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在朝陽里 第8頁

「詠蝶!」廖蕙心真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我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反正——沒媽的孩子永遠有變壞的藉口,人們都會原諒他的,對不對?」詠蝶淡漠的撇撇唇。

一臉冷然,滿不在乎的神態。

「她又縮進自己的龜殼里了。廖蕙心狠狠詛罵自己,誰教你要逞時口舌之快,言多必失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現在可好,傷害了別人又自食惡果。

詠蝶淡淡看了她那極懊悔又寫滿歉意的臉龐,不由抿抿唇,取笑她,「呆呆站在這里干嘛?罰站啊?還是沒看夠我這個小太妹的廬山真面目?」

廖蕙心窘迫到了極點,她恨不能鑽進地洞里,「詠——詠蝶你——」

「瞧你,都口吃了呢!放心,我沒那麼柔弱嬌貴,否則,我那個後母怎會對我耿耿于懷,一副芒刺在背,不除不快的樣子?」

「我——」

「別婆婆媽媽了,還有二十分就要下課,你可別耽誤了我的好事。」

「好事?什——什麼好事?」廖蕙心張大眼,一顆心又不安的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伍詠蝶俏皮的怒嘴一笑,「給那位自以為是的英文老師一次永生難忘的上課經驗啊!」

經驗?廖蕙心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亂撞成一團,我看是夢魘吧!

但是,她——她這個局外人,又何不樂得在旁隔山觀虎斗?她望望詠蝶臉上那抹狡猾、淘氣又興致高昂的神采,她敢打賭,一場令人拍案叫絕的好戲將開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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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文勛灑然自若的揮動粉筆,不動聲色的望著引起教室內騷動的罪魁禍首。

她終于出現了,他看看腕表,還有十五分鐘就要下課了。好個我行我素、不按牌理出牌的嬌蠻小表。

小表?他盯著她一身大膽新潮的穿著,還有那身勻稱窈窕的軀體,她的外型的確讓人不敢小覷,而她那副隨意任性、目中無人的行止,更是讓人驚愕之余,不得不佩服她超乎年齡的「膽識」。

他望著她充滿挑釁的目光、冷艷的神態昂得高高的小下巴,不自覺的揚起濃眉,眼楮燃起兩簇奇異的火光,接著,一抹不能控制的笑意從嘴角擴散出來。

有趣,看來這個賭約不是只有賭金迷人,連過程、整個游戲本身都充滿了刺激和趣味性。

詠蝶接觸到關文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知怎的,一向鎮定自若的她,竟然不自然地挪開了視線,心頭小鹿也不受控制的亂跳一通。

她甚至感受到皮膚滾熱的溫度,該死,她怎能被他那隨意的一瞄,就打散了所有的注意力,甚至,慌了陣腳,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村姑,尤其是——她怎能像蔡若琳那個道貌岸然卻又表現得像花痴一樣的八婆,那麼盲目而沒定力。

她輕聲提醒自己,沉住氣,不要還沒開打就自亂陣腳,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集中意志力去盯住台上那個讓她心猿意馬的對手。

她聆听著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听他咬字清晰,念著一口標準的英語,看著他修長瘦削的身影在講台上來回走動,她三申五誡,好不容易凝聚的戰斗意志又潰散成沙,她目不轉楮地打量著關文勛,他一頭烏黑微卷的濃發,他那一張突出分明,像雕塑家手下所精心琢磨完美的臉龐。那雙深邃有神的黑眸,那剛毅富有個性的下巴,濃挺的眉毛,薄薄的唇,老天,他真是漂亮得讓人嫉妒,他——他甚至比雲川帥氣,比雲川更富有男性陽剛的魅力和粗獷的氣質。

