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美,深情更美 第11頁

「現在努力猶不嫌遲啊!你永遠有優先權。」姚立凱眨眨眼,半真半假的神色。

「立凱,我——」思薇搖搖頭,真不知該如何形容當時她心中的復雜和內疚。

「不必覺得虧欠,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人生最珍貴的感情,並不限于男女之情。我不想把自己變得那樣心胸狹窄。我想,除了愛情,我有雅量接受我們是知己的關系。相交貴在誠意,其它的——我們何妨順其自然?」

思薇唇邊綻出一朵動人的微笑。「立凱,你真是讓我又心折又慚愧。」

「真的嗎?其實我也挺佩服自己的,搞不好我真的是什麼偉人或者情聖投胎轉世的。經過今晚,也許,我還真的列名在聖人排行榜內。」姚立凱幽默的說,女圭女圭臉上泛著一抹淘氣的笑容。

「你早就可以上榜了。」思薇淡笑說,一口飲盡早已冷卻的咖啡。她看看腕表。「都一點了,我該回去了,你早點睡吧!」

「我送你吧!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帶車。」

「我——-」她正準備推辭,姚立凱立即打斷她。「不要拒絕,你不是不知道現在台北市的治安有多差嗎?三更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搭出租車教人怎麼放心呢?」

「是,我的好老師兼保安警察。」思薇嬌嗔的說,彎彎閃亮的笑眼里盡是耀眼清朗的神采,陰郁和失意早巳一掃而空。

微涼的夜風輕掃面頰,昏蒙幽暗的夜幕,只見滿天星斗眨著頑皮的眼楮,俯瞰著褪盡繁華的塵囂,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聲,驚擾著人們酣睡的心扉。

思薇在巷口下了出租車,她對姚立凱說︰「你搭原車回去吧!我走幾步路就到了。」

「不,我還是送你上樓才較安心,送佛送上天嘛!」

思薇拗不過他,和他靜靜地穿過細長的巷道,在快抵達她住所的不遠處,她看見一個修長瘦削的身影,她立即停下了腳步。

他們四目接觸,百味雜陳,各有著翻攪、復雜的心緒。

姚立凱細細打量那個佇守在思薇住屋前的男人,認出他是久大信托集團的秦羽軒,更是他宿命的情敵。他夾在中間,頓覺微妙而渾身不自在。

秦羽軒動了一下,他表情出奇的平靜,黝黑的眼楮在夜色中更顯清亮有神。遲疑了幾秒鐘,他低沈而清楚地開口了︰「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顯然——我是多慮了。」他古怪地打量了姚立凱一眼。

思薇的心緊縮成一團,接著,她執拗而倔強的個性又開始作祟了。「我本來就不需要你的關心,你應該把精神放在你那位「無懈可擊」的妻子身上。再說,你三更半夜站在這里,不怕瓜田李下,惹人閑話嗎?」

秦羽軒面部的肌肉繃緊了,他的心隱隱作痛,糾葛難解,但拜多年商場的歷練所賜,他仍然維持著鎮定自若的風度。「謝謝你的提醒,我忘了你有護花使者,而我也不是自由之身,我顯然太放任自己的感覺,而渾然不識現實的殘忍多變。人言可畏,對不對?」不待思

薇有所響應,他已暗暗咬牙,強迫自己快速離開,免得自取其辱,免得——嫉妒燒毀掉他的自制力。

修長的背影,透過昏黃的街燈,平添了幾許遺世孤獨的滄桑,讓人不忍,更加深了心頭的淒楚和無奈。

思薇咬緊牙,竭力控制那股想追上去的沖動。

姚立凱冷眼旁觀,從她恍惚的神情,淚影模糊的眼,到緊抿的唇。他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念道︰

「本待將心托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

思薇微微震動,神智立即清醒。「立凱,我,我很抱歉——-」

姚立凱聳聳肩,仍是一臉坦蕩蕩的神態。「無情不見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小薇,我給你的情意纏綿,便不以我的痴情為苦。只是——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惜眼前人。你何苦鑽牛角尖呢?」他素愛中國的古文詩詞,如今用來應景,倒也不枉昔時浸婬成痴。

