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美,深情更美 第23頁

「這世界上沒有一件新聞是百分之百詳實客觀、不加油添醋的,歪曲扭形已經是不幸中之大幸了。」秦羽軒淡淡的說。

陸順民遲疑了一下,大膽的說︰

「你對新聞媒體真的是這樣反感?!所以,你只信任思薇,就因為你們是舊相識?」

「我有回答的必要嗎?我並沒有答應接受你的采訪,所以我拒絕回答你的任何問題,省得明天又莫名其妙地上了報。」

「如果這次訪問你的是思薇,你的態度還會這麼堅決嗎?」

秦羽軒眉峰皺攏了。「陸先生,如果你再提這種無聊的問題,請恕我不客氣要掛電話了。」

「等等,」陸順民慌忙解釋︰「我無意試探什麼,我也不是要拿你跟思薇作文章,真的,我跟思薇是好朋友。」

「哦?」秦羽軒的心顫動了一下。

「你知道嗎?本來我們老總是派她來采訪你,可是,她執意不肯,和老總鬧僵,她月底即將離開報社。」

秦羽軒完全被這個消息震撼了,一時間他分不清自己的感受。思薇真是那麼恨他,不惜離開她最鐘情的工作崗位?他的心髒感到一陣強烈的抽搐,他嘗到了心如刀割的痛苦和煎熬。

「我不懂,龔德剛為何要逼她走上離職的絕境?我真的那麼具有新聞的號召力嗎?」

「我也不懂思薇為什麼死也不肯采訪你,以你們是老朋友的關系,她不該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呀!」

「這點,你何不去問她本人?我也很有興趣想知道原因。」

陸順民笑了。「秦先生。你不愧是名律師,很懂得防御政策。顯然,你對新聞記者的印象遭透了,所以防衛性這麼強。」

「誰教你們個個身懷專挖人隱私的絕技。」秦羽軒似笑非笑的說。

「這樣好嗎?我寄上一些我個人撰寫的人物專訪的稿件提供你參考,而你不要拒絕得這麼快,仔細考慮一下,再做決定好嗎?我保證我絕不問一些敏感的問題。」

「你剛剛問了我一串極其敏感的問題。」

「你可以不回答呀!秦先生,我保證這篇采訪一刊登出來,不會有任何負面作用,也不會有人受到傷害,我可以把重點放在你對司法工作的抱負和寄托層面上,這樣對你個人也有正面的宣傳價值。」

「你認為我須要再借助這種免費的廣告來為自己打響知名度?我想,拜我和董至芬的花邊新聞所賜,我的知名度大概已提高了不少。」

陸順民一時為之語塞,然後他無奈地嘆息了。「秦先生,我發現你很難纏。」

「我倒覺得難纏的是你,你是不是從來不做無功而返的事?」

「我想,我大概要破例了,我現在才知道我以前有多幸運!」

秦羽軒不自覺地笑了,他發現這個陸順民挺有趣的,至少不像某些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記者那樣令人憎惡。

「好吧!我答應你我會考慮,等你寄上你的新聞稿資料來。」

陸順民噓了一口氣。「謝謝,我馬上寄資料,三天後,我等你的答復,好嗎?」

秦羽軒搖搖頭,低笑著︰「以你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我真懷疑你會讓我有拒絕的余地。」

「哈!你是指厚臉皮吧!」陸順民自我解嘲地說。

秦羽軒不置可否,掛了電話後,他按內線電話給他的女秘書葉靜彤︰「葉小姐,麻煩你幫我撥個電話給大嚴報的總編輯龔德剛,接通後請轉進來。」

他並未等候太久,電話鈴響了,他深吸口氣,拿起電話。

秦羽軒坐在他的銀藍色BMW房車內,眼楮一直盯著那棟在月夜中格外雄偉氣魄,燈火輝煌的建築物發呆。

他不了解自己是怎麼的心態作祟︰為什麼一離開辦公室就一路駕車來這里,痴痴地佇守在大嚴報的門口,眼楮直盯著玻璃大門,苦苦的等待。

是為陸順民告訴他的消息撼動所致,還是蟄伏在心底如春蠶吐絲綿延不絕的深情所系?

