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布置典雅的閨房里,主人不見蹤影,被遺棄的白紗,諷刺的躺在鋪有酒紅色燙金絨布貴妃椅上。
沒了新娘的薄家,正陷入一片愁雲慘霧……
「混賬東西!這丫頭有沒有想過,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好姻緣?」第一時間听到消息的薄永正,氣急敗壞,只差沒當場暈過去。
「你說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糊涂?」薄母掩面痛哭,無法接受乖巧的大女兒會如此離經叛道,選在結婚當天落跑。
夾在情緒失控的雙親之間,薄可頤震懾得說不出話來,耳際嗡嗡作響……
天,這是真的嗎?她怎麼也不敢相信,乖巧優秀、從來不知叛逆為何物的姐姐,居然會在結婚當天落跑,甚至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孩子的爸,現在怎麼辦?可芸不見了,我們要怎麼向親家交代?」
「……」薄永正無言而對,因為他也六神無主。
「爸,是不是應該通知邵家取消今天的婚禮?」薄可頤小心翼翼的建議。
不,不行,他的投資新案還需要邵家的資金挹注,萬一聯姻失敗,毀的不只是兩家多年來的交情,說不定還得賠上薄家的家業,茲事體大,怎麼可以說取消就取消?
想他薄永正這輩子就只生了對如花似玉的雙胞胎女兒
老大可芸從小就優秀,一直是家里的驕傲,不管去哪兒,他都把他帶在身邊,逢人就炫耀,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薄永正雖然沒兒子,但有個才貌兼備的掌上明珠。
至于老二可頤……唉,不提也罷。琴棋書畫樣樣都不會也罷,就連應對進退也上不了台面,從小他就把她關在家里,高中畢業後更是急忙送她去國外念書,美其名是留學,實際上是流放,他敢說,很多商界的朋友根本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個女兒。
不過,雖然她沒有老大的乖巧與才情,但是容貌肯定跟可芸一樣好,畢竟是雙胞胎……雙胞胎?!一想到這,薄永正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既然姐妹倆長得一模一樣,何不干脆讓可頤代替可芸出嫁?
反正都是薄家的女兒,將來就算東窗事發,也早已生米煮成熟飯,邵家人除了乖乖認賬買單,也不能說什麼,不是嗎?
他不發一語的望著薄可頤,一度陷入絕望的眼神,又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爸?」薄可頤被父親的目光看得一陣不安。
「今天這場婚禮一定得如期進行才行,我薄永正丟不起這個臉。」
「可是沒有新娘啊!」她雖然不聰明,但還分辨得出來「有」跟「無」。
「誰說沒有新娘?妳就是新娘」
「我?」薄可頤一臉錯愕,不自覺往後退,直到背抵到牆面才停下來,「不行!」
「為什麼不行?妳跟妳姊姊長得一模一樣,除了妳還有誰更適合假扮可芸?」薄永正的神情異常嚴肅認真。
「爸,不行,這樣是行不通的,我怎麼可以代替姊姊嫁給姊夫?再說,我早就決定好了,等婚禮結束我就要依照原定計劃,加入國際志工服務團隊,到世界各地去幫助弱勢兒童,那是我的夢想,誰都不能攔阻我!」
「呸,夢想?!妳以為我花了一堆錢送妳出國念書,就是為了讓妳跑去當什麼愚蠢的志工嗎?妳休想!早在妳回來的那天,我就已經把妳的護照扣住了,沒有我的允許,妳哪里都別想去。」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薄可頤頓時感到青天霹靂,完全不敢相信爸爸會這樣對她。
「為什麼不可以?我好歹養了妳這麼多年。」
「可是你也不能要我假冒姊姊出嫁呀,那是騙婚!再說,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又不是玩扮家家酒,我不想隨便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薄可頤難過得都快要哭了。
