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情魂 第2頁

她一方面注意著火災的最新動態,一方面不停地發號施令,撲熄火焰。

一直到驕陽炙空,一場焚焰才完全滅熄,一班救火的人馬終于得以喘口歇氣。野日鳳一一吩咐打賞,他們領了賞錢後便各自去休息。

須臾──

「損毀情況如何?」野日鳳端坐在書房內,停下筆詢問,抬起來的瑩瑩水眸和凜然的秀容完全搭不上邊,卻又出奇地瓖嵌在一起。

那是一張雖稱不上嬌媚美麗,卻相當嚴謹端正的臉龐,正好反映出她的性格──嚴肅、端莊、不苟言笑,一派的當家風範。

「e掉的只是一些放置胚土的甕桶,和一些不完成品。」被喚進來報告的是名三十出頭的男人,一開口便喑啞

如梟鳴。「請大小姐放心,那些價值並不高,倒是有兩個人在救火時燒燙了手臂。」

「那一定很痛吧?」野日風立即毫不猶豫地吩咐,「請大夫來診治,務必用最好的外傷藥膏,至于醫藥費全都記到水玉館的帳上。」

「是!」朱良川恭敬地記下,然後又請示道︰「方才琉琳館亦派人前來關心這起火災,我們該如何回復?」

「動作還真快……」野日鳳一听,菱唇微微一牽,似笑非笑。「煩請朱大哥幫我修書回去表示謝意,除此之外,毋需多言。」

「是?」朱良川再度記下,接下來又陸續請示其他事,都是些有關永玉館的,別人听來或許覺得冗長,噦唆又枯燥,但每一項最小的細節都得好好處理,才能維持水玉館數十年來的名聲。

水玉、琉琳,皆是同一樣自古至今便十分考究的珠寶,需以烈焰熔爐及膽大心細的手藝方能琢磨出來,是諸國王公貴族爭相收藏的極品,其中又以野氏─,脈傳承下來的水玉館出品的最為優秀出色。

野日風,這名年約二十二、三歲仍未婚配的女當家,自然成為上流社會人士矚目的焦點。

在以訛傳訛之下,她是個高大、無貌、背駝、肥腫的女子,矢志終身不嫁,以守護水玉館的一切為榮。

可若有人真正親眼證實,她其實不過是個清秀有余的嬌小女子,終日端著正經冰冷的秀容。

朱良川正和他的主子敲定一些請示,外頭忽然傳來一陣紛亂的踏步聲,朱良川錯愕地回頭,而野日風也準備起身一探究竟,然而考究的沉木門扉卻已經「砰」的一聲被人先踢開。

搶在幾個通報不及的奴僕面前,一名高傲神氣的男人走進書房,模樣囂張得好像他才是這里的主人……

「好久不見了,大哥。」野日風一見到他,臉蛋便先沉下三分光彩,用冷和硬宋武裝自己。「怎麼要來也不事先派人通報一聲?害妹子來不及備茶待客。」

「大哥來找自己的妹子、來看看自己的妹子,需要講究瑣碎些什麼?」野夜龍陰沉俊美的臉龐淨是惡意的刺探與嘲諷,著實看不出半點親愛之意。「我一大早便听說你的水玉館失火了……別說哥哥不友善你,如果需要什麼人力或資源協助,就盡避開口,我們終究是一家人。」

「謝謝大哥美意,不過妹子自認還應付得來。」野日鳳微微頷首。「如果大哥沒什麼事的話──」

「且慢!我還有些私事同你商量。」野夜龍慢條斯理地舉手打斷她的話,俊日斜睨一旁肅立的朱良川。「只不過這種家務事有外人在場……」

「朱大哥是我這些年來的重要管事,已親如我的家人,不算見外。」野日鳳立即公開表明,語氣堅決。「更何況,我瞧朱大哥的女兒很投緣,近來更想收做義女,于情于理,都不是外人。」