已經深夜十一點了,他仍然沒有離開的意念,是為了再看她一眼?他弄不清自己真正的意圖。

然後,他顫抖地握緊了方向盤,他看見她了,也同時看到迎向她的姚立凱。

見他們並肩而立,宛如一對璧人般凝神淺笑,他的指關節泛白了,心髒緊縮成一團,妒意和絕望同時淹沒了他。

他看到她坐上姚立凱的白色房車,他無法克制地開車緊隨在後。

思薇看了專心開車的姚立凱一眼,猶豫了一下,輕輕開口說︰

「立凱,我大概會去世界時報上班,我跟他們總編輯安啟楊會面過。」

姚立凱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眼中的猶豫之色。「這很好啊!世界時報是本地有卅年歷史的大報社,銷路穩定可觀,雖然報紙尺度稍嫌保守傳統,但口碑一向不錯,特別是他們的副刊一直維持著高水平的風格,你去那里一定能受到重視,發揮長才。」

「我也是這麼認為,他們給我的薪資甚至比大嚴報高出一倍,安先生還特別安排我在財經組。他認為我這方面人際活絡,路線熟,一定可以駕輕就熟,勝任愉快。我個人也蠻喜歡他們的工作環境,很有彈性也很尊重記者的自主權。」

「這很好啊!你干嘛還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我不知道,或許,是對新環境一種本能的恐慌反應。畢竟,我在大嚴報整整五年了,從實習開始一直到現在,如今要離開,我真的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我知道,你一向念舊,你畢業後還不斷回學校探望老師,從這點就可以看得出,別人只看見你獨立明快的作風,卻不知道你的內心世界是傳統、專一而充滿感情的。」

思薇感動的眼楮發熱,半晌,她語音模糊的說︰「沒想到你把我透視得這麼徹底。」

姚立凱把車子停在她家巷口,他熄了火,深深注視著她。「這些年來我一直是用『心』在跟你做朋友。」

思薇垂下眼瞼,掩飾淚霧迷蒙的眼楮。「不要對我太用心,免得——換來無盡傷心。」

姚立凱苦澀地掀動唇。「你放心,我的心髒沒那麼脆弱,該留意的是你自己。有時候,你比小孩更脆弱,更容易受到傷害。」他思索了一下,正色說︰「我們無法防患他人的怨妒、憎惱、甚至蓄意的攻擊,惟有使自己堅韌一點,才能避免受到無情的打擊和創痛。你知道嗎?傷害自己最深的人往往是自己,別人充其量只是幫凶而已。」

思薇抬起頭︰

「立凱,你真是令人感動,在很多方面我都欠缺了你這種豁達適然的的胸襟。」

「這沒什麼,兩年的留學生涯就讓我磨練成自立自強的個性,未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這都是經驗換來的。」

「你讓我自慚形穢。」

「別看輕自己,至少,我就沒有辦法適應你們新聞記者那種緊張忙碌、為搶新聞東奔西跑、晨昏顛倒的生活。更別提爬格子啦!那會要我的命。」

「是嗎?我記得你以前寫信給我倒是蠻勤快的,而且寫得洋洋灑灑,文情並茂。」

姚立凱窘困地笑笑。「小姐,那可是我絞盡腦汁,翻爛幾大冊情書大全才換來的一些成績啊!」

「你會看情書大全?真是教人跌破眼鏡!其實,你又何必如此?結他彈得那麼好,倒不如改以清歌表達,我想效果一定比較好。」

「謝謝了,原來我屢戰屢敗,慘遭滑鐵盧的原因就在于策略用錯了!好,明天開始,我每天深夜拿把結他,站在你樓下對著你的陽台唱情歌。也許,不用第十次,你就會被我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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