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傳夜叉男 第3頁

「你找死!」櫻顯然動了怒,想更進一步追殺,十指間亮出方才劃過白梵天臉頰的柳葉小刀,手腕往上一提,高高舉起的架式顯露出濃濃的殺機——

「櫻!」黑田醫及時喝止,「住手!」

櫻額際的青筋跳動了一下。「可是這家伙——」

「住手!」黑田醫生再次喝止。「怎麼了,難道這就是我們德森島的待客之道?別忘了,白醫生可能是少主最後、唯一的希望!」

「哼!」其實櫻的心底也非常清楚這一點——若不是如此,十指間的暗器早就全數齊發,將白梵天給射得千瘡百孔!

「櫻,退下!」

「是。」再怎麼不甘願,櫻終究還是服從了這個長老的命令,靜靜退下,退到靠近窗邊的位置,遠離白梵天,以免克制不住的又想殺了他。

「啊……」不過,白梵天一點也不在乎對方的殺意——事實上,他所驚駭的是另一件事。

「嚇到你了嗎?白醫生?」黑田醫生誤解他驚駭的原因,急忙解釋,「我會好好懲戒櫻的,待會兒到達時,我再幫你臉上的傷好好敷藥。我黑田一氏有秘傳的愈傷藥膏。」

白梵天依然維持那副驚嚇樣,讓黑田醫生決定開口多解釋一些事情。

「很抱歉,白醫生,我們趁你昏睡時將你請到德森島來了。我們真的是無法帶著少主出島讓你診療,因為少主的身分太過神秘高貴,定要在島上坐鎮、守護人民。

「而且以德森家的立場而言,也不希望有太多不相干的人知悉我們的存在,打擾少主的清靜——所以,出此下策實在是情非得已。白醫生,請幫少主好好看病吧!倘若少主的病痊愈,我們德森島島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

「不……不……不……」白梵天驚嚇過度,以致口齒不清的,一顆金發腦袋猛力搖了又搖。

「請答應吧!白醫生,要不然……」黑田醫生一咬牙,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我跪下來求你!」說著,他當真要跪下,白梵天這才嚇得回過神,趕緊彎身去扶人。

「不是啦、不是啦!不是這樣啦!」他一邊扶人,一邊往也靠過來的櫻看去。

「櫻?」黑田醫生誤解白梵天的反應,頭也不回地叱道︰「跪下!」

櫻倒是面無表情,毫不猶豫的照辦。

「不是、不是這樣啦!」白梵天嚷嚷著,這下黑田醫生就真的搞不懂他的意思了。

「白醫生,你能把話說清楚一點嗎?」

「這個這個這個……」白梵天就是沒辦法把話說清楚嘛!「櫻他、櫻櫻櫻櫻——」

「櫻嗎?」黑田醫生又會錯意了,臉色一沉。「放心,櫻得罪了德森島上的貴客,會得到適當的懲戒——」

「不——不是啦!」白梵天大喘幾口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的天!31A!31A耶!真的假的……」

「什麼叫『31A』?」哪種疾病的代稱嗎?黑田醫生還想不出個所以然,反倒是櫻臉色一變,狹細的黑眼中殺氣再起,柳葉小刀又將出袖——

「他——不不,她——」白梵天總算在百轉千折中表達出自己的大發現。「是女的!」

第二章

德森島,位于日本四國近海內的唯一大島。

一如日本四季分明的氣候,德森島也春夏秋冬地度過一年又一年。

懊島上稱得上有特色的景觀,就是位于島中央的德森火山了。

德森,是數百年前便開始坐鎮此島的侯爺之名。德森侯權傾朝野,就算其當事主公覺得這個部屬勢力過大而欲鏟除,卻又只能將該家族流放至此便算了事,任他在此聚地為王。

一代接一代,德森島在日本經歷一連串動蕩,從江戶鎖國一路走到明治維新至今,依然維持淳樸古老的風貌。

比方說,「嘩……」被迎下車,白梵天為眼前所見的景觀而贊嘆。

迸老巍峨、尖頂平磚,三層樓高的堡壘城垛依著火山,傍著地勢而築,在蔥蔥郁郁、特意栽植的林木的半掩半護下,德森城彷佛一尊不動明王,張著沉默的眼,同時看顧著一望無際、雲靄滿布的天際,以及它的腳底下一幢幢平矮屋舍中的雲雲眾生。

