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在朝陽里 第17頁

「雲川!」詠蝶忍不住熱淚盈眶的抱住他,「謝謝你的寬宏大量,謝謝你的的——善解人意。」她語音模糊的說。

馮雲川輕攬著她沒有說話,整個心都籠罩在一片既復雜又苦澀的情境中。

一陣尖細含帶著笑意的女性嗓音打破了這份沉默。

「喲!我說是誰在咱們家演出一場賺人熱淚的愛情文藝故事?原來是我們家的小鮑主回來了!」崔品薇嬌笑又略帶消遣意味的語氣激得詠蝶渾身僵硬,一張俏顏崩得緊緊的,一副隨時準備反擊的模祥。

馮雲川也顧覺尷尬,但他仍機警地悄悄踫了詠蝶的手臂一下,要他按捺住自己的火氣。

詠蝶深吸了一口氣,也驀然記起了關文勛的再三叮嚀。

只是,崔品薇那一臉嘲弄的神情,那夾棍帶槍的口吻,實在讓她火冒三丈,若不是答應了關文勛和她和平共存,若不是顧慮到馮雲川的處境,她一定會狠狠反擊這個尖酸刻薄的女人。

她強迫自己擠出一臉燦爛的笑靨,「崔阿姨,你回來了!對不起,嚇到你了。嗯——我跟雲川,因為提到我媽的事情一時觸景傷情,有感而發,所以——」她得意的看著崔品薇滿臉不自然的反應,然後,輕輕的咬著唇說,「對不起,崔阿姨,我不是故意要提到我媽,我知道這對你並不公平,我只是一時情不自禁,你不要跟我介意,好嗎?」

她沒有忽略掉馮雲川傳來的目光,那是種又震驚又揉合感慨、無轍的目光。

崔品薇暗暗咬牙,好個狡猾刁蠻的女孩子,但瞧她揚眉,一臉純真無辜的表情,她就氣得渾身發顫,但——她怎能在這個黃毛丫頭面前示弱,失去鎮定自若的工夫呢?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很能體會你那份思母情懷,我母親剛過世時,我也簡直不能接受這個打擊。只是,往者已矣,來者可追,人活著就要實際一點,不要老是沉緬傷懷,做出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的蠢事。」她笑吟吟的指桑罵愧著,很高興地看到詠蝶眼中的怒火閃爍。

詠蝶立刻恢復了自然,「是啊!這是我該跟崔阿姨學的,論因應現實之道的竅門,沒有人能跟你媲美,這方面你的更是成就可觀,教人望塵莫及!」她甜甜地笑著說。

崔品微氣得臉色發白,她用力捏緊皮包,竭力保持自己的風度,她再怎麼怒火中燒,也不能在雲川這個後生晚輩面前出丑。

這筆帳她會記得,她不會咽下這口怨氣的。

馮雲川夾在她們兩人中間,見她們冷嘲熱諷,針鋒相對不禁為伍定峰的處境感到悲哀。

詠蝶也察覺到自己過火的攻訐,她抿抿唇,正想開口道歉,崔品薇卻冷冷開口了︰「我的確是因應現實的個中高手,否則,踫上你這種以翹家為樂的繼女我怎麼自處呢?除了認命,遷就現實之外?」然後她扭著身子步上二樓,不睬詠蝶蒼白如紙、怒意飛揚的容顏,用力摔上自己的房間。

客廳頓時沉寂下來,沉寂得教人手足無措、有種透不過氣的壓迫感。

詠蝶看見馮雲川眼中無言的責備,她絞扯著自己的襯衫尾角;「別怪我,我——我也不好受。」

馮雲種緊盯著她,語重心長的嘆息了︰「雖然,你是活該的,但,我並不想再讓你坐立不安,我只是——擔心。」

「擔心什麼?但我被我繼母給生吞活剝了?」

「怕——怕你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尖牙利嘴害死了。」

詠喋一楞,隨即抿唇一笑,「那也不錯啊!至少,我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不至于死不瞑目。何況,我很樂意讓你來收尸,表演一下‘祭妹文’的風雅。」

