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的男人 第12頁

在孫立恆過來「認親」之前,甫用餐完的李正棋接了一通電話,走開去人少的地方談事情;而去化妝室補妝的陳綿綿正好走回來。

「雅湛,這位是?」她輕輕問道。

「我同學。」潘雅湛簡單說著。然後對著高中同學道︰「立恆,你把手機給我,晚上我打給你,到時再好好聊」孫立恆雖然正沉浸在見到老朋友的狂喜中,但還是在轉頭不意見到一位超有氣質大美女時為之失神了一下。張著嘴都忘了原本打算說什麼來著,就直愣愣地看著美女。

「立恆?」潘雅湛推了老同學一下,將他的三魂七魄給招回來。

孫立恆為著自己的失態一時宭得額頭直冒汗,連忙笑著對潘雅湛道︰「啊,對對,我給你電話。我的號碼是……」講完一串號碼後,抹著額頭苦笑道︰「還好我女朋友不在這兒,不然一定家法伺候。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是故意冒犯。」很誠懇地道歉。

陳綿綿臉上保持淺笑,澹道︰「沒關系。」潘雅湛在手機上輸入老同學的號碼,然後撥過去,對方身上馬上響起電話鈴聲。「可以了。」

「太好了。那我們晚上聯絡,今天遇到你實在太好了,在你缺席了十年的同學會之後,今年總該參加了吧?你不知道你的缺席,讓大家多麼失望。」

「同學會?」潘雅湛有些訝異。

「正好是下個月的月中。你一定得參加,我相信只要你參加了,這屆同學會一定是十年來全班出席人數最齊全的一次。呃,當然」一雙帶著點意味的眸光,小心掃了一眼潘雅湛與大美女,然後道︰「歡迎攜伴參加。」陳綿綿聞言,臉上突然笑得甜甜的,讓孫立恆難以承受,整張臉不由自主紅了起來,再也不敢看向她,美女的殺傷力實在太驚人了,還是多想想心愛的女友來保持冷靜吧1潘雅湛原本想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沒說了。

這時李正棋也回來了,幾人再客氣地說了幾句話,就道別離開粲廳,各回各處去了。

第4章(1)

「同學會?」童瑤輕輕問著,語調有些飄,眼神有些恍惚。

「嗯,己經訂好時間,就在十一月的第二個周末晚上。你願意的話,到時就一起去。雖然是三年一班的同學會但也應該有你認識的人吧?」潘雅湛對自己妻子高中時期的印象非常澹薄。只知道是個成績還不錯的女同學,但倒沒有好到可以升調到他們這個資優班。

「應該有幾個認識的吧。」她幾個國中同學確實也在三年一班,但沒什麼交情,除此之外,也有社團活動認識的。「不過,你希望我去嗎?」潘雅湛聞言,停下正在翻閱高中畢業紀念冊的手,抬頭看她。

童瑤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正在整理一些剛洗好的夏衣。現在己經秋天了,雖然天氣還是有點熱,但可以先收——部分的夏衣起來了。收好了夏衣,秋冬的衣服也該整理出來,尤其是孩子的衣服得早早送過去,天氣通常說變就變,總不能教他們冷到。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不希望你去?」他澹澹問。

她仍沒抬頭,輕道︰「你這十年來沒有跟高中同學聯絡,不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當年發生了那件事嗎?」童瑤是在大學開學卮第三天發現意外懷孕的,然卮姑媽鬧到他家去。

慶幸那時大家己經畢業,早己天南地北地奔向各自考中的大學,正忙亂得不可開交,所以沒有一個同學發現他與她之間出了這樣嚴重的狀況。那時他己經出發前去美國就學了,所以兩家人就跑到美國解決這件事。他們是在美面結婚的,然卮她休學,就此留在美國待產……但孩子沒幾天就流掉了。于是不用待產了,改陪讀。

那時雖然想離婚,卻逃避著回台灣的可能性,才會一直沉默,最卮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地宅著,像只會呼吸的家具。

如果回台灣繼續學業,就必定要見到跟她考到同一個學校的姐妹淘們,而她不願意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見她們她的人生走得太糟糕,慘不忍睹,無顏見人。

她想,潘雅湛的心情也差不多是相同的吧?

「當年或許有一點介意。」他承認。「但現在我們都結婚十年了,你是我的妻子,在每一個需要攜伴的場合,拔身邊的位置就是你的,再理所當然不過。所以我邀請你一起去,很正常;而你的反應,卻不能說正常了,你在逃避什麼?」他邊說著,同時在紀念冊上搜尋著什麼,眼光很快在一排排大頭照上掃視而過。終于,在標示著「三年五班」的大頭照上,笫一排、第三位,看到了一張清麗而熟悉的面孔。

他們這一屆的畢業紀念冊內容編輯,他有參與一部分,所以知道每一個畢業生除了繳交一張大頭照外,還可另外提供一張到兩張的生活照,然後允許每個人在生活照下方留下幾句話,必須是手寫的,內容不限,可以是知名的世界格言,也可以是生活的牢騷打屁,只要不違善良風俗尺度,不管寫得多扯都不會被馬賽克掉。這是他們一票學生會的干部向學校爭取來的,得來不易,所以每個人都努力絞盡腦汁地大鳴大放,企圖出奇制勝。

那是個拍藝術寫真集的年代。幾乎每個女生都會跑到攝影沙龍去拍一些美麗精致的照片來提供給校方放進紀念冊里。再怎麼長相平凡的女孩子,只要好好化個妝,請攝影師挑個好角度,後制時再人工修飾一番,都會成為頗有幾分姿色的美女。

如果不計較十年前那己經算是過時土氣的化妝術的話,每個女孩子看起來確實都還滿可入目的。

而她是少數沒有提供藝術照的女孩之一,她就放了一張簡單的校園制服照,站在爬滿紫藤花的花架旁,歡手環臂而立,站得筆直亭然,臉上勾著一抹淺澹的笑,下巴微揚,看起來有點神氣有點挑釁一這大概是為了應付班長追討生活照而隨便叫人拍出來的吧?瞧這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我沒有在逃避什麼。我只是想,你或許不希望在同學會上被問起我們結婚的原因。」

「那會很難啟齒嗎?再說,對這些十年沒有聯絡的同學,滿足他們基本的好奇心即可,卻無須當真說得巨細靡遺。交情沒有好到那分上。」他的妻子雖然一直是家庭主婦,但從來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甚至可以說非常擅于使用春秋筆法去形容事件的發生,當她存心想敷衍時,就會做到。

他看了看冊子上她的照片,然後再抬頭望了望她。暗自比對起十年里的變化,覺得並沒有太多不同一指長相;但還是有不同的地方一氣質……喔,還有身材。

她高中時期的筆跡就非常端正清秀,應該是學過書法,所以筆鋒里才會有一種正形。而她書寫下的畢業留言,不是世界名言,也不是什麼深刻的人生感悟,事實上,非常直白我希望︰親吻我笫一個暗戀的男人;跟我笫二個喜歡上的男人談戀愛;大學畢業後嫁給我笫三個喜歡的男人,然後我會愛上他。

多麼……別致的人生理想。潘雅湛有點想笑,但盾頭卻微微撐起。

「如果你覺得我還算能帶得出場的話,一同去你的同學會,對我來說不會有什麼困擾。」她才沒有逃避,見的是他的同學又不是她的!

說得好像她有多麼以他為天似的。潘雅湛可從來不曾這樣奢想過,她確實有過很多妥協,但他卻不會因此而將她的性格定論為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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