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在朝陽里 第5頁

「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孩子,這年頭要找到像詠蝶這樣善良懂事,潔身自愛的孩子實在不容易,在美國我可是見多了叛逆、任性的青少年,蹺家、奇裝異服、混幫派,唉,各種千奇百怪的花樣他們都想得出來,真難為這些父母——」

話音甫落,客廳大門突然砰一聲被粗魯的推開了。詠蝶毫無歉意望著四張驚愕、怒意和不知所以然的臉孔,笑嘻嘻的說︰「嗨,抱歉,嚇到你們了,我就說不要等我們便飯嘛!我一定會遲到的,每次到迪斯可舞廳跳舞,我就會樂不思蜀忘了時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你們還是先吃飯好了,我渾身粘粘的,我先上去沖個涼,換件衣服。」說完,她視若無睹地穿過通道,準備上樓,剛跨上台階,就听見伍定峰隱含怒火的聲音︰「詠蝶!你忘了做人的禮貌嗎?見到馮伯伯、馮伯母怎麼不打聲招呼?」

她暗吸口氣,換上一個無辜且無所謂的笑臉,剛轉身就迎上馮雲川亮晶晶的黑眸,她揚揚眉,甜甜的對楞在沙發椅內,一臉震驚的馮敬山夫婦說︰「馮伯伯、馮伯母你們好,請恕我上樓先洗個澡,免得我身上的臭汗燻著你們,又讓我親愛的老爸說我沒有家教。」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伍定峰,他氣得臉色鐵青,一雙拳頭握得緊緊的。

「定峰,忍耐點,不要在客人面前失態。」崔品薇拉拉他的衣袖輕聲勸撫他。

「詠蝶,跟馮伯伯、馮伯母道歉。」伍定峰沉聲命令女兒。

伍詠蝶毫不畏懼的直接面對著父親的震怒,她內心甚至有些許殘酷的快感︰「要我道歉可以,不過我想馮伯伯、馮伯母應該不會跟一個沒媽的孩子一般見識,畢竟,缺乏母親的管教並不是我的錯。」她尖刻的言詞激得伍定峰氣得直發抖。

崔品薇也變了臉色,而馮敬山夫婦更是傻了眼,楞在當場。

然後,在詠蝶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她的得意之前,伍定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她,用力摑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掌聲,清晰的指痛,打碎了五詠蝶的心,她捂住臉頰,小小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她恨恨的瞪著父親,然後,在眾人來有及防備的情況下,箭一般地沖了出去。馮雲川也楞了一秒鐘,也跟著追出去。

馮敬山夫婦面面相覷,難堪的不知如何應對。

伍定峰蒼白著臉,心如刀割,他疲憊地吁了一口氣。滿懷歉意的對馮敬山夫婦說道︰「敬山,很抱歉,都怪我教子無方,讓你們見笑了。」

「沒關系,只希望——這孩子不要太沖動,雲川能把她追回來。」馮敬山好風度的說。

「是啊,孩子有時候是需要開導的,否則是會鑽牛尖的,希望待會兒回來你不要再怪她。」馮太太輕聲勸慰他。

伍定峰蹙著濃眉不說話,客廳里的氣氛凝重得像冬天陰霾的夜色。

馮雲川一臉挫敗的回來了,他焦慮而又無奈的告訴他們,「我找不到她,我一追出鐵門外就見不到她的蹤影了,我在附近樹林搜巡了一圈也沒有任何動靜。」

伍定峰臉色更難看了,崔品薇則是一副淡漠的神色。這個丫頭一點也不給她留點面子,她又何必在乎她的死活呢?她憎怒的想道。

「怎麼辦?天都黑了,她一個女孩子在山中迷路怎麼辦,要是踫上壞人,那——」馮太太也跟著焦急起來。

「我再下去找找看,大不了我一夜不睡。」馮雲川說完正準備出門時,伍定峰冷冷的喝阻了他︰「不必了,讓她一個人在外頭吹吹冷風,反省反省。」

「這——定峰,你不覺得……」馮敬山不以為妥的想勸服他。

「唉呀!馮先生,你就甭操心了,這丫頭不是第一次負氣蹺家,等她在外頭玩膩了,自然會回來,我跟定峰早就習慣了,反正——」崔品薇話還未盡興,就被伍定峰惱怒的打斷︰「品薇,你少說幾句可不可以?」

