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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深吸口氣,雖然很困難,但還是毅力堅強地把滿肚子牢騷給吞下——畢竟這不是她特地來與蓮瞳討論的話題。

「我知道詠靜昨日來妳府上時所發生的事。」

蓮瞳微點頭,表示了解。但當她從花吉蒔眼中看到一抹不贊同的神色時,原本輕松許多的心情即刻又陰沉下去。

「妳想說什麼?妳對我有什麼意見?」

「妳打了周夜蕭是嗎?」花吉蒔沒有屈服于蓮瞳迫人的灼視,直接將話給說出來。

「花詠靜那個該死嘴碎的家伙!」蓮瞳臉上一熱,煩躁地低吼了聲。氣勢雖然強盛,但微閃的目光掩不了眼里那一絲絲的底氣不足。

是,她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揍了周夜蕭一拳,然而周夜蕭的所做所為,其該死的程度,又怎麼會是區區一拳可以償還得了的?

她沒有錯!她沒有!周夜蕭不只該打,他更該死!

她氣自己縱使在心中無數次想要把他給千刀萬剮,卻總是無法全然縱容自己去施暴。她以為在得知子熙死亡的那天起,她就瘋掉了,可現在卻證明了——她沒瘋,至少還不夠瘋!不然周夜蕭不可能還會好好地活在世上,鎮日逍遙地過著他王君的尊貴生活!

「妳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知道易蓮的事了,如果妳覺得周夜蕭犯了殺人罪,那就送交國法治裁,無須對他動粗。妳雖然脾氣差了些,但從來不對男人動手,為什麼要對他這樣?妳十二歲就認識他,比認識周子熙還要早,在妳還沒遇上周子熙並愛上他之前,妳就與周夜蕭成了朋友。妳知道他身體不好,妳知道他不是個快樂的人,妳甚至在還沒認識周子熙之前,對他有著不諒解,覺得周夜蕭的不快樂,都是周子熙害的——」

「別說了!」蓮瞳不想再听。

「我知道妳听了難受。」花吉蒔說道。

「那妳還說!」

「因為,我希望妳清醒,希望妳振作。希望妳不要再做出更多讓妳自己不快樂的事。周子熙已經死了,而周夜蕭那種身子骨,我猜也不可能長命。妳應該讓這對兄弟放過妳,別再縱容自己被傷害了。」

「妳胡說什麼!」蓮瞳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打周夜蕭的人雖是妳,可是妳心中比他難受千萬倍,就算他做了太多不可饒恕的事。其實,妳並不是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做,是吧?」

一提到周夜蕭,蓮瞳控制不住滿腔火氣,也許更是為了說服自己雖然對他動粗的舉止毫不可取,但卻是可以被原諒的!

「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他不快樂、身體不好,一切都是因為他被丑惡的妒忌侵蝕!他本來可以不要這樣的!子熙把他看得比自己更重要,愛護他、保護他,一切以他的喜惡為自己的高興或難過,全天下有這麼好的哥哥嗎?而他們甚至是同年紀!為什麼就得是子熙無止境地對周夜蕭付出?為什麼一個人的善良卻會成為被怨恨的理由?!雖然子熙是全盛蓮最出色的男人,然而長相一模一樣的他又何嘗不是?他為什麼就不能這樣想?總是成天孜孜念念著自己比不上兄長,不是最頂尖的那一個!而今——」聲音微抖︰「而今知道子熙被易蓮毒害,是他親手把自己的兄長給毒害了,他卻沒有任何悔意!這是什麼樣的男人?我從來沒有看清過他,即使我認識他幾乎一輩子。」

