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鎖黑瞳 第6頁

「咦?!」雨萍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宇峻?他……就是那個宇峻,每次蕭昕送來紙卡的主人?

听得雨萍的細微驚呼,嚴宇峻倒是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握緊紙卡的雨萍。

「……你……認識此紫?或是……」他哪里寫的不對嗎?為什麼這位老板娘一接過紙卡,便顯得如此驚訝?

「喔……不是不是,我不認識她。」尷尬地咬了下唇,「只是,我認得……認得這個字跡的主人……」

字跡的主人?那無庸置疑的,就是他本人呀!大概因為他常訂花吧!讓蕭昕帶來的紙卡不下數十張就算老板娘每次都只是匆匆一瞥,遲早也會熟識。

「你的字相當漂亮、豪放且瀟灑……而且文采又絕佳……雨萍露出了有史以來最多的笑容,那是一種贊賞的筆容。「我一直很難想象有人能同時擁有這兩種特質。」

「哦?哪種特質質?」他自己倒不知道。「指豪放不羈又加溫柔多情嗎?」

「呵呵……嗯。」雨萍笑得更開了,宛似春風滿人間,處處生暖意,「不過,也不完全是啦……」

嗯,又不完全是?這個老板娘到底是在說什麼呀?嚴宇峻感到有點莞爾的輕松。

「其實,字體豪放,不等于人不多情。」嚴宇峻倒是提出了與雨萍不一樣的見解。「兩種特質匯集在同一人身上,我想不足為奇。」

「不。」雨萍回答的斬釘截鐵,「字體豪放冰冷,空有文采,卻傳不到柔情。」

什麼?!

一絲驚訝閃過了嚴宇峻的臉龐。

她說……他的字體冰冷,且毫無情感可言?她是這個意思嗎?她言下之意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這樣豐富的辭藻、這動人的詩句,不知多少女人為此傾倒,而這一間花店老板娘竟然稱之為……空有文采卻傳不到柔情?!

「我說錯了嗎?」雨萍定定地回視看著她的嚴宇峻。

「你認為你說的是正確的嗎?」嚴宇峻微挑起眉,看著眼前這個挺自以為是的女人。

「正不正確,要問你才知道。」她在做什麼?!「問你的心,是否冰冷而不讓人接近?問你的心,是不是真的對這些女人有柔情?」

他總不至于連自己都不知道吧?!

微皺眉,眼前男子算是先知先覺之輩,該不會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過度堅強,以致于冰冷了自己的心。他……該不會還想佯裝下去吧?

嗯?糟糕!她是不是太多話了?這種話是不是不該說呢?

沒人教過她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她只是說實話罷了……但是看著他的臉孔,她鐵定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如果我說錯話,那先說聲對不起了。」雨萍連忙把手上的紙卡收起。「時間和地點還是老樣子嗎?」

「……」嚴宇峻不做回答,他依舊在沉思中。

這個女人,竟可以自始至終都帶著淡淡的臉龐,面無表情地跟他說話,而且還要他問問自己的心,他是不是冰冷而不讓人接近?

是,他從小到大,誰能讓他信任?環境不讓他信任、親戚不能讓他信任,就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能讓他信任,他到底能信任什麼?

信任了就會得到萬劫不復的下場,這是一直以所秉持的正確信念,因為他看夠了、也經歷夠了。

而對于那些女人?她們的甜言軟語和柔軟身軀,是他暫時休息的地方,他是一個男人,當然需要一些生理發泄的管道,他對她們一向一視同仁,從不會對誰偏愛,他想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就單憑一張紙卡,這個女人就可以道出他的私密?!

