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是賠錢貨(上) 第4頁

蔡氏被盛踏雪的言語給激得火氣上沖,深吸一口氣後,冷聲道︰「是誰教你用這種口氣跟伯娘說話的?你的規矩教養都哪兒去了?這件事已成定局,你好好養傷,別再搞出些惹人心煩的把戲,一個月後嚴家就會來迎娶了!」蔡氏趾高氣昂的撂下話,拂袖而去。

她以為按照以前拿捏這丫頭的法子必定能無往不利,哪里想到會在她臉上看到那凜冽的眼神,心里咯 了下,這丫頭是怎樣,以前她說東,這丫頭就不敢往西去,這會兒眼神這麼磣人,是誰給她的膽子?

盛踏雪大概弄懂了蔡氏心里打的是什麼主意。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蔡氏不就看著自己爹娘懦弱不敢反抗,既然沒有長輩替她出頭,拿捏她這麼個小丫頭又有什麼難的?

而且听她方才說的話,她那便宜爹是去老夫人跟前說了她不嫁一事的,只是看著沒什麼效果。既然老夫人那邊指望不上,想要從這樁沖喜的親事里把自己摘出來,還是只能靠自己。

煙氏無助的掩面。「娘真沒用,護不住小五,我去找你爹讓他想辦法。」

盛踏雪心里實在看不上這個只會哭的便宜娘,對上當家主母什麼意見都不敢有,對下人的踐踏甚至一味的退縮,能巴望她幫自己爭取什麼?她實在沒底。

「娘,沒用的,爹看著是已經找過祖母了,要不然大伯娘怎麼會來?」

「那我們該怎麼辦?」煙氏六神無主。

「娘,您會站在女兒這邊吧?」唯今之計,只能設法先讓這個娘和她站在同一陣線,要是一個隊友也沒有,她也太慘了。

「那是當然,小五可是娘的心肝寶貝啊!」說到這個,煙氏也不哭了。

「您若不挺直了腰桿,護著女兒,又有誰能保護女兒?只要您不答應把女兒嫁給嚴家,大伯娘難道還敢硬來嗎?」

「只要我咬牙不答應就能成?」女兒說得有理,要是連她這做母親的都護不住她,那有誰能?

她雖然面對蔡氏習慣性的就退縮,那是因為多年來他們夫妻倆對蔡氏唯命是從,但是一想到要放任蔡氏操縱女兒的親事,女兒一旦嫁進嚴家……癆病,是治不好的絕癥啊!

所以說沖什麼喜,根本就是騙人的勾當!

女兒要是年紀輕輕就守寡,一生那麼長,她該怎麼過下去?

一思及此,本性柔弱的她,看著女兒弱質縴縴的模樣,為母則強的母性被激發了。

「你放心,不管你想做什麼,娘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得到煙氏的保證,盛踏雪雖然不敢全信,但是多個同盟,總比孤軍奮斗來得強。

起碼不要有個拖後腿的。

休養了兩天,盛踏雪覺得自己的身子大致上已經沒什麼問題,脖子上的紅痕也逐漸轉淡,只是看著仍舊顯眼,所以她每每敷完藥之後依然將布條系上,借以遮掩。

這兩天,大房沒有再來人,屋里經常只有煙氏和她母女倆,就連她那個便宜爹也只是來打打醬油,說沒兩句話一溜煙又不見人影。

他說了,老夫人的意思是盛家的女兒早晚要嫁人,早嫁晚嫁都是嫁,嫁的夫君是好是壞,得自己去過日子才知道,嚴家大公子看著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以她一個庶子生下來的女兒,也許去了嚴家能享後福也說不定。

盛踏雪被氣笑了。

能享後福?要是那位嚴公子有個萬一,嚴家失去這麼個獨苗,還會將她這沖喜娘子高高的供起來?這簡直是痴人說夢,到時恐怕克夫的大帽子立馬往她頭上扣,整得她生不如死都有可能。還是原主就這麼好騙,人家隨便說什麼都信?所以那位老夫人連草稿也懶得打的隨便說?