「難不成妳要眼睜睜看著婚禮開天窗,讓我們薄家顏面掃地嗎?妳就是這樣回報養育妳多年的爸爸嗎?」薄永正咆哮。
「我……」她喉頭一緊,盡避心里覺得不平,怎麼也無法反駁。
人都有弱點,善良心軟就是薄可頤最大的弱點,這點薄永正比誰都清楚,他深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不耐煩,慢慢走上前,雙手往女兒的肩上一搭,用慈父的口吻說︰「可頤,爸爸也不想這樣,要不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我怎麼舍得這樣對妳?就當作是爸求妳了,我也不是逼妳嫁,只是希望妳能暫時假扮妳姊姊,讓爸爸有時間把她找回來,爸爸答應妳,之後不管妳要當志工好事要去哪里,我絕對不會阻止,只要妳現在幫爸爸爭取一點時間就好……」說著說著,就要老淚縱橫了。
「可頤,妳爸爸都這麼求妳了,妳就這麼狠心嗎?」薄母加入勸說。
「……那、那總有一個限期吧?」
「兩個月!爸爸保證,不管有沒有找到妳姊姊,兩個月一到,就還你自由。」
兩個月換一輩子的自由……薄可頤的內心正面臨著天人交戰的掙扎與煎熬。
須臾,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就兩個月。」
第1章(1)
晚上十一點,邵之雍站在主臥室里,西裝筆挺,看起來就像個英國紳士,深邃的目光正靜靜的落在雙人床
縮在雙人床一隅的那團隆起,正是他多日不見的新婚妻子薄可芸。
因為一椿跨國性並購案所衍生出來的私募基金申請,邵之雍為了能一舉獲得超過百分之三十的強勢股權,他在新婚的第二天就撇下嬌妻,親自飛往紐約,和美方高層進行斡旋。
一去就是一個星期,只見他忙到連通電話都沒時間打,等他回到台灣,面對的就是一個熟睡的妻子。
她睡了,安靜的睡了。
一盞暖黃的床頭燈,安靜的映照著邵之雍記憶中的美麗臉龐……
白淨的小臉,細致的五官,宛若洋女圭女圭般的卷俏睫毛,此時馴順的低伏著,嬌俏的唇瓣柔軟而豐潤。
婚禮上他吻過她,而神奇的是,僅僅只是蜻蜓點水的一記淺吻,柔軟的觸感卻一直深刻的印在他的腦海里。
她是母親做主為他挑選的對象,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學歷很好,家世背景也不錯,人更是漂亮的沒話說,是個才貌兼備的美人。
大部分的人談感情都是先認識交往,才決定要不要結婚,偏偏他和她是倒著他們才來。選定了這個結婚對象後,他們才依循長輩的期望,在他忙碌的工作行程里,勉強擠出一點時間見面吃飯,權充是約會。
她教養極好,舉手投足優雅端莊,應對進退合宜有禮,是個十足的大家閨秀,不愧是豪門媳婦的最佳人選,撇除兩人之間沒有深刻的情感基礎不談,這個新婚妻子實在沒什麼可以挑剔的。
望著她的睡顏,邵之雍淡淡的笑了……
豪門婚姻……多麼不可思議,不過是把昂貴的戒指套入對方的手指,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就要同床共枕,分享彼此的生活,共同承擔兩個家族的利益,完成所謂的傳宗接代。
既然是擺月兌不掉的牢籠,他只求這個「獄友」可以跟他和平共處,這樣對彼此都好。
低頭輕哂,邵之雍轉身走向緊鄰的更衣間,逐一月兌下衣物,接著走進浴室洗去一身的風塵僕僕。
確定腳步聲遠離,床上的薄可頤才敢把眼楮睜開,眸光略顯不安他回來了,是邵之雍回來了!
她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他貫用的古龍水香味。
婚禮那天,長達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們都被迫綁在一塊,也許是因為心虛又或許是害怕,她根本不敢看他,所以無法確切形容他的長相,但對于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她卻記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