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搖頭,便看著蘇巧兒道︰「吃飯了,主子。」
他看著她微微頷首,小親扶著她走到圓桌前坐下,就見她靜靜的拿起碗筷,一口一口的將碗里的白飯吃下去,小親邊拭淚,但不忘在一旁夾菜進她的碗。
蘇巧兒沒說要或不要,只是靜靜的將碗里的東西吃下去。
小親看了卻很擔心。主子怎麼可以對爺視而不見這麼久?好在,爺的表情沒有不耐也沒有生氣,只有以憐惜的眼神看著主子。
在她收走碗筷再走回來,輕聲的喚著,「我們去散步吧,主子。」
蘇巧兒也是微微點頭,但臉上是沒有表情的。
直到此刻,韓晉康才起身出聲,「我陪她去,晚一會兒,你再伺候主子沐浴上床。」
「是。」小親連忙退下,因為主子沒說不。
暮色已濃,韓晉康靜靜的走在蘇巧兒身邊,看著她木然的雙眸像眺望著不知名的遠方,一步一步的走著。
這段日子,她總是安靜的,心魂究竟去了哪里?追隨著已經離開的孩兒嗎?他吸了口長氣,心里涌上一股濃濃的淒惻。
「大夫說你的身子已好了,只剩下心里的傷。」
聞聲,她遠眺的目光緩緩收回,定視在他俊美無儔的臉上。
每個人都知道他溫柔,但屬于他的那顆心卻教人捉模不定,所以,她一直都知道這樣的男人是不會屬于她的。
因而,就算有著殘缺的她一直是受寵的,他也支持她所喜歡的綢緞刺繡,把她帶在身邊學習經商之道,以不露痕跡的方式幫助她在那群爭寵的妻妾里生存並贏得其他僕從的敬重,讓沒身份背景、沒過人才貌的她也有了賢內助之名。
然而,不論他對她有多寵愛,她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跟他眾多的情人沒啥不同,既然如此,她何苦再執著于當他花園里的一株花?
蘇巧兒面無表情的凝睇著他最摯愛的容顏,「我心里的傷不會好,所以,我想離開,請你給我一張休書。」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韓晉康雙手握拳,幾近動怒了。他這段日子的耐心與愧疚,她皆視而不見嗎?!
「我想離開,請你成全。」她的語調仍然平靜。
「去哪里?你是孤兒,你的主子周香也不在了,你已經孤苦伶仃!」他把話說得這麼白,只為讓她死心,留下來。
錯!她原本會有個孩子,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和她有血緣關系的至親,但被他毀了!毀了……盈聚淚水的眸子清楚的透出她對他的恨意。
韓晉康沉痛的回視。他寧願她歇斯底里的對他哭叫、捶打,把屋內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家飾都丟碎,只要能讓她發泄出氣都行,但她卻靜靜的舌忝舐她那看不見的傷口,這讓他的心更痛。
在此當下,他怎能放她走?!他怕,真的害怕她會永遠的離開他!
