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哈哈哈,沒錯!我對杜林青年隊下了很大的賭本哩,他們一定可以拿下全國足球賽冠軍。」老西倫忙著和別人討論足球經,備受冷落的海倫娜只覺得自己像只花瓶,而且是即將被汰舊換新的那種。
懊死的肥老頭!海倫娜不屑的睨他一眼,旋即又用貪婪渴望的眼神看著安東尼,那不勒斯最有權勢的男人!為什麼她決定釣金龜婿時,不在佛羅倫斯做更多些功課,笨得只把目標鎖在老西倫身上,而錯過了慣於隱身地下的柯里昂家族?
據說在整個那不勒靳里,只要柯里昂家的人說路要橫著走,就絕對不會有人敢直著走!她為什麼會笨到放過那麼大一條魚??此刻站在安東尼?柯里昂身邊得意的笑的女人應該是她才對啊!
包讓海倫娜老羞成怒的是,上回老西倫的生日宴會上她功虧一簣的勾引,安東尼分明就在耍她!他明明都接受自己的邀約赴溫室花園,明明都親吻到兵臨城下,明明就要做最親密的接觸了--但這男人卻猛然推開她,說自己「不行」了,就這樣留下她……如今,看著那對笑得幸福的新人--尤其是紗紗,海倫娜猛灌香檳的杯數成倍數增加。
海倫娜的酒醉原先沒有引起太多人的側目。婚禮上有賓客醉酒並不稀奇,醉言醉語也不怎麼樣,但醉話的內容以及逐漸增高的分貝終於逼人不得不正視她了。
「……那女人還真高招,懂得如何從別的男人床上爬到另一張,看起來一副清純女圭女圭樣,不知道是懂得多少侍男的手法,將男人哄得團團轉,願意娶一個暖過別的男人床鋪的妓女,還懷著雜種咧……」
原本側耳聆听這番長篇大論的賓客,一掃幸災樂禍的心態,紛紛驚恐地讓路給一步步逼近、揚起全身冷怒火焰的話題男主角。
「閉嘴!」老西倫扣住海倫娜,顧不得其他揚掌就摑下去,再全身發抖地轉頭面對安東尼。
「對不起對不起,她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對不起……」腳一軟,老西倫拉著年輕的妻子就要跪地磕頭。
「干麼?」爛醉的海倫娜搞不清楚狀況,一逕說著︰「我不閉嘴,我要說個夠,她明明就是長得一副清純女圭女圭樣,卻是個專門在男人床上暖被的妓女……」
「安東尼?柯里昂。」白梵天的聲音不復搞笑開朗,又陰又邪又冷調。「如果你不動手,那就換我撕了這個女人。」
「不,她是我的。」安東尼將挽在手中的紗紗交給白梵天,不必刻意,他每走近一步,老西倫的全身肥肉就害怕地不停顫抖,安東尼低頭看這對老夫少妻,整整看了五分鐘,也整整看老西倫那塊肥肉顫抖了五分鐘,才一字一句道--
「市長先生,我也不為難你。我只是要告訴你,以後全那不勒斯社交界都不會歡迎尊夫人的拜訪,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是、是。」老西倫用力點頭,知道這已經是「那不勒靳總理」的法外施恩了。「我們馬上走,馬上走。」
「走什麼?」海倫娜醉得天大地大她最大,耶穌基督都不怕!
「死肥仔,你打我?早知道我就不委屈自己嫁給你,當年拜倒在我裙下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可是……」醉茫茫的視線一轉,她對安東尼大吼大叫起來︰「你怎麼敢對我不屑一顧?我究竟哪一點比那個妓女差?」
「說完了嗎?」安東尼怒極反笑,海倫娜每說一句,他的笑容便愈發燦爛一分,在旁的紗紗搖頭嘆息--天父保佑,給那女人留個全尸吧。
「我改變主意--市長先生,再見了。」安東尼非常溫柔?非常親切向老西倫「告別」,後者幾乎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內,那不勒斯市長官邸爆發有史以來最大的收賄丑聞,雖然矛頭指向老市長,但年輕市長難逃這一場風波,而且其風波如雪球般愈滾愈大,從山峰上的一顆碎石子一路滾下山麓,咕咚咕咚地,一發不可收拾。
小西倫被迫宣布辭職下台,法院扣查西倫家產,兩代政治風光就此毀於一旦。
第十章
懷孕第三十周,紗紗只覺得自己增加了三十公斤。
噢哇!養豬也不是這樣子的啦!