又比方說,「歡迎回來!」甫一踏入烏沉沉的大門內,男女分成兩列恭迎,均是素玄色和服裝扮,顯示出其一統性--連彎腰鞠躬的角度都絲毫不差,顯出平日的訓練有素。

「歡迎貴客!」

「啊,這……」白梵天搔搔金發,再看看自己身上簡便運動服的打扮,他能怎麼辦?

「HELLO?口尼幾哇?」用最簡單的日語響應。「口把哇?」還有,「歐嗨悠口哉媽斯?!」哪一句最恰當?

「請。」不過,很快就有人解決他不懂日語的困擾,一名中年女子出列,挽袖伸臂比個移駕的手勢,而先行走了數步的黑田醫也回頭頻頻張望,似乎在納悶他怎麼還沒跟上,至于那個31A--

「咦?」白梵天左右張望,卻看不見她的身影。

「白醫生?」黑田醫生再度呼喚。

白梵天朝他揮揮手。算了,既來之得安之,反正一時半刻是離不開這個什麼德森島了,他就不如去看看那位叫什麼少主的家伙。

而且--白梵天臉上帶著微笑,心里卻在冷哼。他現在不計較不代表他不記恨--居然膽敢綁架他?那就要有膽量承受他日後爆發的怒火。

踩著擦得光潔的木質地板,一路發出很有規律的「吱~~嘎~~吱~~嘎」響,潔淨的長廊上兩旁都是一扇扇紙門,一打開就是一間典雅的和室,而且都有人;或男或女端正跪在門口,只要白梵天經過,房里的人就對他深深磕禮,連額頭磕上門檻的聲響都清晰可聞。

「MYGOD……」每「咚」一聲,白梵天總會心一驚,強行忍下在胸口畫十字的沖動,而且更奇的是,當他加腳步想盡快通過這條長廊時,磕頭聲也跟著他的速度加快。恐怖喔!

好不容易走到長廊盡頭,白梵天已是氣喘如牛。

黑田醫生打開盡頭房間的一條門縫,與里頭的人低聲交談數句--

不過眨眼間,紙門便往旁拉開。

追求簡單即是美,房間里的榻榻米只鋪著一席床褥、一只方桌,黑檀木的桌面上擺著插有紅花的清水燒瓶,幾只繡面椅墊收在方桌底下,一名同樣穿著素玄色和服的年輕侍女忙著取出墊子讓客人就座。

「少主?」黑田醫生還不敢大剌剌踏入房內,先候在門口出聲。「白醫生請來了。」

「進來吧!」那團隆起的被窩動了動,令白梵天吃驚的是,這位被稱為少主的男人,不,是少年,比他所想的更為瘦弱蒼白。

少年留著一頭長發,盡避五官俊魅,卻被病魔給折磨得不成人形;他身著水藍色和服,寬長的袖襬繡著某種圖樣。

少年虛弱地起身,不過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引起一兩聲咳嗽,年輕侍女連忙輕拍他的背,幫他順順氣。

「真是……」少年好不容易才開了口,聲音清清淺淺的,很溫和,讓人想起一泓漾出淡淡水紋的湖面。「你好。」

「你好。」這種有禮的態度,可和白梵天預設的蠻橫無禮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他不自覺地對少年產生好感。「我是白梵天,你就是那位少主?」

「是的,敝姓德森。」少主自我介紹著,「請這樣叫我就可以了,白醫生。」

「是喔?」白梵天一往椅墊坐下,兩腿一盤,開始和德森聊天。

讓黑田醫生感到訝異的是,少主原本略顯疲倦的神態,隨著聊天時間的拉長而愈來愈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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