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亞馬。」沃斯倏地低聲暍阻,臉部線條緊繃。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光是那些不堪負荷的工作就足以折磨死她了,我希望你冷靜地想想,別到時後悔莫及。」不理會沃斯的警告,亞馬逕自說完後就留下面色僵硬的他離開。
秦莞若懷疑,面對這樣的日子,自己還能撐多久?
「新來的,動作快點,別偷懶!」其中一位黑皮膚的女人對她吆暍。
「唉,從沒見過像她這種傻子,長得不錯有何用?可惜太笨!能夠服侍主人是多大的榮幸,她卻不當一回事三番兩次地逃跑。」
「真的嗎?這新來的竟然不將主人放在眼中?」其他人聞言無一不對秦莞若感到驚愕。
「可不是,真是不知好歹的大唐女子,如此藐視我們俊美勇猛的主人,實在是太瞧不起人了。」這位對秦莞若一直不給好臉色的黑人女子又說。其實她內心對清麗月兌俗又深獲主人青睞的秦莞若感到又妒又恨,所以總是找到機會就欺負她。
「對呀!對呀!你看那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哼!最後還不是成為女奴了。」
「是啊,活該!」
隨著討論聲,加上那名黑人女子的煽風點火,眾人七嘴八舌地開始對秦莞若產生排斥,對她的遭遇感到幸災樂禍。
秦莞若感謝自己听不懂她們討論的內容,不過,她知道他們在數落她,這點從她們不善的態度及冷漠的神情可見一斑。尤其之中有位黑膚色的年輕女于,更是動不動就愛找她麻煩。她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是很盡本份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啊!就在她稍微分神之際,眼前突然被個影子擋住扁線,她霍然抬頭,這才發現那名黑人女子不知在何時站立她面前,臉色難看,還指著她大吼。
「你沒听見我在叫你嗎?你這個懶女人!那邊早已晾干的棉紗還不快送到下面去!」
秦莞若納悶地看著她,不明白她大呼小叫地要她做什麼?以前或許還有人會示意讓她明白,但這次,從四下傳來的竊笑聲讓她頓悟,她們打算袖手旁觀,為什麼?
她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什麼?!你竟敢說不做?」一逮到機會,黑人女子手一揚就落在秦莞若蒼白的臉龐上。從她眼神中興奮的光芒看來,她似乎意猶末盡。
秦莞若搗著火辣辣的臉龐,當場傻了眼。「你為什麼打我?」她不平地問道。同樣身為奴隸已夠可悲的,沒想到她們竟還欺負人,想她堂堂秦府千金,穿得是綾羅綢緞,自幼更是備受呵寵,曾幾何時受過這等屈辱?她激動萬分地盯著氣焰高張的黑人女子。
「怎麼,你不服氣?」黑人女子冷笑道,揚起手又想打人。只是這一次秦莞若頭一偏快速地躲過,但對方顯然動作更快地反手扯住她的頭發,強勁的力道令秦莞若痛得下意識想將頭發拉回來,為了減輕疼痛她只能以不自然地姿態低著頭。
「敢反抗?!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被貶為女奴還敢如此囂張。」說話中她已自腰際取出一把匕首。
「你——你要做什麼?!」當秦莞若看清對方手中的匕首立刻驚駭地叫道,旋即開始猛烈地掙扎。「放開我!你放開我——」
「我會放開你,不過得在給你一點教訓後!」音一落,她拿著匕首的手也朝她落下。
「不——」瞪著那鐵黑生銹的匕首,秦羌若駭然地閉起眼楮,等著即將降臨的痛楚。
周遭頓時一片死寂,寂靜得讓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緊接著是一陣喧嘩聲,她霍地睜開雙眼,結果正好對上黑人女子沾沾自喜的表情。
她……沒被殺死?那麼……她突然覺得呼吸愈來愈困難,眼前也興起刺痛的紅霧。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喉嚨彷佛被扼住般難受。她幾乎是癱軟在地,以顫抖的手輕撩起散落滿地的青絲,感覺眼淚沁出眼眶……
「為什麼?」她的聲音甲板,手中緊握著一撮被削落的發絲。
「這樣子總能讓你清醒點了吧,唐人女子!」黑人女子尖銳地笑著。臨走前還故意踩過滿地飛散的發絲,這才心滿意足地結束她的折磨。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秦莞若將被削落的頭發擁在胸口發出一聲悲鳴,接著眼前一黑,一片黑暗迅速將她包圍——
沃斯告訴自己,他不是在乎她,他只是想看她懊悔的表情,見她向他求饒。
連續多日,他一直試著將秦莞若摒除于腦海外,不讓頑劣不馴的她干擾到他的生活。然而當他發現自己的腳步竟是如此快速地往奴隸區移動時,他才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不論她的行為令他如何動怒,他依舊渴望見到她倔強的小臉以及嬌柔的身……
那是怎麼一回事?!
