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輕掬我的夢 第25頁

「你的氣質非常優雅,而——你有一張耐人尋味,又寫滿滄桑的臉,你不是做這行的料,你大概是有難言之隱吧——」

「于是,灰姑娘的故事發生在我身上了,他花錢為我贖身,我答應留在他身邊做妾,就像你曾經說過︰「「憐卿薄命甘做妾」!我似乎生來就是做妾的命。」她干澀地笑了一下,烏黑的眼眸中水光蕩漾。「只是——他的妻子不像亞君姊一樣有雅量寬容我的存在,所以,我被他安排住在九龍的豪華別墅里,順便替他掌管他名下有關餐飲、娛樂相關的投資企業。一等他為我付出大量的贖金之後,我馬上在他的陪同下趕回旅舍去找夢思,可是,迎接我的卻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服務生說季氏夫婦走了,早在兩天前就抱著兩個孩子離開旅舍——听到這個消息,我立即昏了過去,再清醒過來時,我完全崩潰了,哭得淚如雨下、肝腸寸斷——」淚像斷線的珍珠般撲簌簌的從她面頰滾落,燒灼了楚石的心。

「冷君毅他發揮極大的耐心陪我度過生命中的灰黯期,他答應替我尋找夢思,更允諾——如果有你和夢安的消息,他會放我走,成全我們——」她動容的瞅著楚石,臉上有一份眩目而楚楚可憐的美麗。「對于他這樣情深義重如父如兄的男人,我除了感恩之外別無其他選擇了。留在他身旁整整十年,然後,一次腦中風奪走了他的生命,他把他在九龍的別墅和其他身邊事業都遺留給我。他走了之後,我整個人有好長的一段時問都無法適應,楚石,今天當著你的面,我必須告訴你一句真心話,冷君毅他的確是個令人心許的男人,他對我真的體貼得無微不至,前夫有情,後夫有義;為了紀念他,我改名換姓為冷晏妮,認真在香港經營餐飲業,並在社交圈掙出一片天地,後來我得到一個訊息,季氏夫婦有可能在台灣,于是,我把香港的事業轉手,收拾行囊來到了台灣,我——不敢來找你,一方面為了失散的夢思,我對你心有愧疚,另一方面——我不曉得你能不能接受我這個——飽經滄桑的殘花敗柳——」

楚石的臉漲紅了,他低下頭猛然堵住她輕顫的唇。「你不是,你絕對不是!應該自慚形穢的人是我——我不能保護你,才會害你受了這麼多的磨難——」熱淚從他盈滿血絲的眼眶里溢了出來。

柳知秋含淚地摟住他的頸項,熱淚紛紛灑落。「楚石,你真的——不嫌棄我——」

「嫌棄?不!你為我吃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非人的折磨,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回饋你的一片深情——知秋,我楚石何德何能,竟能換來你這樣至情至性的女子厚愛,為我付出那樣大的犧牲——」楚石捧住她的臉,從心里深處喊出他那濃郁的情緒和震動。

柳知秋綻出帶淚的微笑。「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楚石,當年我既然不惜甘冒父母的盛怒和別人異樣的眼光跟了你,做妾做小我都無怨無尤了,又何況——為你犧牲性命呢?愛是犧牲、奉獻的,不是嗎?」

楚石听得柔腸寸斷,他死命的擁住她,再也忍不住泉涌的淚意。「嫁給我,我要光明正大的娶你,你再也不需要躲在婚姻的背後,做個委曲求全的小妾,我要讓所有的人來分享我們的愛情,包括夢安在內!」