「那妳想怎麼樣呢?恨他之後又能怎樣?妳做得出每天毆打他,而不會良心不安嗎?」

「我當然不會良心不安!」強嘴。

「那,就好。身為妳的朋友,我也只求妳過得好一點。如果毆打一個弱男子能讓妳快意,那就,請繼續吧。」

花吉蒔擺出一副听之任之的無所謂表情,把蓮瞳氣得牙癢癢的。

「妳!妳今天專程來氣我的嗎?!」

「當然不是。跟妳談這些,也不過是讓妳抒發一下心情,怕妳悶壞、愧疚壞,傷了身體,那就不好了。現下,不聊妳的家事了,讓我們談一下別的事吧。」

這三個人之間的感情糾葛,花吉蒔從來也只是側面听過,對實情並不了解。因為從小她就是被以宗主繼承人身分訓練著。當蓮瞳、周氏兄弟從十七八歲開始了最純真青澀的風花雪月學圍生活時,她正被關在家族宗廟里苦讀各式祭禮法典、研修靈能。每個月只能有兩天出來放放風,偶爾見見蓮瞳,听她說著戀情的進展。雖然見過周子熙幾次,但也沒說過什麼話,頂多點個頭而已。倒是周夜蕭,因為與蓮瞳認識的時間更長,所以還說過幾次話。

「還有什麼事?」這花吉蒔對她說話永遠這麼直接不客氣,蓮瞳雖然常常被她惹火,但卻沒有辦法對她翻臉。

「詠靜說周夜蕭當年也服了易蓮是嗎?如果妳允許的話,詠靜想幫周夜蕭看診。希望可以對這味藥加以研究,了解一下為何這藥居然對他毫無作用。」

「我看不是毫無作用,而是他根本沒服用!我不會相信他的話,再也不會相信了!」蓮瞳拒絕︰「妳叫花詠靜沒事看她的書,別再來王府了。」

「怎麼可能?妳也知道她那個書呆子、研究狂的性子。任何挑起她興趣的東西,她是怎麼也不會放手的。可惜昨日周夜蕭拒絕讓詠靜把脈,而妳又只顧著發脾氣,不想理她就叫人把她請出府去,害得她現在魂不守舍,對周夜蕭的身體狀況牽牽念念不已。」

「誰管她怎樣!別來煩我就成了。」

「好吧,不談她。」反正以詠靜的能耐,使用一兩次移形術,身體應該還受得了吧?那就讓她自己想辦法吧!花吉蒔不負責任地想著。

「沒其他事了吧?」

「是沒什麼正事了。」

「好,那我問妳,妳那邊利用靈能找花靈的事,都沒有著落嗎?」

「目前大概知道她在華國。妳掌握的應該也是如此吧?」

「嗯。」點頭。接著陷入思索。

鎊自沉默了一會後,花吉蒔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對了,妳方才為何斷言說周夜蕭沒有服用易蓮?妳覺得他在說謊?他為什麼要說謊?他常常對妳說謊嗎?」

「他當然是在說謊,他……」語塞!蓮瞳腦中轉過記憶中與周夜蕭相處的每一個片段,不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謊言……對于不想吐實的事,周夜蕭只會沉默,只會應一句「我不想說」,卻從未編造!

那麼……她這樣斷然認定他說謊,憑的是什麼?只單單憑著對他的厭惡,就可以把所有最差勁的性情,按到他身上,並死死的認定,不許別人駁辯嗎?!

花吉蒔見蓮瞳不語,也不逼她,反而遙想著一件事,說道︰

「知道嗎?瞳,我一直有個疑問。妳十二歲那年認識了去『雲蓮島』養病的周夜蕭,然後在十八歲那年透過周夜蕭認識了周子熙,並一見鐘情。兩兄弟長相一模一樣,就算一個性情邪惡一個善良天生好了,妳在乍見之時,並不能分辨出性情上的差異是吧?那麼,為什麼妳喜歡的人從來不是周夜蕭?」

蓮瞳覺得花吉蒔這個問題真的是太可笑了!

「這是什麼問題?誰都會喜歡子熙的,而周夜蕭——」不期然頓住,心中閃過一抹對自己的疑惑。「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喜歡他……」

「因為他是次等的銀蓮嗎?」花吉蒔直指重點。

「不是!」回答得好快,不假思索。然而話月兌口而出之後,連自己都楞住了。

花吉蒔見蓮瞳臉色變得很差,覺得不適合再談這樣尖銳的問題下去。她知道,蓮瞳的心已經夠苦了,身為朋友的人不該太過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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