「嘿咻嘿咻!」呼呼呼……走一步路喘一口氣,走三步路喘三口氣,走十步路……呃,還是先坐下來休息休息再說。
「你還好吧?」安東尼扶著她腰後,仿佛對待一只驚弓之鳥,黑色的眼楮銳利地搜視她最輕微的動靜。「坐下來。」他想將她扶往長椅坐下。
「不,我還想多走走。」紗紗堅持著。「那個蒙古大夫也說啦,適度的運動對身體有益,也有助於生產。」
安東尼抿嘴不說話了,深鎖的眉頭就像在責備她的不听話。
拜托!來這招--「好啦好啦!」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吃他這一套,紗紗乖乖落坐。
「乖。」舒眉展容,安東尼的可憐相只開放給她觀賞,真是殊榮啊。
接下去還有--
「擦汗。」一方手帕。
「喝。」一瓶礦泉水。
「吃。」一包健康蘇打餅。
「睡。」一只小抱枕。
等一下!「這未免太夸張了吧?」紗紗咕噥地四下望去,一趟小小的郊游,居然帶了一票伺候的女佣和保鑣,將整座觀光勝地蛋堡給包了下來,安東尼手筆大得未免令人咋舌。
不過,紗紗又甜蜜蜜地笑了起來--這種英國王室般的排場,何嘗不是安東尼對她珍愛呵護的證明呢?
嚶嚀一聲,她沒有預警地將身子一偏,愛嬌地偎靠安東尼的身體,後者全身一僵,倏然緊張了起來。
「你累了嗎?還是哪里覺得不舒服?該不會是要生了吧?醫生--」
「有!在這里。」白梵天乖乖舉手應答,沒錯,他也是隨行伺候的一員--嗚嗚嗚,他不要,他寧可做蒙古大夫啦。
「她沒事,還不到生的時候,你不必那麼緊張,放輕松一點……」五分鐘前才說過的台詞再度復誦,安東尼听得不煩,他可說得口乾舌燥。一說完,白梵天馬上跟女佣要水來喝。
「你確定?」安東尼依舊緊繃著臉色,問上第N遍。
「對~~我確……咕嚕咕嚕……」喝水。「定!」不忘比出OK的手勢。
紗紗笑著拿一片蘇打餅喂安東尼,「來,陪我坐坐、吃餅干。」
現在的她動不動就感到疲累,而這種牌子的蘇打餅就成為她補充體力的來源。
安東尼也坐不了,不過他的表情依舊緊繃,就像被敵人盯上的士兵,一有風吹草動就想舉槍開火還擊,就連身置蛋堡著名的峽灣美景當中,還是無法好好放松心情欣賞。
那不勒斯灣不負全歐最美之冠,盡避天冷風涼,但從城垛上往下俯瞰底下那一片喧囂,但上方的天際卻一層層從淡藍淺鍍為深藍,仿佛從最初的不經意到臨別一瞥時的驚艷,這才教人不由自主的屏息。
絢爛的晚霞里,一行人緩緩從城垛上走下來,紗紗看著他被夕陽染紅的側顏,心疼的發現他最近消瘦了許多,唉,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肉都胖到自己身上來了呢?
「安東尼,待會兒我們去桑那札羅廣場吃脆餅好嗎?」她柔聲詢問道。
這樣和他挽著手走在一起,這樣閑話家常……原來,幸福就是這麼簡單的事,這樣就幸福得讓她幾乎要忘卻那些在「X計劃」里水深火熱的日子。
幾乎。
「嚶……不要不要……」
安東尼一下子就從深沉黑暗的夢鄉里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