柳知秋眼楮在水霧中閃閃發亮。「不,等我們找到夢思之後再說吧!何況,我不曉得夢安能不能接納我這個死而復生的母親。」

「她會的,我會告訴她所有的故事,讓她知道——她有怎樣一個偉大的母親。」楚石激動的說。

「是嗎?」柳知秋探深鍬著他。「你怎不老實告訴我,她壓根排斥我的存在呢?還有——那個對你一往情深的優里,你準備怎麼處理呢?」

「給我時間,我會安排好的。」

「好,我會給你時間,但,你也要給我時間。」

「給你時間做什麼?」楚石不解地皺起眉來。

「給我時間去找回夢思,同時,給我時間去收服夢安,我是她的親生母親,如果——連自己的生身骨肉我都無法贏取她的認同,我又如何有那個顏面和她相認呢?」

楚石心酸而疼惜地搓揉她的發絲。「你怎麼還是那麼倔強好勝呢?」

「如果沒這份倔強,我恐怕早就死了。」她干澀地笑了一下,表情變得凝重而執拗。「答應我,楚石,讓我做這場賭注,我要親自贏回我的女兒。」

楚石動容地瞅著她。「如果你輸了呢?」他擔憂的說。

柳知秋的心顫悸了一下。「那——我會退出,成全你和優里。」

楚石臉色倏地刷白了。「不!不!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他如同野獸般發出激烈的吶喊,把柳知秋緊緊鉗在自己粗猛的擁抱里。「你怎能說出這樣——殘忍的話呢?」

柳知秋的眼眶紅了。「我也——不希望這樣啊!可是——」

楚石倏地堵住她的唇。「沒有可是,知秋,你不能離開我,你不能!」

他出奇強烈的反應模糊了柳知秋的雙眼,她喉頭梗塞。「楚石,你——真的那麼——愛我?」

「愛?」他深情而狼狽地捧住她淚光瑩然的臉,沙啞的說︰

「我恨你恨了二十三年,但——也愛了你二十三年,愛與恨像一把雙面刀折磨了我二十三年,也讓我,失魂落魄、行尸走肉地過了二十三年,你說我愛不愛你呢?」

柳知秋酸楚地閉上眼。「夠了,夠了,我這一生總算沒有白活了——」然後,在撼動里,她主動而溫存地獻上自己的層,用激情而纏綿的吻來表達她那份刻骨銘心、死而無憾的深情——

第七章

坐在國賓酒店咖啡廳的一隅,季剛面對季眉那容光煥發、美不勝收的容顏,笑嘻嘻地揚起一對劍眉,打趣道︰

「瞧你一臉喜氣洋洋的模樣,跟我這個做大哥的喝杯咖啡,值得你這麼開懷而心花怒放嗎?」

季眉的臉頰倏地泛紅了,她轉動一雙靈秀烏黑的眼珠,巧笑嫣然地回敬他。「我這個做妹妹的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你這位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哥,難得你今天肯撥冗,我受寵若驚,來不及掩飾我的喜悅,這樣的解釋,不知你這位做大哥的是否滿意呢?」

「瞧你,別的沒學好,就跟你那個尖牙利嘴的護士長學會了冷嘲熱諷、挖苦人的本事。」季剛促狹地擰了她那又翹又挺的鼻頭一下。

「是嗎?你怎不說是跟你這位大記者學的?」季眉俏皮地回嘴道。

季剛臉部的笑容瞬息凍結了,季眉察覺到他的異樣,連忙收回了臉上調侃的笑意。「怎麼了?你有心事嗎?」

季剛的心顫抖了一下,他喝口苦澀的咖啡掩飾著。「小眉,待會兒夢安來這兒,你千萬別在她面前提到我的職業,否則——她會恨我的——」

「哥,你怎不把實情告訴她呢?天下沒有永遠的謊言,與其費盡心機隱瞞她,倒不如用這份精神來向她解釋你的苦衷,或許,她會諒解你的。」

季剛深思的瞅著她。「如果是你,你會原諒我嗎?」

「我——」季眉為之語塞了。

季剛苦笑了。「所以羅!我根本不敢跟她說,夾在工作道義和愛情的門縫中,我兩面都不是人,怎樣做都不對,只好——采用苟延殘喘的拖延戰術!」

目睹他的掙扎,季眉表情凝肅而有一份動容。「哥,你一定很愛她,否則——一向工作至上的你,不會這麼痛苦而矛盾的,對不對?」她溫柔地把手按在他手上。「你從來沒有這樣在意一個女孩子,連你大學時代交了三年的女朋友方亦霞鬧兵變的事,你都處之泰然,所以——這個楚夢安一定有她過人的魅力,否則——你也不會這樣患得患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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