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在朝陽里 第19頁

汪裕琴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惡毒的緊盯著伍詠蝶哪張寫著嘲謔的臉龐,恨不能刮下她滿臉的得意和冷笑。「好!你厲害,你的確有張刻薄惡毒的舌頭,你盡避逞口舌之快來打我這只落水狗。沒有關系,反正——你也得意囂張不了多久!等你發現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被人家玩在掌心的棋子時,我懷疑你還能這麼氣焰囂張,盛氣凌人嗎?」

伍詠蝶聞言不能自己地打了個冷顫,一股寒意爬上心田,攪得她渾身不舒服。但,她不想讓汪裕琴稱心如意。她點點頭,一臉淡漠的冷哼著︰「謝謝你咬牙切齒的‘用心良苦’,雖然我知道你巴不得看我的笑話,但,我能諒解你酸葡萄的心理,畢竟——棄婦的角色是很難扮演的。雖然,你演得絲絲入扣,十分傳神。」

汪裕琴整個臉都扭曲了,「好,伍詠蝶!你神氣十足,你盡避賣弄你那尖利惡毒的爪子,我看你和關文勛的蜜月期能維持多久?」她扭著嘴唇淒厲地哼著︰「你以為關文勛是用情專一的多情種子?告訴你,他跟你老爸一樣,深悉見風轉舵的藝術,更是個一等一的投機分子!」

詠蝶不耐的蹙起眉端,眼中也有怒焰,「你講完了嗎?我可以去吃飯了嗎?」她的聲音冷得像冰凍的霜塊。

「我是講完了,希望不至于影響了你的胃口。」汪裕琴不懷好意的說,她知道她多少已經影響了伍詠蝶的情緒,盡避她聰明刁鑽,故作輕松,但,她還是看出掩藏在冷硬外貌下那顆晃動不安的心。

詠蝶下巴一昂,一對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唇邊綻開了一朵微笑,「謝謝你的關心,我一向樂觀開朗,尤其是食欲,更是好得沒話講,你那點小玩意對我來說是小兒科,我不至于為此而破壞了我的美食口味。」她神閑氣定地甩甩一頭長發,「如果你沒有別的更值錢的建議,我想去大快朵頤一頓,你有興趣作陪嗎?還是——」

汪裕琴冷冷地笑了,「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不必虛偽的用這種方式點醒我。反正——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賣不賣帳,悉听尊便!」說完,她扭扭織盈玲瓏的腰身,踩著細碎的高跟鞋離開了。

詠蝶注視她淹沒在人群中的背影,一陣莫名的恐慌揪了她,她咬著唇,無助的靠在冰冷的石牆上,愉定守在附近,等待關文勛下課。

她需要見他,需要他的溫存細語來打破這份惴惴不安的恐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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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文勛听見下課的鈴聲,揉揉酸痛的頸項,吁了一口氣,收拾起教材,有技巧的避開蔡若琳等女學生熱情嚇人的糾纏。剛踏進教員辦公室想喝口茶休息一下,他就踫上如鬼魅般甩月兌不掉的郭人勇。

他蹙緊眉峰,憋著氣說,「你到底什麼時候出國?」

「干啥?我又沒礙著你,你干嘛一副秀才遇見兵的德行?」郭人勇拉把椅子坐在他對面。

「你知道,你比蒼蠅還粘人,還讓人閃躲不及?」

「蒼蠅?」郭人勇翻翻白眼,「我還索命閻王哩!你有更適當的形容詞嗎?」

「沒有,我只有七個字,請你離我遠一點!」關文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瞧你那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唉!這也難怪啦!又要趕論文,又要兼課,外帶泡女學生,難免分身乏術,心力交瘁啦!」郭人勇懶洋洋的打趣道,一雙賊兮兮的小眼楮簡直比死魚眼還讓人憎惡。

「說到重點了?」關文勛沒好氣地瞪著他,「我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沒辦法啊!誰教我有個魅力四射的好學弟,我技不如人,又不能向我老爸抗議他的遺傳因子,只好表現我的好風度,趕來向你拱手稱臣!」

