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是賠錢貨(下) 第10頁

他們哪里知道這麼一來,苦的卻是那些嗜吃如命、已經把盛家雞肉當成飯桌上必備的鄉親們。

盛光耀堅持他已經答應了奚家的親事,即使女兒因此企圖和他斷絕關系,他是一家之主,他說了算。

煙氏卻默許了女兒與聞人復的親事,死活要盛光耀回絕盛老夫人的安排,雙方互不相讓,夫妻倆不吵架才怪!

一顆心穩定了的盛踏雪也不想因為自己鬧得家里不得安寧,偏偏兩人都在氣頭上,她誰也安撫不了,干脆不安撫了。

家中烏煙瘴氣的,直到這天來了一位稀罕的客人——河間府刺史夫人,跟隨著她來的還有一個嬤嬤。

說稀罕是因為,小切村住的都是小老百姓,別說沒見過縣太爺的面,村子里主事級的人物也就是村長和里正,對村民來說,這兩人就已經是人物了。

而河間府刺史夫人,那是管著一個州府的大人的夫人,能不稀罕嗎?

別說盛光耀夫妻一肚子的疑問,受邀前來的刺史夫人心里也不停的打著小蹦,直到馬車停在盛家簡陋的大門前,未下車的她仍是不敢相信,這是她家老爺要她來做媒人,還有羅嬤嬤口中有著神奇方子的女子家?

能和自家有交情的人家家世都不會太差,她家老爺的品階就算攀不上侯爺那般高高在上的權貴,或皇子之流的皇室中人,可朝中三品以下的人家,他們都是有在往來的,她以為自家老爺口中那貴不可言的人物所相中的姑娘家,家世必定不會太差。

見到盛家比自家茅房還不如的門面,她終于明白老爺再三叮嚀不可表現出怠慢的意思了。

刺史夫人下了馬車,看了和她名為主僕,其實情同姊妹的羅嬤嬤一眼,便笑著進了門。她穿著紫藤繡銀色祥雲的高領對襟廣袖衣,下罩百幅裙,頭戴珠翠簪,氣質雍容,眉眼皆是笑意。

「不知貴人來訪,有失遠迎。」煙氏手足無措的說道。

「盛夫人說哪兒話,這位可是踏雪姑娘嗎?」刺史夫人笑得宛如一朵牡丹,眼光把站在一旁的盛踏雪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沒想到一個村姑竟然有著天人之姿,那雙清澈的眼楮,微笑時彎彎的好似月牙,白皙的肌膚近乎凝脂,紅潤的嘴唇如同櫻瓣,比起她見過的那些大家閨秀,絲毫不輸。

這樣的村姑說是權臣世家貴女她都信,更神奇的是,這女子還能搗鼓出讓白發變黑的方子。

之前羅嬤嬤回來一說,還拿了張方子讓她試,她原來是不信的,後來便想著死馬當成活馬醫,一個月後,自己原本一頭花白、顯得蒼老無比的發絲竟然逐漸轉黑,又用了羅嬤嬤帶回來的那些花露,夫君冷淡疏遠的態度大為改變,又開始上她的院子來。

她原本幾近枯萎的心一日好過一日。

夫君一開始讓她來做媒,她還沒想起來,倒是羅嬤嬤注意到了,告訴她,要幫忙說親的那位姑娘就是給了方子的姑娘,那她不來看看都不行了。

盛踏雪是不認得刺史夫人的,不過,她倒是覺得一旁的嬤嬤有些面善,心里這一琢磨便意會過來。看來她那黑發方子是生效了,這位刺史夫人是來投桃報李的?

