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是賠錢貨(下) 第17頁

他緊趕慢趕的回來,不就是因為皇上生病了?

聞人復哪里不知道他的王妃現在心里想的是什麼,這是在打發他呀,不過也的確是,他這麼匆忙的趕回來,的確是為了皇兄。

「我去去就回。」

她點頭如搗蒜。

「那有勞王妃給本王更衣了。」

包衣,她最近已經做得很順手,這時站在一旁帶著一列丫頭等著拜見王妃的教習姑姑秀蘭一個眼神,站在她下首的秋水和伊人便去了內室,另外兩個丫頭則出門去了偏間的浴間做準備。

鎊個有條不紊,完全不必盛踏雪任何口令動作。

一等到沐浴出來的聞人復,盛踏雪立刻將丫頭們找出來放在小幾上的衣衫,依次幫聞人復穿上,一襲紫色四爪金龍蟒袍、一頂紫金冠。雙手環過他的腰給他束腰封,再穿上金絲雲紋靴,俊美的他霎時讓人不敢仰視。

聞人復親親她的臉頰然後出門去了。

秀蘭姑姑領著瞻霽堂一群臉紅心跳、羞到想往地里鑽的丫頭跪在盛踏雪面前。「秀蘭領一等下人拜見王妃!」

「都起來吧,我初來乍到,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簡單的幾句話把人打發走了,盛踏雪只留下秋水和伊人替她卸妝,然後痛快的去浴間洗了個香方澡,一等伊人幫她絞干頭發,便迫不急待的撲上床。

原來王府的錦被華褥真的比較舒服,就好像陷入柔軟的棉花中一樣。

因為太舒服,她眼皮耷拉的一搭,一個側身就睡著了。

一路侍候她回京的秋水和伊人已經清楚她的作息,一個放下繡著成對鸞鳥的帳幔,一個將特制的小塊炭墼燒透,在香灰上擱上一片雲母,隨即將盛踏雪制的冷香丸放在雲母上,微火烤焙,緩緩將香氣揮發出來。

侍弄好香爐,兩人悄無聲息的出了門,將門攏上,再和另外兩個王府的大丫頭輪流侍候。

聞人復一路暢行無阻的進到崇明殿,看見埋首在山堆般奏折中的勛威帝時,便重重的哼了一聲。「皇兄十萬火急的召臣弟回京,就是為了看皇兄龍精虎猛、勤于國事的樣子?」

聞人復對他這皇兄是有些服氣的,政局才堪堪平定了三年,外憂內患皆已解決,一系列的新政將整個朝廷帶往欣欣向榮的方向,聞人復相信,這樣一樁樁振奮人心的變革,一定能將國家帶領到一個新的興盛高度。

勛威帝本來就面對著殿門,這宮里頭能不經他總管太監通稟就進來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他頭也不抬,面上不動聲色。「朕不略施手段,你還想在外面游蕩到何時?」

聞人復一坐下,面色陰沉。「有人這樣詛咒自己的嗎?也不想想皇兄可是一國之君,這種玩笑跟放羊的說謊小孩有什麼不同?」

「這是皇弟關心朕的表示嗎?」勛威帝懶懶的靠在椅背上,順手端起桌上的茶盞,笑容如春風化雨,讓人倍感親切。

他這皇位也如同歷代的皇帝一樣,是經過許多要命的大事才坐上去的,但凡成功的條件,本事、性格和運氣缺一不可,一路支持著他過來、歷經風雨飄搖的,就是這個同母所出的幼弟。

他對這幼弟諸多疼愛,但凡他有的也不會少了弟弟那一份,唯一的遺憾是弟弟受傷的腿無法痊愈。

當年因為諸多錯綜復雜的原因,幼弟的腿傷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後來就連當代神醫範一牙都說,要治得受斷骨重塑之痛,期間至少兩年不能下地,還得日日泡在藥桶中,但即使這樣,範一牙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能讓聞人復的腿能與常人無異。