馮雲川的心沒來由的刺痛了一下,幾乎不忍的想像那種情境,他見詠蝶笑得輕松自怡,一副不識好歹的模樣,不禁有點冒火,「你覺得很好玩,是嗎?把我的感情像蕩秋千一樣摔高摔低,晃來晃去,像廉價品一樣把玩,你很有成就感覺嗎?」

「我——」詠蝶被他突如其來的憤怒震呆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馮雲川忿忿地站了起來,「我要離開這,離開你,否則,我遲早會被你整得七零八碎、面目全非。」

「雲川,你——」詠蝶呆愕地拉住他,「你到底怎麼了?」

馮雲川扭動門把,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悶聲說︰「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膽寒,被你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川,你——」

「好好照顧你自己吧!我這個星期六就要回美國去了,如果——你還把我當成好朋友的話,請為我善待你自己一點,不要老是做讓人提心吊膽,捏把冷汗的事。」語畢,他毅然拉開鉛色鋁門離開了。

一股奇異的寒意襲了上來,詠蝶瑟縮地打了個冷顫,突然有種被孤獨、寂寞吞沒有恐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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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文勛靠著窗扉,凝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夜像極了披著絲巾的精靈,舉手投足間,晃動著金光燦亮的銀河,飛舞出夜的神秘,夜的浪漫和夜的多情。

只是,此刻的他卻無心瀏覽這番夜景的殊奇,他躊躇的點子根煙,斟酌合宜的字眼來回覆汪裕琴一再重復的「為什麼」

當他面對著她的殷勤問候,和百折不撓的深情時,他再也無法像以前那般安之若素了,分手的話像箭一般月兌口而出。

然後,他望著汪裕琴慘白的臉,一顆心像被重擊了一般,再也無法吐出成串的「實話」。

他逃避似的踱步走到窗台前,反反復復地思考著適當的說詞。

是誰說的?最難消受美人恩!!

又是誰說的,長痛不如短痛?他惡狠狠的抽了一口,終于決定來個快刀斬亂麻,「裕琴,我真的覺得我們不適合,與其勉強的湊合在一塊,不如趁早了斷,對彼此都好。」

「不適合?」汪裕琴顫聲念著,連嘴唇都沒有血色。「你跟我整整來往兩年了,為什麼到現在你才發覺我們不適合?」

必文勛蹙著眉宇沒有說話。老實說,他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如果汪裕琴要恨他的話,他也無話可說,他真折是難辭其咎。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想用三言兩語,一句‘我們不適合’就把我給甩得一干二淨了?你不以為我有權利要求一個完整的解釋?」她語音咄咄,眼中淚光交迸。

「完整的解釋?你要怎樣完整的解釋?老實說,我們並沒有婚約,更沒有海誓山盟、刻骨銘心的感情,你要我編出什麼理由來說服你?」關文勛無奈的攤攤手,實在不想傷她太深。

「譬如一你移情別戀,愛上別的女孩子?」汪裕琴尖銳的說。

必文勛心怦然一動,半晌,他點點頭,索性豁出去了,「是,我是愛上別的女孩子,也因為她,我才知道我對你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

汪裕琴听得妒火沖天,又氣憤又感傷,她渾身戰悸,好半天沒有辦法平復自己憤懣的情緒。

「她是誰?」她听見自己出奇高亢的聲音。

「你有必要知道她是誰?」關文勛防備的反問她,被她眼中那份冷厲的寒光盯得背脊發涼。

他那份警戒防備的神態看在汪裕琴眼中,真是又酸澀又氣惱!交往兩年,費盡心思,百般討好,他可曾這樣細心呵護,有過一絲憐惜疼愛之情?

她用力咬緊牙齦,為自己感到不值!包感到屈辱不平,她不會白白便宜了他們,她汪裕琴豈是這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任人宰割的冤大頭、軟腳蝦?

她強忍住胸口的悲憤,冷聲說︰「我莫名其妙的被人三振出局!難道——連自己的對手的名字都無權知道嗎?」她百味雜陣望著關文勛半信半疑的神態,差點被熊熊妒火吞沒了,「怎樣?你怕我找她麻煩嗎?放心,我不會對你的心上人出手的,只是想知道她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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