「我——我也不想這樣,可是……」

「小薇,」他走近她,輕樓住她的肩膀,眸光溫文如一輪新月。「我希望你能豁達開朗,你一向灑月兌飄逸,愛憎分明。如果這是一份有希望、有遠景的感情,我會鼓勵你去爭取,就像我願意等侯你一樣——堅持到底。然而,秦羽軒他是——-我感覺得出他對你的感情,可是——時不我予。你們注定了必須為情所苦,與其如此,何不痛下決心,拋開這道感情的枷鎖,從紛亂無措的情繭中掙月兌出來,另闢一片晴空。」

思薇錯愕地盯著他,不滿他一副感情專家的口吻,她尖銳而不悅地反擊他。「姚立凱,你真是口若懸河,收放自如,而我卻被你弄迷糊了。你一下子說不勉強我,靜觀其變,一下子又對我語出雙關,暗送情衷。你真不愧是一流的外交人才,很懂得趁虛而人,收買人心。」

姚立凱立刻變了顏色,他生硬的說︰

「思薇,在你眼中我姚立凱真是這樣卑劣的人嗎?我只不過——」他揮揮手,有點心灰意冷。「算了,我又何必多費唇舌,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扭頭就走,思薇急忙拉住他︰

「別這樣,我向你道歉。」

「好吧!為了表明我是個心胸開闊的彬彬君子,我只好接受你的歉意。」姚立凱似笑非笑的說。

「那——我們還是好朋友!」思薇吶吶的說。

姚立凱撇撇唇,戲謔的說︰

「不是好朋友,敢情晉升為情侶關系嗎?你又看不上我。」

思薇又好笑又好氣,她白了他一眼,嬌嗔地說︰

「姚立凱,你真討厭,就會得理不饒人。」

姚立凱嬉皮笑臉地靠近她。「嘿嘿,如果你肯嫁給我,我願意給你一輩子的時間來整我,讓你出一口怨氣。」

「你想得好。」思薇啐道。

姚立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隨你便,反正,我會再接再厲,跟咱們的國父看齊,這不過是第八次求婚被拒,我還有三次機會呢?」

「哼,你等一輩子吧!」

姚立凱笑咧了嘴,他眼楮亮晶晶的。「我正是準備等一輩子,一輩子和你玩拉鋸戰。」

思薇拗不過,卻又拿他沒轍。她板起臉,想義正辭嚴地駁斥他的謬論妄想,偏偏面部的肌肉不听話,讓笑意佔了上風,害她一臉怪相,不禁氣惱的跺跺腳。「我上樓了,不理你這個瘋子!」她打開鐵門,砰然地關上。

姚立凱笑著搖搖頭,他望望繁星點點的夜空,吹著輕快的口哨,轉身離開。

思薇第二天照樣到市議會采訪,被那些為了一筆教育經費爭得面紅耳赤,花招百出的議

員搞得啼笑皆非,瞠目以視。

她不禁有些同情那幾位列席備詢的教育局官員,看他們一個個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神色,面對著一個比一個凶悍、犀利的質詢,他們幾乎招架不住,頻頻擦汗,更加詞窮意拙、狼狽不堪。

看到某些議員在台上吵得不可開交,下了台卻拍肩握手,親切熱絡的像八拜之交,她不禁為政治圈的虛虛假假、莫衷一是感到失望。

她返回報社,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她發現在鎮尺下壓著一張便條。紙條上有著龔德剛龍飛鳳舞的字跡︰

思薇︰

跋完稿後,請來我辦公室一趟。很顯然的,你須要再教育。

報德剛。

再教育?她失笑抿抿唇,收好紙條。她靜下心來趕寫新聞稿。

大約用了五十多分鐘左右,她便完成稿件,並隨即把它交給召集人胡敬章,準備先填飽五髒廟後,再去聆听龔德剛的「教誨」。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