「先生?」雨萍再輕喚了聲,「地點和時間還是老樣子嗎?」

「什麼是老樣子?」嚴宇峻終于願意開口,但眼神依舊凝視著雨萍。

「七點,K飯店。」雨萍並不逃避他的注視,以一雙深黑眼瞳回視著他。

「不……今天送到……旅館吧……我記得是五O六號房。」來台灣就是為了她呀……「給何此紫小姐。」

雨萍頜首以手比示OK後,便走向冰礦立即動手挑揀花材,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她得早點把花包好,才來得及在六點之前送達。

走了。嚴宇峻轉過身去,準備離開這一方……如此寧靜天地。

像是有點不舍似的,嚴宇峻走得特別緩慢,甚至還停下了腳步,凝望著周遭一切景物,然後還閉上眼專心傾听這悠揚樂音,呼吸著淡淡花香。

這個地方……真的令他喜愛……除了那個過于細膩的老板娘之外。

「如果你喜歡,」他身後突然揚起了溫柔的嗓音。「歡迎你隨時過來。」

嚴宇峻微回首十五度,瞥見冰櫥前的雨萍,但他的雙眼透出一絲強烈的狐疑。

「你隨時來,我會隨時為你烹煮上一杯咖啡。」

迥異于過去的自己,她不由自主地開了口?!「只要你需要寧靜,歡迎你隨時過來。」

他……需要寧靜?!

嚴宇峻半轉過身子,帶著疑惑、詫異的眼神看著正在揀花的雨萍,她站在冰櫥面前,正不解自己為什麼要說那種話;她要的應該是屬于自己的寧靜,怎麼會跟一個陌生又危險的人開口呢?!

「你認為我需要寧靜的地方?」嚴宇峻嘴角上揚,帶著高度的玩味,「而且,你這個地方可以讓我得到寧靜?」

好可悲的人呀……為什麼到這個時候,還要讓堅強支撐著其實痛苦的自己?!有此事情看淡了、看開了,不是會海闊天空嗎?但究竟為什麼自己到現在還不醒悟呢?

一發子彈、一柄匕首,就可以解決掉一個人的性命,人命與自然比起來,是那麼微不足道、只不過在頃刻之間爾爾,他何必讓自己活得那麼痛苦、那麼局限、那麼悲傷呢?

「你認為呢?你自己最清楚自己需不需要偶爾的片刻寧靜。」無意識的走向嚴宇峻,「而且事實證明,這片天地,可以給你寧靜……而且,已經給了。」

「……你……」怎麼會有……這樣奇特的女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你真的認為這樣子的花店,就足以沉澱我的心靈!」

「可以的。」她再度自信的答道,「因為我就是這樣平靜下來。」

她這一個滿是血腥的女人,都足以沉靜的地方,眼前的男人又怎麼不可以呢?心靜一切就靜,他太過執著,才會過得如此痛苦!

嚴宇峻低首與雨萍互望著,然後他輕輕點了頭,不再多說一句話的離去。

怎麼了?!你是怎麼了?雨萍蹙起眉,有點不安的走回冰櫥前。

她為什麼會對這一個陌生人如此呢?明明在他身上聞到了極端危險的味道,她竟然還跟他攀談,最後……還歡迎他隨時過來店里面坐?!

她只是很驚訝,紙卡的字是他寫的……那個飛舞著字、雕飾著文采、叫宇峻的人……雖然說心里有那麼一絲好奇,想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不過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踫上。

他的冰冷其來有自,他像只有著內傷的萬獸之王,繼續前進著、攻城掠地,展現他的雄才大略、威嚴氣勢,就是不肯正視自己內心所受的傷、不肯為這點傷停留。

王,總是孤獨而寂寞的。

她想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所以才會有一份特殊的感覺吧。

想救贖他的感覺嗎?

雨萍搖了搖頭,不,她不知道,她只是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因而興起一股同情之心吧。

至于這麼做是對是錯,就留待日後再論吧。

第三章

八里。

偏僻的郊外,在夜晚里看起來陰風慘慘,但是在山谷的崖邊,卻有著一幢富麗堂皇的別墅,正點著滿室燈火,為深黑暗夜帶來了一絲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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