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城易守難攻,設計成匚型的菱門,四周環繞著光滑的石牆。石牆上開有許多圓型、三角型的槍眼,和長方型的弓箭射口。而城樓的最高處,稱為「天守閣」,它不但是武器、炸藥的儲存所,也是城主發號施令的指揮中心。因此,愈是接近城的中心,防御愈是森嚴。
案皇曾經告訴過她,這座城固若金湯,要想進入天守閣,得通過八道城門的防備。即使攻方的兵將再多再凶猛,光憑京都現在所擁有的刀劍和填充火槍,也很難攻破這座鷹之城。所以,要想一口氣擊垮幕府,勢必得結台西洋列強的軍事火力才行。
「公主,小的已經將你抵城的消息秘密上報給鷹司武殿下了。」部屬的聲音分散了她仔細打量的注意力。
「很好,我倒要瞧瞧,那個家伙到底被那狐狸精下了什麼迷藥?!」藤靜公主冷冷低哼一聲,話中充滿妒意。
千金之軀的她忍受著顛顛路程,從京都連夜趕到關東,為的就是要鷹司武親自嘗嘗,慘遭背叛離棄的滋味。
她知道,鷹司武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是如此的愛慕他,而他卻狠下心來傷害她。寧可賭上這座城和幕府的未來,也不願接受她的愛。既然如此,她也無需對這男人多加留戀。
三年前,她暗中協助他奪回少主的寶位,現在,她自是有辦法讓他成為一個亡城少主。
藤靜不發一語,哀默地注視著眼前的美麗城閣。
不甘心的她,誓要拿回這幾年所失去的一切。
第九章
自從宴會之後的爭執,左雨萱再也沒有見到鷹司武。這幾天以來,她形同軟禁地被關在臥房中。
罷開始幾天還好,反正她和那家伙在賭氣,可是時間一久,她實在悶得快要發慌。在無書可看、無人可說話的情況下,整天的作息不外是起床,吃飯,發呆,午睡,晚餐,洗澡,上床。幾天下來,她已經快悶出一身病來了。
最重要的是,答應要帶她出宮的查理,一直沒有下落。這一點,讓她相當擔心。她害怕鷹司武會拿查理出氣,說不定那壞脾氣的家伙一氣之下把人殺了,再隨便冠個間諜之類的罪名給查理。
「得想辦法聯絡上查理才行。」左雨萱低喃道。
時序入冬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怕冷的她根本沒有把握能在冰天雪地中,獨自上演一場大逃亡。
就在她傷腦筋的同時,房內的紙門忽然被人拉了開。
定眼一瞧,竟然是多日不見的女官佐子。
「佐子?!」左雨萱低呼一聲,大感意外。
「左姑娘。請你立刻跟我離開。」佐子低著頭,神情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嚴肅。
「佐子,是查理要你過來接應我的嗎?」左雨萱驚喜道。
「請你什麼都別問,跟著我走就是了。」佐子催促她,一個眼神下來,身後立刻出現兩個身著忍者裝的男人。
「可是門外四處有人守著,我根本走不出去的。」見佐子如此招搖醒目,她可擔心了。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自然有人會帶你出去的。」佐子話一說完,身旁兩個忍者立刻上前,一人抓著她,一人拿了塊白紗塢住她的口鼻。
「你們不是查理派來的,你們到底是誰……」她察覺到情況不對勁,卻已經來不及了。
想呼喊的話還梗在喉頭,意識便已昏沉。
「把人帶到後,替我向藤靜公主問候。」佐子依舊面無表情,她恭敬地彎下腰,不慌不忙地目送三人離去。
***
「什麼?!人不見了!」鷹司武一得到消息,震怒不已。
此時,他遠在關東城外的一處驛站,和幾位從事軍火販賣的洋人,秘密商討添購軍火的問題。
「少主,人不是查理帶走的。」岩蒼俊接獲消息後,立刻進行求證工作。
「你確定?」他听了為之一驚。
「是的,根據眼線調查,查理這幾天一直待在港口,處理最後一批從倫敦進口
的貨物,他根本沒有離開過商港一步。」他答道。
「難道是朝廷方面的人下的手?」鷹司武緊蹙眉頭。