聞言,朱良川向來平靜無波的神色有著訝然的波動。

「你!」野夜龍震怒不已,說起話來又辣又毒。「這樣表態可真是放浪啊?妹子,你終究是未出嫁的閨女,說這些話會令人想人非非的。」

野日鳳黛眉之間快速地浮略過一絲痛楚。「我坐得正、行得直,自問不愧對天地良心。」

「好一句自問不愧對天地長良心廣野夜龍重拍木制椅把,似要將它拍得碎裂。「我今日來便是要告訴你,大哥已托媒人給你找婆家,相信很快就會有回報,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做個新嫁娘!」

野日風驚變了臉色。「你不能這麼做!」

「哦?你倒是舉個道理來給我听听為什麼不能?」見她慌張的模樣,野夜龍故意露出惡質又快意的笑臉。「自古以來,女子的姻緣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如今我這個兄長代父從事,似乎沒什麼不妥的地方,而且你我同年,

也二十有三了,死守著這個水玉館不如有個良緣歸宿啊!好妹子,你怎察覺不到為兄的苦心?」

「出去!」倏然背轉過身,不願再看向這名同父異母的兄長,野日鳳滿嘴苦澀地低斥,。我不認你這個兄長了!出去!」

「請吧!」朱良川見到主子發怒的模樣,立即站了出來,面色不善地趕人。

「嘖廠野夜龍悻悻然起身,沒和朱良川起沖突,因為他知道雖然自己的功夫還不錯,但和朱良川一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沒得瞧!

「反正從以前到現在,我也沒認同過你是我妹子。」野夜龍在離去前扔下狠話。「可我依然是你兄長,你依然是我妹子,所以到這個月底之前除非你找到新郎官,否則我還是會把你給嫁掉!」

山了丹天谷的丹白就像被放出籠子的小鳥般,展翅到處飛翔,一臉掩不住的興奮。

哇!痴長到二十歲,他終于見識到丹天谷老一輩的長者口中所說的京城是什麼光景。

這里真的和丹天谷截然不同哩!

朱樓高廈、峻宇雕牆,和丹天谷自然優美的景色相比,皆是人工匠氣的精致華麗,著實令他大開眼界。

就這樣,出了丹天谷的前半個月,丹白一路吃喝玩樂,像塊不曾染色的潔布正拼命地留下顏彩。

他逛著市集,看著兜售千百種小玩意兒、食品、布料、蔬果、藥材等店家,直到走到一家珠寶行面前,被展示出來的數件首飾吸引了目光,這才停了下來。

「這位爺看看吧!」商家笑呵呵地招乎財神爺。「咱們家的玉石最美了,昨日才購人數件由海外異域精制的首飾,或者您要瞧瞧翡翠、琥珀……」

「啊!有沒有……有沒有……」槽糕!那叫什麼眼楮來著?豬眼楮嗎?丹白急忙由腰際取出那一卷羊皮紙攤開給商家瞧。「這個這個,我在找這個!」

「咦?這個是水玉吧?」商家仔細看著這串蜻蜒眼珠的款式。

「唔……如果你要買水玉,去城中的野家便是了,野家人的水玉館可是聞名天下的喲!」

「真的嗎?」丹白一喜,忙收好羊皮紙,道聲謝後立刻拔腿就跑,動作快得一眨眼間就跑了十里遠。

等一下!

突然,丹白停了下來。

唉!他怎麼這麼糊涂啊?剛才居然沒有問清楚那個城中野家在哪里?而且。誰知道在這京城中,姓野的人家究竟多不多呢?會不會三不五時就有個人跳出來說他姓野呢?

丹白一邊往回走,一邊慢慢思考這些對他來說有點困難的問題。

這是他第一次出丹天谷,也是第一次替大哥辦事,他不希望搞砸了。

走著走著,他經過一間荒廢已久的佛堂,正覺得腳走得有些酸累,便走了進去。

只見佛堂內的神像早巳不翼而飛,地上都是灰塵、蜘蛛絲和乾草。

他站在佛堂外廳打量了好一陣子,才又進了偏門內房轉一圈出來,實在沒塊乾淨的地方可以稍微盹睡一下,便縱身躍到祀桌上的梁木,身輕如燕地棲息其上,將雙臂交疊枕在腦袋後頭,也管不得會不會弄髒一身白衫,就這樣雙眼一閉地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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