未確定,但我想……應該是吧。」看著他驚愕的表情,她微微勾笑。「我能把你現在的表情看作是極為驚喜嗎?」
「……我不知道。」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血脈會延續下去。
「呼,還好,雖然差強人意,可至少你不是不想要。」
聞言,上官凌有些愧疚地將她輕摟入懷。「我怎麼可能不想?就……怕難為你了。」他很清楚皇城人對玄人並不友善,相對的,也因為他而對她有所敵視,然而她未曾退縮,對他總是熱情執著依舊,坦率得深深吸引著他。
「怎會難為?我還打算多生幾個,等到孩子們也開枝散葉,玄人就會愈來愈多,到那時,看誰還敢瞧不起玄人。」烏靈難得面帶羞澀,將臉貼到他肩上,享受著他難得的溫柔。
上官凌不禁笑眯了燒燙的桃花眼。「謝謝你,靈兒。」
「不客氣,相公。」
十數日之後李彧炎命傅尋樺帶上一營兵將,決定前往大涼,停留幾日後,再趕往泰漠。
「好了,送到這里就好哦啊。」一行人除了皇宮東門,李彧炎見明小滿大月復便便還執意要送,忙要她停下腳步。「記住,這段時日,要是朝務有不懂之處,便找段詢和凌共理朝事,知道嗎?」
「嗯,我知道,哥哥,一路上要小心。」明小滿不斷叮囑。
李彧炎勾斜唇角,執起她粉女敕小手,擱在掌心煨暖。「怎麼,開始舍不得我了?」
「嗯。」她說得滿嘴長篇大道理,但臨行時刻,仍是感到不舍。畢竟他們已經好一陣子不曾分離了。
「那我不去了。」
「怎麼可以?」她嚇了一跳,怕他真的改變心意,忙縮回手。「去去去,快點起程。」
「……小滿兒,你變臉的速度真快。」
「要你早去早回啊,要不然,你是打算等到孩子滿月才回來嗎?」
李彧炎眯起眼,輕掐她,滿意的听她哇哇叫。
「不要再掐我的臉了,我不能再圓下去了。」
他充耳不聞,努力往外拉,她則用力地往內推,就怕頰肉被他掐的越來越遠。
「哥哥!」她氣呼呼地吼。
李彧炎放聲大笑,松開手的瞬間,趁她沒有防備,俯身吻上她的唇,霎時,她的白皙小臉紅得像正艷放的桃花,羞得無臉見人。
「我走了,等我回來。」他不舍地輕撫她的唇。
其實,放心不下,走不開的人,是他。
盡避如今貴為九五之尊,卻仍然不能事盡如人意,這教他很是不滿。事實上,他並不眷戀帝位,只想當她的良人,她的天。
「嗯,小滿兒等你回來。」
李彧炎淺噙笑意,這才依依不舍坐上鑾駕,與百余兵士浩浩蕩蕩地離宮。
他們一行人按照原計劃前往大涼觀禮,再轉向泰漠,為泰漠太子慶賀完生辰的隔日,李彧炎隨即向穆納岳辭別,急著回金雀,只因為明小滿臨盆的日子就在這幾日。
然而,待他改搭船只,沿著砂河南下時,卻巧遇軍船,這才得知明小滿早已搭船北上,欲接聖駕,卻遇險浪翻船,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第12章(1)
「……只有手環?」李彧炎沒有回到皇宮,而是順著砂河南下。
然而此刻,距離明小滿翻船失蹤早已過了六七日。
從事發之後,砂河沿岸往南北兩頭便都部署了重兵展開搜索。然而尋回的卻只有鳳餃月環。
「這是衛兵從河底撈起的。」上官凌就在砂河村落里的營帳內,向李彧炎稟報最新的進度。「所幸砂河的泥沙淤積嚴重,才能找到鳳餃月環。」
砂河就如其名,每年當其西岸的長野山山頂積雪融化時,總會挾帶大量泥沙沖入河底,造成砂河逐漸淤積難行。
「……小滿兒呢?」李彧炎緊握鳳餃月環,顫聲問。
「下落不明。」
心口像是倏地被人緊掐住,險些喘不過氣,他深吸一口氣,怒目低咆,「為何會發生這種事?朕不是要她好好待在宮里,為何她會莫名其妙搭船走砂河迎朕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