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球局對手施喬諺,好像已經半醉地大笑起來。
偉風湊近宥苓的身旁,低聲說︰「坐在那邊的就是紓妍的哥哥,喻凱杰,他很神秘的,不但怕陽光,而且還怕生,人家都叫他‘黑爵士’。」
「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在一旁的倩妮立刻笑著啐道。
偉風似乎沒把她說的話听進去,他的目光又移回球場,直直盯著施喬諺,最後他皺起眉頭說︰「我真想不通,凱杰怎麼會帶這家伙來?!宥苓,倩妮,你們兩個最好避開那個施喬諺遠一點,他很囂張的,是出了名的公子,在一些國際性的正式宴會上,他還鬧過不少笑話。」
宥苓瞄了那個連步子都站不穩的施喬諺一眼,頓問︰「什麼笑話?」
「他喝醉了酒,還會追著美女想親想抱,我看他每天都是醉生夢死。唉,但願今天晚上的生日宴會,他可不要又制造什麼麻煩。」
倩妮則有些不同意地說︰「哥,來者是客,施先生來我們家好幾次,爸媽都沒說什麼,你還是對人家客氣一點。」
「客氣?!我才搞不懂爸媽是怎麼回事,竟然叫你陪他到處逛逛,這不是引狼入室、羊入虎口嗎?就因為他有個企業大亨爸爸,和一個當美國眾議員的媽媽?你看看他那副德行……」
「好了啦,哥,快別說了,他們過來了。」
喻紓妍和施喬諺結束了球局,一同朝場邊走來。
「你就是宥苓吧?!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喻紓妍,跟艾筠也是一見如故。」紓妍含笑地朝宥苓伸出友誼之手。
一旁的施喬諺,襯衫扣子沒扣好,露出他練得有稜有角的胸肌,一臉迷思笑容地打岔道︰「?,這麼一位清秀佳人,怎麼沒有人主動替我介紹?我先毛遂自薦好了,我是施喬諺,晚上的舞會請保留一支舞給我,要慢的哦……」
這番話已經把偉風逼到脾氣邊緣,他若不抓狂,也快要兩耳冒煙了。
「施喬諺,宥苓是我的客人,她整個晚上都會跟我在一起,你還是找別人跳舞吧!」他直截了當的說。
施喬諺的唇角漾出邪邪的笑意,一點也不動氣地回過頭,一把攬住紓妍的縴腰。「紓妍,看來還是得由你奉陪了。」
紓妍一臉冷靜地推開他,音調平平地說︰「喬諺,你真的是喝多了,我看你還是去陪我哥下盤西洋棋吧。」
豪放不羈的施喬諺漫不經心地聳了下肩,一雙獵鷹般的眼瞄過宥苓和紓妍,奇怪的是,他好像把在場的倩妮當作隱形人,看都不看一眼,便直直朝遮陽棚下的喻凱杰走去。
紓妍朝凱杰喚了聲︰「哥,這位就是艾筠的好朋友章宥苓。」
凱杰依然是冷凜不笑的表情,只隔著墨鏡朝宥苓遙遙點了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紓妍有些尷尬地向宥苓解釋道︰「這兩個都是怪胎,我哥一直都是這樣,喬諺也是愛開玩笑而已,並沒有惡意。奇怪的是,喬諺從來不會跟倩妮開任何玩笑。」
倩妮臉上有些不自在,但仍嬌笑地說︰「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上帝?他豈止不跟我開玩笑,甚至不跟我講半句話,八成是我長得太丑了,夠不上他的長腿美女資格。」
紓妍一手一個地分別摟住倩妮和宥苓,笑說︰「我們的新加坡小姐會長得太丑?這樣說的人不是沒長眼楮,就是瞎子。宥苓,閎毅和艾筠的婚禮準備得怎麼樣?」
「嗯,都差不多了。你會去台北參加婚禮嗎?」
紓妍似乎顯得面有難色。
「宥苓,你問錯人了。紓妍也是個怪胎,她只喜歡白色,她一向從頭到腳都是白色,但是她從來不參加任何白紗新娘的婚禮。」偉風立刻半開玩笑地說。
偉風說的應該是實話,因為紓妍臉上有種默認的表情。
