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 第12頁

在婚前有幾次感情經歷,在一般人眼中沒有什麼大不了,但在世家就是不行!愈是身分高貴的小姐,愈是被要求婚前的純潔無瑕。就算日後想養幾個小白臉在身邊取樂,也得等結完婚、生完孩子、盡完義務之後再說。這種齷齪事,只要夫妻之間有共識,做得安全隱晦,別人就算听到風聲,也不會加以宣揚批評。這就是時代進步、兩性平等的「好處」了,所謂世家,也沒有那麼不近人情啊。

或許再過個幾十年,世家子弟將可以不再介意娶進來的女性是否為處女、甚至是否為再婚。但這一點在王家很難得到響應,尤其嫡長媳這個身分,永遠不可能。所以王家、以及王子齊才會選擇孫湉湉,下手精準而快速,只因認定再沒有人比她更適合了,自然要搶在別人之前將她訂下來。

孫湉湉的性情簡單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平和穩重。

這樣的女性,不會輕易做出冒險的事情來危害她自己。她沒有她姊姊的才華洋溢、光芒萬丈,自然也就不會將「自我」養得過分膨脹,就算遭遇了什麼令她沖動的事,至少會先將家族利益擺在第一位考慮,而不是一味逞自己的快意。這是個讓人很放心的女人,他知道。但昨天看到的畫面給他提了個醒,他這位未婚妻對他還沒有產生太多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話,在生完孩子之前,最好讓她的心放在他身上。他可不想在跟自己妻子歡好時,妻子心中想著別個男人。

他或許不介意當她四十歲之後、當他已經對她沒有之後,她自個兒去找個男人藏在國外過日子,但現在,還不行。他一點機會都不會給!「老板,已經八點三十分了。」一旁計時的助理低聲報告著。

王子齊點頭,關掉跑步機,接過毛巾擦滿頭滿臉的汗,往淋浴間走去,邊交代道︰「我去沖個一澡,十五分鐘後出發。」

「是。」

「早安。」替她打開車門,將她送進後座。

「早安。」她客氣回應,優雅上車。他力度適中的關好車門,從另一邊上車。司機在他示意下駛進車道里,往東邊的方向行進。而她的兩名助理,則開著另一輛休旅車跟隨在後。

他與她除了必要的見面問候外,都沒有硬找垃圾語言來填充沉默的習慣,任由周遭氣氛沉凝也能安之若素。相處在封閉的小空間里,她會客氣的對他微笑,或者平視著前方,或者微微偏頭看著窗外風景從眼前滑過,安于這樣近似于凝結的空間,不感到局促,即使正被他打量著。

很嫻靜的坐在那兒,像是本來就被安置在那里的擺設,理所當然的存在著,也不企圖引起人注意。而一個人安靜時,往往會忍不住發呆,可是她沒有,她的目光很清透,並不會因為太無聊了而不由自主的發呆起來;分了三分心思看窗外,也分了三分心思留意他的動向,隨時可以將全副注意力集中回來應對他可能隨時會發起的任何話題。

這是王子齊此刻的觀察所得。

他很擅長于觀察,每一個和他有切身相關的人,他都會把握每一次見面的機會,不斷加深對對方的了解。曾經,他以為對她的了解已經夠了,

無須再加深更多,但他想,也許這是個誤判。他最好對她了解得再深一點,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做出這樣的決定,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第一次見面時,王子齊一眼就認定孫湉湉的氣質正是王家主母所需要的,也是他希望未來的妻子身上具備的。雖然也見過不少優雅女士,但都太出色了,那種人群里一眼即見的月兌穎而出,不符合他的需要……說實話,若真成了他的妻子,也太浪費了些。她們該有自己揮灑的舞台,受萬眾矚目,才不負一身光華。而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持家的家庭主婦,安定平和、不愛拋頭露面是第一選擇,若是太過才華洋溢的話,他還真不敢要。

所以,孫湉湉不是他見過最好的女士,但卻是他認為最適合娶來當妻子的。

幾個死黨曾經說過他的性格太強勢,對女性的看法太沙豬,他從未對此否認。就算是只沙豬吧,至少也是只很有自知之明的沙豬。他可不會隨便去招惹那些心比天高的大才女,對那些成日講女權、喊解放的女士更是敬而遠之。他對女人沒有變態的征服欲,不認為愈難追到手的女人愈有挑戰性,非要招惹不可;他的人生很忙碌,沒時間做這樣的揮霍。

「昨天臨時對妳做出邀約,有些太倉促了,沒有造成妳的困擾吧?」

早上經由立榮的提醒,王子齊倒是想起該對她表達一下歉意。雖然結果不會改變,但問一下總是應該,總不好在她心中就此對他烙下無禮的觀戚。

孫湉湉側坐身子面向他,在王子齊以為她會客套的說些虛應的客氣話時,她卻是這樣道︰「如果我說確實造成一些困擾的話,那麼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時,您或許願意提早三天通知?」

王子齊因為這意外的回答而發怔的思緒,只頓住了零點五秒便恢復正常運行。

「確實,有點紳士風度的人都應該做到提早三天對淑女提出邀請。不過,我想妳可以體諒我因為太過渴望見到妳,一刻也不想等,于是顯得魯莽的行為吧?」他說話的同時,伸出手,輕輕拉過她一只手掌,眼中很是帶著點情意的道。

「當然。」她也回以溫柔里帶點甜蜜的笑。「您對我的珍視之意,我已經從您積極的行動里深深體會到了。」

「身為妳的未婚夫,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我的榮幸。」他執起她手背,輕輕吻了下。

「那麼,我是否能期待下次會面時,可以有多一些從容的準備時間?畢竟我同樣希望能以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在你眼前。」

「啊,很抱歉我不能保證這一點。因為每次想到妳,我總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恨不得在最快的時間之內見到妳。親愛的,請妳務必體諒,也別對我如此見外。請相信我,在我眼中,妳無時不刻都是最完美的。」

「您的迫不及待與您的溢美之辭,真是令人受寵若驚。」孫湉湉定定的望著他,臉上笑得淡淡的,沒有因為他太過熱情的用字而露出羞怯或惱怒的神情。

他的情話無疑是肉麻的,在兩人其實還很陌生的情況下,以這種語句對談完全不合常理。不過,他聲音清清冷冷的,沒有承載多少熱情,卻是將情話的效果弄成了一種半從容半嚴肅的談判感。

當然,這確實是談判沒有錯;但用情話綿綿的方式針鋒相對,實在也太詭異了點。孫湉湉不擅此道,也從他的拒絕里知道再談下去除了得到氣惱,不會有其它的收獲,所以也就不再說了。

一番小小的交鋒下來,孫湉湉深刻的認知到︰這是一個很強勢的男人,任誰都別想輕易動搖他想做的事。若是有什麼事需要跟他商量,希望

他有所妥協的話,直接向他提出似乎不可行……

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會願意听進別人的話呢?還有,他堅拒她這小小的提議的道理在哪?這其實只是小事,對他並沒有造成什麼困擾不是嗎?她不認為他會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即使習慣于強勢。這種強勢的大男人,是一心想做大事業的,又怎麼會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刁難人?她對他還不夠了解,一定有什麼地方被她忽略掉了,又剛好犯了他的忌,于是才會在此刻莫名被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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