刺史夫人把盛踏雪夸得天上有地下無,她最後實在听不下去,直想躲進屋里去。

待夸完一通後,刺史夫人總算說起了正事。

盛踏雪一听說她要談自己的婚事很是驚訝,但見她娘使的眼色,明白她再待著不適合,真的避到房里去了。

刺史夫人說她是受了聞人府公子所托來提親,聞人公子想娶盛踏雪為妻。

煙氏對此安排很是欣慰,最終和刺史夫人都很滿意的定下雙方的婚事。

至于婚期,男方表明了想趕快把佳人迎娶回去,所以婚期就定得有些急了。

十月十二,也就是兩個月後。

懊談的都談了,刺史夫人留下訂親信物,是一對龍鳳餃吻玉佩,這麼一來,煙氏原本備好自己當年出嫁時,杜氏留給她的壓箱底玉佩就沒拿出來了。

而刺史夫人在拿了盛踏雪的八字後便告辭了。

煙氏送客送到大門外,刺史夫人覺得辦妥了一件喜事,喜孜孜的上了馬車。

之後盛光耀听說刺史夫人來家里的消息,悶著頭喝了一盞茶,垂頭喪氣的又準備出門。

煙氏見狀一臉疑問,「你這是?」

「聞人府的那小子有辦法請動刺史夫人來提親,連婚期都決定了,我還能怎麼辦?」只能硬著頭皮回盛府把女兒和奚府的親事給退了。

只是他以為此行回盛府必然會遭來責罵,想不到盛府里亂成一團,根本沒有人有空搭理他,詳細的情況他找不到人問,還是後來從惶惶不安的下人口中得到消息——

家里的飯莊被同行打垮了,許多平日采買的商家都跑到府里來要債,說不結清賬目就要告到官府去,蔡氏無法,挪用了公中的銀子還了錢。

想不到屋漏偏逢連夜雨,盛修文管著的雜貨鋪也出了問題,他听信朋友的話,進了一堆華而不實的雜貨與藥品,宣稱是渡海而來的洋貨,哪里知道被人告發都是假貨、假藥,雖說沒有鬧出人命,雜貨鋪卻讓官府貼了封條,不許營業了。

不許營業,這損失可就大了。

盛修文急得嘴角都上火潰爛了,四處請托,可惜,他請托人卻彎不下腰,放不下姿態誰理他?一些平常與他稱兄道弟的朋友,吃飯喝酒的時候是哥們,出了事就各奔西東了。

這節骨眼,二房不伸出援手也就罷了,房氏竟慫恿盛光輝鬧到盛老夫人面前,說叫二房替大房幫忙償還債務是不可能的,以前大房吃肉的時候也沒想著要留點湯給二房,憑什麼出了事要二房替他們扛?要是繼續逼迫他們,不如分家算了!

盛老夫人被氣得暈過去,叫來大夫,只說不能再讓她生氣操心,下回如果再暈倒就不好了。

盛家的吵鬧為盛老夫人病倒看似消停了,但飯莊和雜貨鋪的婁子還等著修補,加上二房的後續動作不知如何,盛府自顧不暇,誰還有心思插手盛踏雪的親事。

盛踏雪听完父親轉述,只覺得這時間點未免太湊巧,莫非有人從中插手?

不過,既然本家的人沒空管她的親事,那她和聞人復的親事能不能當沒這回事?

隨後她鄙視了自己一下,這定是不成的,為了這樁婚事,爹娘都鬧翻了,她如果現在還敢提上退親的字眼,他們應該就不會認她這女兒了。

再說聞人復為她做了這麼多,她怎麼忍心為了一己之私,讓他困擾?

心中的馬匹奔騰過去之後,她也開始正視起這門親事。

至于煙氏,她二話不說把盛光耀身上的銀子全收走,只留下一串銅錢供他平時花費。

這不是未雨綢繆嗎,她事先把夫君身上的銀子都拿走,就算她那大伯再如何厚著臉皮找他討要,也只有一串銅錢,他要是舍得把自己一個月的零花錢都給人,那他就喝西北風吧。

盛踏雪的親事因為刺史夫人的出現,如一陣大風般的刮了出去,很快小切村的人都知道她要嫁給聞人府的聞人公子。

村子里一下就炸鍋了,尤其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們。

那些年輕姑娘們先是被這消息弄得一驚一乍,有些人心生鄙視的想,了不起就是嫁進門當妾,但是納妾需要請動河間府刺史夫人嗎?

心中對聞人復的腿諸多嫌棄,卻又為他的富裕多金、俊美外表所吸引,心思錯綜復雜的她們越想越不平衡,為什麼聞人復看上的是盛踏雪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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