「不過,我要托你帶一件結婚禮物回台北送給艾筠,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紓妍毫不為忤地說。
「那有什麼問題!我就斗膽先替她收下了,但願回去艾筠不會怪我。」宥苓立刻爽快地答道。
「不會的,只是件小禮物。倒是我要不好意思,訂婚和結婚禮一起送了。」
一群人邊聊邊走向巨宅宴會廳的後門口,經過遮陽棚時,宥苓老覺得正在下西洋棋的兩位男士有些奇怪。喻凱杰動也不動地保持原坐姿,然而墨鏡背後的一雙眼楮似乎一直在偷窺一群人的一舉一動。而施喬諺則是一瞥見杜倩妮的身影,就立刻把眼光移開,只听見他喊了一聲︰「將軍!」
凱杰見大勢已去,一揮手便把棋盤上所剩的所有棋子輕輕推倒,仍是一言不發。
倒是倩妮也不知是故意說給誰听似的,語音愉快又很戲劇化地嚷道︰「哥,我想帶宥苓出去逛逛,順便看一下我的專賣店,你不會介意我剝奪你們倆的時間吧?」
偉風當然是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又不好當場拒絕倩妮的提議。
宥苓酡紅著粉頰,害臊地「避嫌」道︰「那太好了,我也想到處逛逛,偉風,你就不用陪我了。」
倩妮又轉而想邀紓妍,紓妍則急說︰「你們去吧!我剛打完球,想休息一下。」
于是倩妮拉著宥苓,好像在逃離什麼似地快步往門口方向走去。
***
柏坦尼克植物園
近中午了,陽光正熾。
「這里就是著名的柏坦尼克植物園,你看,就離我們家這麼近。」倩妮把福斯車泊入停車場,她顯得心不在焉,但仍熱心地為宥苓介紹。
宥苓向來率性而直爽,一有話藏在心底,就好像有魚刺鯁在喉嚨一般,她再也忍不住地說︰「倩妮……我不知道該不該多嘴,我們畢竟剛見面……」
聰穎的倩妮立刻猜出宥苓的心思,苦笑地說︰「你是不是想問我,我剛才為什麼好像在逃亡一樣?」
宥苓點了點頭,「你好像對那個施喬諺……」
倩妮似乎怕宥苓說中她的心事,連忙自我剖白道︰「不僅是他,還有那個喻凱杰。這兩個人,一個太安靜,一個太囂張,都讓我有一種害怕的感覺。宥苓,你跟我哥在一起,會有這種感覺嗎?」
「我?!你……你怎麼這樣問我?」
宥苓覺得自己的面頰紅燙一片,要是正好有螞蟻爬過去,鐵定被烤焦!
「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們女孩子講的悄悄話,我絕對不會泄漏到那些雄性動物的耳朵里去──包括我哥哥。」倩妮淺笑地睨著她,推心置月復地說。
宥苓不覺心跳加速,她以前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尤其在偉風面前,她有時甚至覺得偉風死相到真想多捶他幾下。現在跟一個和偉風最親的人在背後提起他,她竟然緊張得快透不過氣。
「我……我跟你哥才剛認識不久。」她支支吾吾地說。
倩妮直截了當地笑說︰「不過我看得出來,我哥很喜歡你喔,你沒听過‘一見鐘情’嗎?這跟認識多久有什麼關系。」
兩名女孩坐在車內沉默了一會兒,末了宥苓說︰「我也不是在他背後長舌,但是誰知道呢?也許像我這樣的女孩,他就認識了好幾卡車!」
倩妮笑嘆一聲,按住宥苓的肩頭,「是呀,是有好幾卡車,但是他干嘛只帶你一個回家,而且是在我爸過生日的時候?宥苓,你是當局者迷,不過我這個旁觀者可看得一清二楚。」
「偉風有什麼心事都會跟你說嗎?」宥苓半帶試探地輕聲問道。
「他呀,老當我是個流兩條鼻涕的小妹妹,不過他以前可沒心動到把女朋友帶回家。以前那些呀,大多是自己倒追來我家,要不然就是才認識幾天,就無疾而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