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風箏 第25頁

他望望忱靠在雷修奇懷中的璩采晴,心頭閃過一陣尖銳的刺痛,再看著靜默無言,繼續烤著蕃薯的丘斐容,他心中的痛苦和迷惘更深了,一聲無言的嘆息輕輕地飄出他的嘴畔。

雷修奇輕啜了一口冰冰涼涼的茉香綠茶,「問題遲早要解決的,我也遲早要面對她的,索性就趁這次回去徹底攤牌,表明我的立場,省得夜長夢多,把事情弄得愈來愈復雜棘手。」

余盛仁微微蹙起眉頭,遲疑的望著他說︰

「你想,你姑姑這次生病會不會是一種誘你回去的苦肉計?」

雷修奇一震,他目光深沉的望著手中的玻璃杯,逸出—絲苦笑,「就算這是她的計謀,我也必須趕回去探望地,在這件事上頭,我並沒有任何選擇、推諉的余地。」

「我老是覺得你姑姑這次什麼肺心性的病癥來得很唐突蹊蹺,她五個月前,不是曾下了哀的美敦書,要你寒假回去跟藺湘華訂婚的嗎?結果,你裝聾作啞,她氣得差點沒跟你斷絕姑佷關系,現在,她知道你鐵著心要留在台灣,不會址蓄意藉生病的名堂把你拐騙回去的吧!!」

「就算是,我還是得乖乖回去—趟。」雷修奇艱澀的吞了一口苦水,「無論如何,她是我的親姑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更別提她對我有養育之恩,所以,無論這回訊息是真是假,我都要回邁阿密一趟。」

余盛仁輕吁了一口氣,「好吧!我只有祝你一路順風,並能圓滿——呃——」他思索了一下,「完成你那艱鉅的游說工作,把你姑姑擺平。」

雷修奇撇撇唇,又逸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謝謝你的況福,我已經訂了下星期二的機票,璩教授也贊成我回去一道,他說——長痛不如短痛,有些事還是要拿出魄力和勇氣去面對的,他希望我好好盡點心力照顧我姑姑,並拿出最謙卑誠懇的態度和她溝通,爭取她的諒解和支持。」

余盛仁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璩教授的話是有道理的,天下沒有永遠解不開的結,也許,你這次回去能幸運的化解你和姑姑之間的歧見,進而化戈干為玉帛,獲得她的祝福,問題是——采晴她知道你要回去的事嗎?」

雷修奇淒愴而陰郁的搖搖頭,「她還不知道,事實上,她也一直不知道我和我姑姑之間的恩怨糾葛,我也沒讓地知道藺湘華的事,我不想讓她心里有負擔、有壓力,有任何的不愉快,她是個非常縴細敏感的女孩子,又十分依賴我、崇拜我,離不開我,我費心的想保護她,寵愛她都尚嫌來不及,實在——不忍把我的痛楚和負擔再加諸於她那小小柔弱的肩膀。」

「你還真是愛慘了她。」余盛仁感觸良多的搖搖頭,「難怪——阿丹這小妮子老嫌我笨拙魯鈍,不解風情,跟你的心細如發,溫柔體貼比起來,我的確像只粗線條的大笨牛。」

「每個人都各有長處,像你和阿丹,一個憨厚穩重,一個輕巧靈慧,互補得十分完美恰當,說不定——你們會是我們這幾個人里頭最寶貝、又最幸福美滿的一對佳偶!」雷修奇淡笑道,又輕啜了—口茶香綠茶。

「幸福美滿?」余盛仁疑信參半的猛搖著他的大頭顱,「我可不敢這麼奢望,你不曉得阿丹那個小妮子有多難伺候,每天都想出不同的歪點子來整我,一會兒要我背唐詩,寫宋詞,抄李商隱、李清照的詩詞給她大小姐閱覽過癮,理由是——她大小姐活了二十歲還沒收過任何情書,而她當你的采晴妹妹的情書專送的郵差已經當了整整三年,害她極度自卑得差點沒考慮削發為尼,而我——活該要追求她,所以,各種非人的考驗我都應該含笑赴之!」