「去你的!你這是那一國的好學長!!就會挖苦自己的學弟?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難堪上!」

「難堪?怎麼會?如果是我,又有贏得高額賭注兼享艷遇,我寧願讓你消遣得無地自容,也不會眨一下眼楮的。」

必文勛被他戲謔得窘困無比,只好微慢地站起來︰「你喜歡賣弄唇舌捉弄人,你盡避弄好了,我有事恕不奉陪!」

「干嘛?惱羞成怒了?」郭人勇攔住他,「開個玩笑都不行?贏得賭注的人應該有風度才對!」

「賭注?」關文勛一時反應不過來。

「嘿!耙情你不想要了?那好,我省下來做旅費,不過,老弟,我實在佩服你,居然能把伍詠蝶那個小蠻女馴服,甚至對你言听計從,這可真是令我大開眼界,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必文勛抿著唇沒有說話,表情是深思而復雜的。

冰人勇訝異地張大肯,「干嘛?不好意思向我要賭注了?放心,老哥我雖然平時有點小器,但,看在你老弟那一套手腕高明、讓人拍案叫絕的‘馴悍記’,我絕不賴帳,你盡避在福華飯店總統套房睡三天三夜,老哥我一定付帳,而且付得心服口服。」說著,他又忍不住露出促狹的笑容,渾然不覺關文勛出奇靜默的反應。

「說真格的,當初和你打這個賭約,我真的沒想到你能制服伍詠蝶?她真的是不好惹的,所——」他終于察覺到關文勛的異樣。「你怎麼了?」

「我想——取消我們之間的賭約。」關文勛低啞的說。

冰人勇定定地審視了他好一會,接著,他震動的低呼︰

「老天!你該不會——」

必文勛點了根香煙,以沉默來回答一切。

「老天!我真是一天!真有你的,想不到——我無巧不成書的竟然成了媒人。」他興高采烈地直點頭,「有意思,真有意思。」看到關文勛猛吸著煙,一臉尷尬的神情,他笑得更得意開懷了。

那模樣好像他剛剛贏得統一發票的頭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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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詠蝶像發瘋一般的在街道上狂奔,失控的淚水成串在蒼白如紙的臉頰上滾落著。

一路上,她撞翻了書報攤,又撞上一對摟著腰、狀似甚密的情侶,她顧不得行人的尖呼聲和驚訝的目光,她沒命狂奔著;心像被火車輾過般碎裂成千片萬片——

她一直奔到了台北公園,喘息地靠在歷史博物館的圓型拱柱上,所有的感覺都停放在她在補習班教職員辦公室里的對話。

她懷著愉悅期盼的心去那里準備給關文勛一個驚喜,哪知道迎接她的竟是這樣殘酷的晴天霹靂!

她想著郭人勇的揶揄,想著他說他們之間的賭注,她心像被鐵蹄踏得碎裂不堪!再也無法站在那听他們互相吹——

她淒厲地發出一陣狂笑,淚像決提的河水般泛濫成災,自我解嘲地抱住自己的胃部,想不到汪裕琴費盡心機的規勸竟一語成識!

她的五髒六腑緊絞在一塊,她緊咬著唇;事到嘗到苦帶酸的血跡,一抹寒凜如刀的光芒閃進眼底,她或許是個傻瓜!但她不是那種忍氣吞聲、任人宰割的人,她會給愚弄的人一個永生難忘的記憶!

即使兩敗俱傷,即使——她每一個呼吸都是帶著絞痛的折磨,她也不會束手待斃!

必文勛!她厲聲在心頭喊著︰我要你為你的虛情假意,付出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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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課一結束,關文勛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火焚一般的焦灼,他趕緊叫住廖蕙心,向她探詢詠蝶的訊息。

「廖蕙心,你知道詠蝶的近況嗎?呃——我有好一陣子沒見到她了,上星期天約在火車站見面,她居然沒來,打她的專屬電話又沒人接,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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