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哭親親 第15頁

「對對對!還有‘蜈蚣伐桂’!」

「是‘吳剛’啦!笨蛋。」

「我也要听。」

「我也要!」

「我也想听……」

藍濤發出重重的喘息,不期然的又看見水親親眸內隱約的水光。

好啦好啦!他實在是拿她沒輒。

「從前從前,有個人叫吳剛——」

一記奇特的嚎叫聲驚醒了水親親。

她遲鈍地以手肘支撐起身子,這才發現身旁的位置已空,半敞的窗前多了一道碩長的身影。

「濤?」她立即完全清醒,有些笨拙地將腳丫子挪到冰冷的地板上。

「噢嗚——」一記嚎叫聲響起。

「汪!」立即有狗吠聲相應。

「噢嗚嗚——」一波接著一波的嚎叫聲此起彼落。

「汪汪、汪汪!」狗吠也大聲了起來。

「噢嗚——」前頭的余音尚存,後面的新聲又起。

「汪汪汪!汪!」

不多時,整個夜空都充斥著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布聲響。

「濤?」水親親害怕的立即跑到藍濤身邊,很自然的圈抱住他。

「乖。」藍濤沒有正眼看她,只是輕輕吐出慰撫她的一字真言。

水親親這時才發現,他正以一種冷峻又專注的眼神看著窗外,全頸後的毛發都直恕起來。

「噢嗚——」

水親親渾身一顫,口中那句「那是什麼」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狼。」藍濤仿佛有猜心術似的開了口,正好給了她答案。

「狼?」是那種體型很大,形貌似犬的殘暴動物嗎?

「那是它們的叫聲?」她見他頜首。「它們……就在外頭嗎?」

「嗯!」他的語氣雖然漫不經心,但是,水親親卻可以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的堅硬輿緊繃。

「少爺!」門外傳來花大仕的叫喚,聲音顯得異常的嚴肅。

「加一倍巡邏人員看守馬廄,特別注意羊圈,牧羊犬統統放出去,主屋內的火炬全部點燃,不到天明不準熄滅。」藍濤立即揚聲回答,同時抽出被她抱住的手臂。

「你要去哪里?」水親親見他抄起外袍,急忙上前詢問。

「外頭。」

又是一句簡單的回答,這讓她頓悟到他的心神已經不在這個房間內、不在她身上,而是在外頭更大、更重要的事情上。

「你……」她咬了咬下唇,「自己要多小心。」她最後只能擠出這句話。

「我會差人來陪你,或者你去碧閣和娘做伴也好。」藍濤對她的叮嚀只是隨意的點個頭。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听到她的話,只是匆匆交代完自己的吩咐,便拉啟門扉跨步到外頭。

藍濤與花大仕的背影像旋風似的遠離了水親親的視線。

唉!水親親擔心的目送他許久,才退回房內閣上門,她真的不喜歡這種有事卻不知道情況的感覺。

不成!水親親匆忙地換衣服準備出去,她一定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才行。

「嫂子,」又有人來叫門了,「是我小橙,我可以進去嗎?」

「小橙!」水親親立即跑去開門。「你怎麼來了?你有看見濤嗎?他去哪里了?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來吧!咱們要去碧閣,邊走邊說。」小橙手中拿著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讓她帶有英氣的臉龐隱含一絲凝重的氣息,「沒什麼,阿濤哥去處理一些小事,馬上就回來了,但是在那之前,我們得去碧閣和姨娘待在一塊兒。」

「是‘狼’怎麼了嗎?」她擔心的問。

小橙「唉!」了一聲,「阿濤哥和你說了嗎?」

「沒有。」水親親坦承道︰「他什麼也沒告訴我,你能解釋給我听嗎?」她可不想當井底之蛙啊!

