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是賠錢貨(上) 第21頁

身為家中長子的煙禮和煙老頭有著如出一轍的沉默寡言性子,坐在椅子上只會呵呵的對著她笑,反觀在木匠鋪里當師父的煙義就圓滑許多,還會插科打諢個幾句,老三煙廉就不多唆,抓著盛光耀去一旁商量要怎麼修繕房子。

丁香是個能干的,雖長得大手大腳,但性子質樸,寒喧過後,直接拉著賈芙蓉去抓雞、殺雞了。

「娘,您陪著外祖母和外祖父說話,他們老早就出門,早飯肯定隨便對付,我去廚房張羅點東西出來,讓大家填肚子。」她沒有特別喜歡下廚,但是為她喜愛的人洗手做羹湯她很願意。

「需要娘搭把手的時候就喊一聲。」見女兒自動請纓,煙氏也沒多想。

煙氏知道娘家人要來,昨晚就鹵了一大鍋的豬肉,那豬肉是按盛踏雪說的切成大方塊,炸過之後逼出了油,再和中藥包一起下鍋去鹵的。

鹵出來的肉塊香而不膩,擱了一晚更顯彈牙,要是用來煮湯面是再好不過了。

這麼多人要吃,男人的胃口又大,盛踏雪想了想,拿出了白面,開始揉面,和面,放置醒面之後又去把鍋燒上,切佐料,用雞湯做底,沒多久,滿滿的蔥香,滴上香油辣油,一大鍋熱騰騰又香噴噴的湯面好了。

除了湯面,她還做了醋味溜馬鈴薯、涼拌椒麻小黃瓜,試了咸度覺得可以,才去外頭喊人吃飯。

她在廚房忙活的時候,煙家人也沒閑著,分頭去撿柴火和提水,空出手來的則幫著女人宰雞、掏內髒,忙得不亦樂乎。

盛踏雪一喊吃飯,大家淨了手,原本以為她不就烙幾塊餅讓他們就著酸菜疙瘩吃,想不到陶碗里盛的是佐料豐富、色澤鮮艷的湯面,尤其是那一大塊油亮的鹵豬肉,簡直吸楮到不行,眾人圍坐成一桌,不客氣的開動了。

按賈芙蓉的想法,湯面的樣子是好看,但口味則說不定,十三歲的孩子,比她家的小雅還小呢,沒想到一入口,筷子根本停不下來,等她吃完一碗,幾個男人,就連她公爹已經吃第二碗了。

煙廉還記得抽空施舍盛踏雪一眼,可說的話實在是……

「小五,下回一鍋湯面是不夠的,起碼要兩鍋才夠吃。」

盛踏雪干笑著,好多張嘴喔,不過看大家都吃得香,做再多她都願意。

在煙家人的齊力之下,五十二只的雞不到午後已經收拾完畢,眾人已經吃了一頓早飯,原來想著不可能有午飯的,哪里知道這回是煙氏下廚,擺了滿滿的一桌,看得煙家人連筷子都不知要怎麼下了。

不管眾人兩眼放光的眼楮,杜氏張嘴就把煙氏叨念了一陣。

家里的日子本來就不寬裕,兒子陸續娶妻生子,人一多房子就住不下了,兩房經常為了房子的逼仄局促吵嘴,逼得老三干脆住到外頭去,她為了設法多蓋間房給老三娶妻,想盡辦法縮衣節食,一家人已經不知多久沒嘗過葷腥了。

「娘,下午還有活兒呢,餓著肚子怎麼行?」

「是呀,我娘這兩天一直叨念著外祖母最喜歡吃魚頭,特地給您燒了魚,您嘗嘗,要是不好吃再罵她。」盛踏雪挨過去給杜氏挾魚肉,神情親昵又撒嬌,那魚肉女敕白女敕白,襯著她縴細圓潤的指尖,讓人不忍拒絕。

杜氏用指頭輕戳了下外孫女的額頭,這是看在外孫女的面子上放過了煙氏。

煙廉朝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盛踏雪眨眼回應。

人多好辦事,一家人同心協力的結果是,溫故來的時候,所有的雞已經起鍋排在竹篾子上放涼,就等著他帶人來取。

溫故將一個錢袋子給了盛踏雪,也沒說數目,但盛踏雪以為只多不少,聞人復不是什麼小氣的人,所以她也不會當著溫故的面數錢。

「晚上的宴席我們家公子希望姑娘務必前來……」看著盛踏雪背後的煙家人,他多添了一句。「要是能合家光臨,公子會更高興的。」

盛踏雪淚奔,直覺就想推辭。

她沒打算要去啊,都累了一整天,一口氣煮了那麼多的雞,胳臂和腿都酸得快要抬不起來,讓她去參加什麼宴席,還不如殺了她!