「恐怕是的,小的听說藤靜公主已經秘密進城,並派人捎了這封信函過來。」他將剛到手的未拆信件呈上。
「公主遠在京都,少說也要十多天的路程,怎麼可能說來就來?」鷹司武相當懷疑地拆開信件。
當他一眼瞧見信函內的物件時,臉色刷地變得鐵青。
「少主?!」貝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岩蒼俊苞著憂心起來。
「我要立刻回城,備馬!」鷹司武臉色難看的放下手中信件,相當不忍的別過頭去。
一旁的岩蒼俊見狀,連忙接過他手中的信件。
精美的白色御用和紙下,是一截柔軟的秀發。
「少主,這……」岩蒼俊為之一驚,拿著和紙的手輕顫著。
「什麼都不必多說,我要立刻趕回城里。」鷹司武背著一張臉,冷冷地下令。
那無法扼抑的憂念之情已然吞噬他的心。
他的心緊緊揪著,胸口的空氣好似全被擠壓出來,如窒息般難受。
飛奔而出,跳上馬後,他不要命地在路上飛馳,乞求能夠早一點見到心愛的人兒。
這二十年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驚慌無助。那種害怕永遠失去愛人和骨肉的感覺,逼得他失去理智,快要發狂。
比起國家大事,左雨萱在他的心目中,雖僅佔據一個小小角落,但心口那小小的一隅,愛的分量竟是如此沉重。
他不要失去她,不要啊……「雨萱!」鷹司武低吼一聲,狠狠揮動馬鞭,懸著一顆掛念的心在急速中奔馳。
***
左雨萱再度睜開眼楮,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一個輕柔的女人聲音便傳入耳中。
「公主,她醒了。」貼身女侍恭敬報道。
「嗯。」藏身在屏風後的藤靜公主低應一聲,冷灼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左雨萱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她忍著頭痛問道。
「我是藤靜,鷹司武殿下的末婚妻。」隔著屏風,藤靜公主站了起來,冷冷說道。
左雨萱一听,蒼白了臉。原來這些人不是查理派來的,而是關西京都那邊的人馬。
這下可好了!她打量著四周陰暗的陌生環境,暗嘆不妙。
「你這個會說洋文的妖女,到底是誰派來臥底的?若你是漢人,為何同時會說這麼多國的語言?你和鷹司武在山上認識,是不是故意安排好的圈套?說!」藤靜公主開門見山,冷聲逼問她的來歷。
「你真是問倒我了,公主。」左雨萱沒好氣地悶哼一聲,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啊!自她來到這兒後,她就奇特地能用日文與人溝通,這可能是跨越時空的唯一好處吧!
「你要是不願意說也無所謂,反正……你休想得到殿下。」藤靜公主的冷笑聲從竹簾內傳來。
「我無心跟你爭奪男人。」左雨萱生氣地予以反擊。「你以為我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是件很開心的事嗎?你以為我遇到了你們這些人,遇到了這些事,是件很快樂的事嗎?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過著像以前那樣一成不變的平凡生活,生活在只有考試和壓力的世界中。不管我多麼討厭以前的世界,畢竟那是屬于我的地方。
而這里,就算遇上了一個再愛我的人,我們的故事終究只能以悲劇收場。與其如此,我寧可不要這種愛情!」泄憤似的,她把心里的話一古腦兒地全部抱怨完。伸手撥回掉落在眼前的頭發,才發覺自己的頭發竟被剪去一截!
真是氣死人了,她明明是被拖下水的,現在卻有人反過來咬她一口,還趁她昏迷時勢去她的頭發,這個世界真是有夠暴力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