既然沒有把握,他又怎麼肯輕易讓幼弟白白受苦?這一拖沓,範一牙離了京就不知所蹤,一年前幼弟離京說要尋訪名醫,這一去宛如月兌韁野馬,他要是不命人告知他自己病危的消息,怕是還不會回來。

聞人復磨牙道︰「你下次再這麼危言聳听,威脅我的燕雲騎听命于你,看我還認不認你這哥哥!」

勛威帝被氣笑了,彷佛沒听到他的威脅,整整袖袍。「出了一趟遠門膽子更肥了。」

聞人復瞥了他一眼,「這不是皇兄慣出來的?」

「所以,錯在朕?」他坐正身體擺出一國之君的威嚴來。

可惜,聞人復有看沒有理,根本不以為意。

「朕听說你帶了個女子回京?」剛听到消息時他很是驚訝。

「是,臣弟已娶她為妃。」聞人復一副你明知故問的神情,他的馬車一到驛站,皇兄的人怕是就把消息傳遞回皇宮。

勛威帝微微瞪大眼,他這幼弟是什麼脾性他怎麼會不知道,向來不近,怎麼出一趟遠門,就帶回一個王妃?

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荒唐!皇室之人的嫁娶竟如此隨便,你這是胡來!」

聞人復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模樣——娶都娶了,你能耐我何?

勛威帝坐不住了,他煩躁得站起來來回踱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堂堂一等親王,怎麼這般兒戲待之?」

「臣弟的婚事皇兄答應過讓臣弟自己作主,臣弟與王妃成親,大媒請的是河間府刺史夫人,全福人則是致仕的內閣大學士黃淵的夫人,三媒六聘無一疏漏,哪里兒戲看待?」

「你倒是好算計,當初朕賜婚藺大學士的千金予你,你借口尋醫離京而去,一回來卻成了親,你這是把藺大學士的顏面丟在地上踩,把朕的臉面置于何地?」

「皇兄金口承諾我的,你自己去想辦法。」他本來就沒把賜婚什麼的當回事。

「胡來!」

「你左不過就是再下一道聖旨,說臣弟我已有妻室,讓藺家姑娘自  由婚配,還是這麼簡單的事情需要臣弟幫著擬旨?」

「朕是如此出爾反爾之人?」

聞人復冷冷一笑,語帶警告的道︰「皇兄如果堅持要讓藺大學士的千金進臣弟府門,也行,只是,臣弟無法保證她坐著轎子進門,能留有全尸出去!」

明明他一張臉長得幼女敕,年紀也不大,可那一臉陰沉的威脅還真不能讓人忽視,勛威帝心中感到一陣無力,他想壓一頭這幼弟還真不容易。

方才他那言笑晏晏根本是假象,他不該以為他出門歷練過一年性子會有所改變,自己肯定是被門板夾了腦袋,才會一時生出誤解。

勛威帝意思性的拍了下桌。「你這說的是人話嗎?讓朕失信于朝臣?」

「我本來就不是人,我是龍子。」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他任意妄為,皇家出面退了這門親事,藺大學士應該會感激他才是。

勛威帝仰倒。「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這人為什麼看著就憋悶,看不見的時候卻會想念?他一定是最近國事太少,得多找些事來做才行!

聞人復走前輕飄飄撂下話。「臣弟擇日會帶王妃進宮來拜見皇兄和皇後,她膽子小,皇兄莫要嚇她。」說完,他慢悠悠的走出殿門,揚長而去。

勛威帝覺得自己的胸口又被聞人復的話給重擊,他長得很駭人嗎?那女人又不是三歲孩子,怎麼可能因為見他一面就被嚇壞了?

還有,他有說要召見嗎?

慢著,他那有著如清風朗月面貌、其實內里暗藏狠戾的弟弟,居然會憐惜一個女子?他沒听錯吧?

「小三子,方才襄親王的話你重復一遍給朕听。」勛威帝掏了掏耳朵。

所謂的小三子年紀也不小了,他是勛威帝身邊的總管太監,自勛威帝幼時便侍候在身邊。

「奴才以為襄親王這回是得了真心喜愛的女子,方才王爺提到她時,表情都溫柔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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