馮雲川已算是個相當出色優異的男孩子,但他太溫文儒雅,象一陣溫存的和風掠影而過,激不起心頭的浪花。

而這個關文勛,他像狂濤,像烈陽,像一個充滿磁力的大磁場,他灑月兌得象像流雲,孤傲得像天邊的寒星。

詠蝶贊賞地在心底發出喝采,好一個卓絕出眾的男人,難怪,一向自詡端莊矜持的蔡若琳會表現得像個反常的小傻瓜一樣。

詠蝶若有所思的凝睇,引來關文勛的側目,他揚起濃眉,眼中閃過一絲近似嘲笑的神色。然後,他繼續他的課程,渾然不把詠蝶半羞半惱的反應看在眼底。

他的冷淡嘲弄看在詠蝶眼里,簡直一種煽火的挑釁,她緊抿著唇,抓緊筆桿,一直急切的尋思該如何扳回劣勢。

她的目光接觸到包雷明傳來傾慕的視線,瞬時,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眼波流轉間,她對包雷明微微一笑,那個俏麗嫵媚的模樣逗得包雷明神不守舍,只會傻傻地盯著她瞧。

詠蝶悄悄遞了紙條給他,她當然看見關文勛銳利的目光,她佯裝無事沖著他露出甜美的笑靨,生動靈活的眼珠子眨了一眨,閃著惡作劇的光彩。

必文勛無動于中的轉過身,繼續在黑板上寫下下星期的進度和課業表,惹得詠蝶臉上的笑容馬上凍結成霜。她怏怏不快地噘著嘴,該死!他晚然視而不見,他——好可惡!

下課鈴聲響了,詠蝶悶悶地坐在位置上,眼睜睜地望著蔡若琳、蘇怡等幾個女同學像潮水般有撲後繼涌向關文勛。

她冷眼旁觀,只見蘇怪、蔡若琳一臉做作的嬌笑,纏著關文勛「討教」課業。那副嗲聲嗲氣,又不勝嬌怯的模樣,看得她渾身不舒服,疙瘩皮都掉落滿地。

「八爪女,全是一些自貶身價的八爪女!」她沒好氣的罵道,弄不清楚自己干嘛呆坐在這里「目睹」這惡心的一幕。

「怎麼樣?看不下去了吧!」廖蕙心促狹地在她耳畔悄聲說,對詠蝶那份既惱火又無奈的表情深感有趣。

她的調侃無異是火上加油,詠蝶憤憤的白了她一眼,正好瞥見包雷明還在一旁呆頭鵝似守著她。

「你怎麼還不走?不是下課了嗎?」她沒好氣的瞪著他。

向在女孩子面前神氣慣了的包雷明,踫上伍詠蝶就像帥遇見卒一樣,只有挨打的份兒。

「你——你不是遞紙條說——要我送你回去嗎?」他小聲討好說。

詠蝶不耐地蹙起眉,看到蔡若琳纏著關文勛一臉媚笑的樣子,她咬著唇,忍住想罵粗話的沖動。

偏偏包雷明還像門神一樣站在她身邊不動,她沉下臉正準備發火,她瞥見關文勛收操作員教材,正準備朝她這邊行來時,她靈機一動,對包雷明伸出手!「趕快,拿出你的煙來。」

「干嘛?你又不會抽。」

「你管我會不會抽!」詠蝶沒好氣的說,不待包雷明遞給她,她已快速地一把搶了過來,倉皇的抽出一根,笨拙的點上,故作瀟灑地抽了一口,老天,她不合適地變了臉色,差點沒被嗆出眼淚來。

必文勛無巧不成書的正好目睹了她的「慘狀」,他眼楮亮閃閃的,嘴角掛著一抹揶揄的笑意。「不會抽煙何必逞強?小心嗆壞了嗓子。」語畢,他無視于詠蝶臉上那副氣得想殺人的

怒焰,從容優然地大步離開教室。

詠蝶氣得渾身打顫,她咬緊牙齦,怒目瞪著蔡若琳幸災樂禍從她旁邊擦身而過。

瞧她那副志得意滿,宛如黃袍加身、恃寵而驕的神態,詠蝶咬緊下唇,忍住想破口罵人的憤懟,她不會束手就擒的,她不會——

「詠蝶,你——」包雷明審慎的盯著她那張緊崩的怒容,啜嚅的問道,「你還一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詠蝶慍怒的瞪著她,實在很想把滿腔的怨氣出在他身上,但,她並沒有忽略廖蕙心頻頻示意充滿勸誡的眼神。于是,她吞咽下所有的怒潮,生硬的說︰「你先回去吧!我跟蕙心會搭公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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