盛踏雪看向盛光耀。「爹的意思呢?」他總該有自己的想法吧?都听別人的算什麼!

「你女乃女乃的意思也沒錯……」盛光耀沒敢看女兒的眼楮。

煙氏以為丈夫會站在她們母女這邊的。

「你這個沒心肝的,我們就這麼個女兒,你這當爹的沒能耐替小五相看個好人家就算了,老夫人和大夫人要把女兒往火坑推,你還站在她們那邊,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親爹?你就不能挺起腰桿站出來替咱們娘倆說句話?我真是命苦……」

她受夠大房了,只要是大房說的話就是對的,大房放的屁也是香的,自己的夫婿只會默默承受,連帶她這個妻子也被剝奪了話語權,明明是主子卻像听命行事的下人。

「你胡說什麼,娘說的話你敢不听嗎?你是想害我去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罵我不孝?」盛光耀擰起了眉。

本朝最重孝道,孝道是座隱形的山,壓在身上甩不開推不掉,無論長輩對晚輩的要求合不合理、做不做得到,一旦違逆,路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盛踏雪以為這是愚孝,但是她不清楚盛光耀是怎麼想的,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並不想為了女兒去違抗他的那些家人。

「是我命苦,這些年跟著你吃苦受罪,我沒話說,因為是我心甘情願要嫁你為妻的,可是你瞧瞧我們遇到的都是些什麼破事?大房、二房過得是什麼日子,我們過得又是什麼日子?你孝順,好,你就繼續留在這個對你沒有半點恩義的家熬到老死吧,這種日子我不過了!我要跟你和離!我會帶著女兒自己出去住!」煙氏豁出去了,把她心底的委屈都吼出來。

這些年卑躬屈膝、低人一等,日子過得再艱困她都模鼻子認了,丈夫是她自己點頭要嫁的,但是憑什麼這個家連她的女兒也容不下?

她性子平和懦弱,原先以為丈夫跟她一條心就好了,這才幡然看清楚,他的心根本不是向著她們母女倆的。這樣的人,還守著他做什麼?

盛光耀顯然被煙氏月兌口而出的話給駭住了,神情有些恍惚,「墨娘,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就談到和離去了?不過是嫁……」看了眼女兒,把喉間的尾音給吞了。

不過是嫁女兒是嗎?這個便宜爹真是騙人騙徹底,連自己都深信不移,盛踏雪無言了。

煙氏和盛光耀多年夫妻,哪里不知道他未盡的話語要說什麼。

「她們就是想賣我的小五,連你也這麼想!既然你們盛家人一條心,我也不礙你們的路了,我們和離!我帶著小五給人浣衣、做女紅也能過日子,又何必留在這里讓你們糟蹋!」她硬氣了一把。

看到煙氏破釜沉舟喊著要和離,盛光耀一臉的慌亂,盛踏雪就知她這便宜爹對娘親還是有些感情,不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我這不過是還沒吱聲,我這、這就去、去向大嫂表明態度,要嫁女兒,她可是有兩個比小五大呢,怎麼也輪不到小五對不對?」盛光耀的姿態和聲音都軟了不少。

「你最好要說到做到!」

「你怎麼就不信我了?不過這麼大的事你總要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怎麼說。」

煙氏瞧著盛光耀,再看看女兒,有些搖擺。「要不……給你爹一些時間?讓他想想怎麼去向你大伯娘和祖母開這個口,總得想個好一點的措辭。」

知夫莫若妻,她知道夫君話應得痛快,真要等他去沖撞大房等人,向來被壓榨習慣了的他,還真要鼓起十足勇氣。不過至少他答應努力了不是?

盛踏雪真的想翻白眼了。好一對不靠譜的爹娘。

盛光耀低著頭想出去,卻听見盛踏雪在他身後語氣森寒的道——

「爹,您要敢把我賣去別人家做寡婦,這輩子咱們父女的情分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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