他長虛短嘆的猛吐苦水,「這還不打緊,她還要我陪她K漫畫書,從怪醫秦博士,到小叮當、城市獵人,天啊!」他翻翻白眼,「我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除了教科書、電腦書籍、財經報刊外,我很少看其他娛樂性質的書刊,頂多才看過金庸一、兩套的武俠小說而已,結果——她大小姐硬逼著我陪她看,而且還會出題考我,什麼城市獵人看到其他漂亮女性會有什麼樣的生理反應?我隨口應道︰‘肅然起敬’,她小呢子二話不說,拿了漫畫書就往我臉上砸,還滔哩啪啦的道︰‘笨,是流鼻血,我就知道你腦大無用,學而無術’,接著又板著小臉逼問我︰‘給你—次洗月兌智障兒的機會,我問你,阿香每次看到城市獵人色迷迷看其他女孩子的時候,都會有什麼反應?’我說︰‘拿一疊衛生紙給城市獵人啊!’誰知道她大小姐又變臉刮台風了,‘阿香拿街生紙做什麼?’她凶巴巴的逼問我,我被她得一頭霧水又莫名其妙,‘城市獵人看到漂亮女人就流鼻血,這阿香不拿衛生紙給他止血,難不成讓他血脈憤張而暴斃身亡嗎?’我不回答還好,一答完,這小妮子拿了漫畫書就往外頭跑,還信誓旦旦的威脅我,如果我不趕快培養和她共同的興趣——變成漫畫兒童的話,她就要和我莎約那拉再見,你說——」他垮著瞼又攤攤手,「有她這種花樣千奇百怪,又刁鑽難纏的女朋友,我余‘聖人’還有幸福美滿的未來可言嗎?」

雷修奇好整以暇的拍拍他的肩頭,趣意橫生的笑道︰

「有了阿丹這樣慧黠可愛的女朋友,你不覺得你的生活里充滿了意外和驚奇,人生也變得多采多姿而情趣無窮了嗎?」

「是啊!多采多姿列我每天早上起床都得合手向上帝祈禱,希望阿丹小姐今天刮得是溫和的順風,不要把我余盛仁弄得兵窮馬困,心髒哀竭,還沒來得及跟她拜堂成親就英年早逝、嗚呼哀哉!提早被上帝找去天堂當‘聖人’了。」余盛仁自我調侃的說。

雷修奇但笑不語,又一口飲盡剩余的綠茶。

「對了,你什麼時候準備跟采晴提你要回邁阿密的事。」余盛仁正色問道。

雷修奇瞼上的笑容斂去了,他的嘴角閃過一陣微妙的抽搐。「我打算今天晚上到台中親自向她解釋辭行。」

余盛仁深嘆了一口氣︰

「我想,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雷修奇的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痛楚,然後,他望著心情同樣沉重的余盛仁,心痛的閉上眼楮,在萬馬奔騰的糾葛中,一時愴惘無語了。

***

夜涼如水,偶爾傳來幾聲淒厲的狗吠聲。

璩采晴抱著剛從巷口的統一超商店買回來的補給品,徐徐信步的走向租賃的小鮑寓。

然後,她歇止了腳步,傻愣愣而難以置信的望著那個倚著電線桿,在燈火朦朧中更顯得挺拔修長的身影。

「雷,是你!!」采晴驚喜莫名的發出一聲輕喊,整個人都撲進了雷修奇的懷里。「你怎麼來了?」她喜盈盈的瞅著他,水汪汪的大眼楮裹流轉著醉人的光華。

「想你啊!而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雷修奇輕輕撫模著她的長發。

「什麼事?」她溫存的問道,眼楮閃亮如朗朗的晨星。

雷修奇打了個寒顫,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進去再講,好不好?」他故作輕快的拍拍她柔軟光滑的面頰。

璩采晴溫馴的點點頭,整個人都陷於一份醉醺醺的暈陶和燃燒般的狂喜中。

進了她那小巧典稚的套房,璩采晴街著他翩然—笑,「你要跟我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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