一股前所未有的震驚強烈地撼動他的五髒六腑,他僵在平時觀望她的地方,死命地盯著不遠處正著手將染好棉紗風干的秦莞若。他沒認錯,是她,即使幾天不見,他仍舊能自眾多奴隸中迅速地找到她。
可是,令他震愕的是,她的頭發——猶如稻草般散亂不齊的頭發是怎麼一回事引他記憶中柔順光亮的烏黑發絲呢?
沃斯沒發覺自己正排開眾人往秦莞若走去,直到她近在咫尺時才驚覺。
專心工作的秦莞若,並沒有發現沃斯的出現及伴隨他出現而引起的小騷動。
「你的頭發呢?」他粗聲的問。他伸出手想踫她,但旋即忍下這股沖動。
秦莞若僵了一下,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接著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見來者,她意外地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反倒是沃斯,在他看見她時,他在心中倒抽口氣,這不單只因她蒼白憔悴的面容,而是她的眼神——一雙了無生機的眼神,那是他從未見過的。
「你是怎麼了?」他不知不覺在言語中流露他的關心。幾乎一剎那飛掠過腦海的念頭,他後悔了,可是他放任它稍縱即逝,眼前他只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秦莞若仍是冷漠地看著他,沒什麼多大的回應。
一陣不安眨眼問席卷了沃斯。「該死的你!我在問你話,你听到了沒有?」焦急使得他的語氣頓時轉為強硬,冷峻。
秦莞若仍舊只是看著他,過一會兒,她嘴巴突然輕輕地動了一、兩下。
沃靳見狀,屏氣凝神地盯著她的唇,良久,他才听到她說︰「我……沒事……」
沃斯聞言頓時火冒三丈!「你想表示什麼?面對困難惡劣環境仍不為所動的堅毅?還是依舊不減的拗倔?」他的聲音似乎是硬從齒縫進出般冷硬。
秦莞若仿佛視若無睹地回答道︰「你想要我說什麼?」
輕輕的一句話卻像當面甩了沃斯一巴掌,氣得沃斯雙拳僵直地垂在身側,以防自己忍不住想掐住她縴細的頸項。
「你可知一個頑劣的女奴頂撞主人會有什麼下場?」
死寂的氣氛迅速覆下,周遭的奴隸全停下工作,每人皆睜大雙眼注視著主人與新女奴的動靜,冰冷的氣氛讓地處沙漠的盛夏時節不免感到一絲寒意。
「小奴不知得罪主人,望請主人熄怒。」就在僵持不下之際,秦莞若毫無預警地率先低頭說道。「事實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像現在這般平靜無波的日子,正是小奴冀求的,小奴真的沒事。」是啊!本來就該早點想開的,那麼也不至于變成這般。她突然覺得好累,如果他是想要她低頭,無妨,下過她卻不會再允許自己央求他,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無助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