她現在只想倒到床上去睡個昏天暗地,宴席咱就不去了吧!

一整日都沒什麼話說的煙老頭跳出來替她說出心里的話。「宴席咱們就不去了,大人出來一整日,家里只有小孩,實在放心不下,再說住得遠,這時候啟程已經有些晚了。」

哪里知道他心里把三個大小子罵了個半死,這些死崽子,一個個見到這大個子全孬了,連吭都不敢吭一下。裝鵪鶉也就裝吧,卻推他這棺材進一半的老頭出來,回去他非得把這幾個臭小子抽得哭爹喊娘不可!

溫故的眼光回到盛踏雪身上,眼神不見丁點強硬,反倒有幾分懇求的味道。

盛踏雪的頭搖不下去,這是她的軟肋。

她行事也是有原則的,若是她瞧不上、不喜歡的人,不管許諾什麼條件她也懶得幫忙;若是喜歡的,基本上都會滿足對方的,尤其還好言好語的和她商量的,她更是很難拒絕。

嗯,就是這麼有原則。

「要不這樣吧,我晚些過去。」

「多晚?」不是他要咄咄逼人,他只是不想看到公子那失望的眼神。

宴請村民對公子來說不過是手段,公子想請、想見的,恐怕只有小五姑娘一人。

盛踏雪笑得有些無奈。「你總得讓我洗去這一身油煙,你瞧,我的頭發都滴油了,等我打理干淨也才好見人不是?」

「當然、當然。」溫故不好意思的抓頭發,他太心急了,忘記姑娘和糙男人是不一樣的,姑娘家出門梳妝打扮是一定要的。

他留下一個機靈的小廝。「小五姑娘還未去過府里,小杰留下來給姑娘帶路。」

盛踏雪沒有再表示什麼,其實哪用得著帶路,真要去,往今晚村子中人最多、燈火最亮的地方去就是了。

溫故帶著煮好的雞只走了。

轉過頭,盛踏雪把煙廉拉到一旁,掏出準備好的銀子,「這是我娘要給舅舅和舅母們的工錢,給工錢不是看不起你們,也不是把你們當外人,娘說她是出嫁女,舅舅們是自己人,來幫襯不給銀子不要緊,那是情分,可舅母們是女人,女人心眼小,若是計較上了,為了一點銀子鬧得家里不開心,打壞了家人的感情,那就劃不來了,所以親兄弟還是要明算賬。」

賬目清楚,大家往來心里才不會有不必要的疙瘩。

「這些話小舅確定你娘說不出來。」相處一整天,他發現這個家拿主意的人多是這個外甥女,不遠處的大姊正忙著和娘推來推去那張羅好要給他們帶回去的東西,至于銀子,八成是這個小丫頭的想法。

他們家的確需要銀子,拿就拿吧,日子還長得很,往後用得著他的地方,他多幫襯姊姊就是了。

「還有啊,小舅,你讓大舅母多養些雞崽,我娘的雞肉攤子要是開起來,用得著雞的地方可就多了。」她殷殷說道。

「嗯,我會和大哥提的。」他看著外甥女的眼光越發不同。

終于送走了煙家人,盛踏雪沒忘還有人在等著帶她去聞人府,看爹娘在屋子里拾掇東西,這聞人府的宴席總不能就她一個人去吧?

「你和聞人公子知會一聲,我們就不過去了,老實說,忙了一整天,腳不沾地的,我和你爹只想趕緊洗洗歇下。」煙氏想也不想的說。

完全沒來得及開口的盛踏雪一噎,好吧,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就露個臉、吃個飯,應該就可以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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