「我沒辦法給你休書,但我可以讓你先住到偏宅去,那里很清幽,你可以好好的把心里的傷養好,再回到我身邊,好嗎?」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她不想跟他爭辯,只要能離開這個傷心地,怎樣都好。
于是,第二天他親自護送她到韓家位于鏡水湖下方的山腰處的偏宅。
此處雖是樓閣重重,廳堂宏麗軒敞,卻曾是韓家女子眼中的冷宮,但對蘇巧兒來說,絕對不適用。
韓晉康對她仍是疼愛有加,他幾乎將淨雲齋里的奴僕全都轉移到這里繼續服侍她,至于書房擺設,她喜愛的織機、刺繡等物品,也全數移來,讓她有習慣的奴僕作伴,也可以再做她喜歡的事。
他沒再去打擾她,也不許任何人去拜訪她,他要給她完全的空間與時間沉澱。
他相信,她的個性那麼溫柔體貼,只是因為還不舍未出世的孩子才跟他賭氣,只要再過一段日子……她遲早,不,是一定會回到他身邊的。
然而,韓晉康在不久之後就發現他錯了。秋天過了,冬天來了,巧兒仍住在偏宅,這麼漫長的日子,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讓自己成了囚鳥。
他雖沒去偏宅,但總有人向他稟報她的事情,所以,他知道巧兒仍是沉默的度日居多,這讓他更加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喚回過去那個溫柔中帶著強大韌性及慧黠可人的巧兒。
沒有她的豐仁山莊,氣氛更糟,尤其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妾,不僅樂見巧兒流掉孩子,早對玉鸞心懷不滿的她們,更藉機發揮,聯合使力,以玉鸞極可能將韓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流掉做藉口,大肆撻伐。
但玉鸞可不是省油的燈,憑著自己的喜怒,仍將山莊搞得烏煙瘴氣,多名小妾爭相告狀,搞得他心煩氣躁,家里待不住,只想找個地方冷靜。
不要侍從陪同,他漫無目的地策馬而行,直到回過神,看著眼前的偏宅景致,不由得苦笑,他還是忍不住來看巧兒了。
冬風寒峭,遠處的綿延峻嶺早已不見綠意,寒冬的枯枝黃葉矗立在干裂的岩石上,嶙峋地伸向灰蒙蒙的天際。
韓晉康在進入偏宅大門後,即見瘦伶伶的蘇巧兒斜倚在亭台邊,仰頭凝望沒有辰絮的蒼穹,天空是灰色的、亭台外更是被寒風打落滿地的枯灰落葉,她身上的衣裙是灰色的,就連她凝望的秋瞳也帶著一抹黯淡的灰。
瞬間,遠處山巒揚起一片林嘯,寒風颯颯,她長發飄飄、衣裙飄飄,仿佛藏身在灰色衣裙里的一縷魂魄也要隨著揚起的寒風,被卷進這片令人沉郁的灰色里。
下意識的,他快步向前,一把抱住她,抱得緊緊的,害怕她被一整片灰黑給淹沒,消失殆盡。
她沒有抗拒,卻也像個沒有靈魂的人任他擁抱,只有緊鎖的柳眉,透露出心中的苦楚。
他抱了好久,察覺到她的淡然,才放開她,卻改拉住她的手,往後方的院落而走,途中遇見端了茶水過來的小親,還有幾名僕佣,但他對他們低頭行禮皆視而不見,只是拉著她繼續走。
臉色蒼白的蘇巧兒,不發一語,一雙脆弱而空洞的雙眸看著他挺拔的身影,靜靜的跟著,穿過亭台回廊,卻在發現他的目的地竟是她的寢臥時,她陡地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就要跑,但不過兩步,他已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不要!」她搖頭,眸中有著請求。
但他沒說話,只是繼續抱著她進入寢臥,並用腳將門給帶上。
她開始掙扎,但一點也沒阻礙他的行動,在將她放到床上後,他立刻用身子覆蓋住她,一手扣住她想推開他的雙手,往上拉高到她的頭頂。
「不要!」他溫熱的唇已在她的唇瓣上來回磨蹭,她哽咽的搖頭、抗拒。
但他不許,不許她的臉龐往另一邊轉開,他雖放開她的手,但隨即扣住她的後腦勺,強迫她接受他的吻,另一手則拉扯著她的腰帶,扯開她的衣襟及單衣,想踫觸她肚兜內的誘人渾圓。
他黑眸冒著欲火,衣袍下的身軀強壓抑著想立即佔有她的沖動,吻著她、著她,沉著嗓音呢喃,「我想要你……」
「不!」
「我要你……」
「不!」她突然哭叫起來。
瞬間,憤怒卷了他,他揪扯著她的衣褲,狠狠的吻著她的唇,欲火與怒火同時燃燒,在他激狂又具掠奪的熱吻下,她快要無法喘息,也幾乎要臣服在他點燃的原始里。
她突然想到失去的孩子,熱淚迅速盈滿眼眶,她使勁力氣用力推開他,「不要踫我!」
她是惱怒的,他亦是怒火攻心,呅牙怒斥,「連踫也踫不得?!你似乎忘了你仍是我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