小橙思索了一下,盡量以輕快的口吻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邊塞這一帶本來就有狠群,但是,平時牧場戒備嚴格,狗兒也很機伶,那些狠是不打緊的。」

在草原上居住有利也有弊,狼群是草原上最凶狠無情的強盜,它們聰明如人,來去彷如疾電,是牧場的一大隱憂。

今夜反常的狼嚎正代表有一群狼的首領已死,它們之間正蘊藏著暴動,非得經過一番相互的廝殺,直至新的首領推出,才會告一段落。

「好殘忍。」水親親听完,不禁月兌口而出。

「是啊!」小橙應道。

兩人已經來到碧閣,藍花氏正在那兒等著,一臉的擔心在見到她們時才又如釋重負的笑開。

「來來來!親親兒、小橙,我這孤老婆子正好睡不著,來陪我聊幾句吧!」她右手挽住水親親,左手正欲去牽小橙,小橙卻禮貌性地退後一步。

「不好意思,姨娘!我還是想出去幫大家的忙,就不留下來陪您了。」小橙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好,你去吧!」藍花氏體貼地點點頭。

「謝謝。」小橙立即轉身離開,那種自信又健朗的步伐讓水親親感到欽羨不已。

「娘,小橙要去幫什麼忙?」她忍不住問。

「她要去參加巡視牧場的行列,他們會騎著馬、舉著火炬,讓狗兒領頭驅逐侵犯牧場的狼,以保護‘流光莊’。」

哇!听起來好偉大喔!可是——

「那不是男人們的工作媽?」水親親又提出另一個疑問,她不懂小橙怎麼可以加入呢?

藍花氏似乎明白她的疑惑,輕拍她的手背道︰「在這里,女人若有能力和男人一樣能干,就可以像個男人一樣的表現自己,這里和南方的作風完全不一樣,女人不必當個可有可無的花瓶……」突然發現自己像是說錯話了,她趕快亡羊補牢。「我說這些沒什麼意思,親親兒,你可別誤會了。」

「我知道。」水親親勉強笑了笑,偷偷藏起眸中的失落與沮喪。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什麼都不會、什麼忙都幫不上!以前在「花滿樓」時,除了一般丫頭的工作外,她什麼也不懂……

這樣的她怎麼配得上藍濤?

「你一定累了吧?好好的睡一覺,不會有事的。」藍花氏見媳婦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臉白如紙,趕忙安慰道。

「不,我也想要幫忙。」水親親突然這麼說,小臉上顯現一片堅決的神色。「一定有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

「這——」藍花氏一時無法接口。

「夫人、夫人!」有丫頭在叫喊︰「有人受傷了!不得了,有人被狼給咬傷了!」

「什麼?」藍花氏大驚失色,趕緊跑出去一探究竟。

側廳內一片鬧烘烘的,拼湊的長板凳上躺著兩名鮮血淋灕的傷者。

兩名年輕的牧工正痛苦地手腳痙攣,他們的大腿與手臂上有著被咬得稀巴爛的傷口,令眾人紛紛不忍卒睹地別過頭。

「快快快!去準備燒酒、針線、熱水,還有干淨的布條。」藍花氏立即調兵遣將,指揮全愧的人。

東西很快的便送上,藍花氏立即顫著手,試著穿針引線,可她渾身發抖,怎麼樣也對不準細小的針孔。

「可惡!」藍花氏的老眼都睜大得快掉淚了,線仍然穿不過去。

「請讓我試試。」水親親突然出現在藍花氏身邊,聲音出奇的鎮定。

藍花氏不自覺的退開,任她拿過針線,由她接手。

水親親深吸一口氣,俐落地穿針引線,抓起酒壺往嘴里灌,再將含在嘴里的酒「噗」地噴滾在傷口上。

「啊——」傷者尖嚎一聲,開始掙扎起來。

「按住他。」水親親命令道。

立即有兩名年輕力壯的牧工前來按住他們的同伴。

「啊!」很快的,那名傷者只再發出一聲叫喊,便又昏厥過去。

水親親開始專心的縫合那些令人怵目驚心的傷口。

噩夢般的一夜終于在乍現的曙光下結束。

「總算結束了。」小橙抹掉額上的香汗,一夜的人狼對峙,讓大伙兒全都累得筋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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