崔品薇老大不高興的板起臉冷哼︰「我又沒說錯什麼,怎麼?就只準你的寶貝女兒放火,不準我這個惹人厭的繼室點燈嗎?」

「你——」伍定峰惡狠狠的盯著她,「好,你要點燈,你愛鬧笑話,我就隨你便,讓你盡情發揮,反正,臉已經丟光了,我伍定峰又有什麼好顧忌?」說完,他對馮敬山一家三口低聲致歉,便頭也不回地大步踏出廳門。

「伍定峰,你——你要去哪里?」崔品薇再也克制不住她雍容的風度,失聲喊道。

「去個耳根清淨的地方,讓你講個痛快不好嗎?」伍定峰一邊走,一邊冷冷的說。

崔品薇為之氣結,還來不及反擊,就听見隆隆的汽車引擎聲,接著呼嘯的消失在朦朧的夜幕中。

可惡!她的指尖掐進掌肉里。都是伍詠蝶這個小妖精惹出來的禍端,害她出盡洋相,她費盡心思、用盡花樣好不容易才當伍定峰的夫人,她怎能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搶盡先機,把她當猴耍?

不行,她一定要想出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把那鬼丫頭徹底趕出她的生命中。

馮雲川看看崔品薇陰沉的臉,不禁為伍詠蝶的際遇感到難過,他終于了解昔日溫存可愛的小鮑主為什麼會蛻變成一朵充滿刺棘的玫瑰。

想到這,他的心不禁揉成一團,沉痛的說不出話來。

第二章

必文勛剛踏進校園門口,就被郭人勇攔個正著,「好家伙!你的馴悍記成果如何?要不要我這個經驗豐富的學長賜你兩招,免得你壯志未酬身先死啊?」

「不必了,我敬謝不敏,你要有什麼高明的法寶,還會被伍詠蝶這個半大不小的女女圭女圭弄得灰頭土臉的?」

「我灰頭土臉?」郭人勇受辱似的張大眼,「好,你老弟行,手腕高超,請問︰你的戰果如何?已經半個月了,總該有點成績可以拿出來展現、展現吧!不要光說不練啊!」他見關文勛一副面有難色的模樣,不禁奚落地敲敲他的肩膀,「怎麼了,是不是黔驢技窮,進退失據,所以——拉不下臉宣告失敗,只好來個啞巴吃黃蓮?」

必文勛拂開他的手,「你爭什麼,勝負還未定呢?有句話你听過沒有,所謂‘好酒沉甕底’,你干嘛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老弟,你有沒有弄錯?這場賭局我可也是東家,誰知道你葫蘆里賣什麼膏藥?不要變不出花樣跟老哥我來個拖延戰術。」

「我沒有,我只是——」

冰人勇戲謔地眨眨眼,「你只是按兵不動?」

「關文勛訝異地瞪著他,「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這個學長總不能一出手就敗給自己的學弟!當然要多加把勁收集情報咯!」

必文勛啼笑皆非的搖搖頭!「要出國深造的還這麼優閑,居然有余暇去打听這種馬路消息?」

「是不是馬路消息你自個心里有數。」

「好吧,我承認,我是出師不利,不過,也只是因為主角兒始終不見蹤影,我呢?也只不過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已。」關文勛沒好氣的說。

「你怎不說是天助我也,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看來拜伍詠蝶小妮子愛曠課的好習慣所賜,我想坐商務艙的機票費用是不用愁了。」郭人勇沾沾自喜的說。

必文勛斜睨著他,實在忍不住想澆他一桶冰水,「是喔!作白日夢是不限年齡的,你繼續做你的春秋大夢,我是還有課要上,沒空陪你閑扯淡。」話畢,他逕自丟下郭人勇轉入商學院大樓。耳眸里還回蕩著郭人勇打趣地笑話,「老弟,失敗事小,凡度重要,別為了一點小錢而忘了君子風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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