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情蛻變 第28頁

「我需要有感覺。」世韜平板的說,應該是他需要疼痛的感覺。

「這又是何苦?」秀玲為兒子流淚。

「我失去她了。」他的喉嚨好痛。「我失去她了。」

「听媽的話,別去想了!」秀玲也無話可安慰兒子。

世韜抱住秀玲痛哭,秀玲也嚇了一跳,她這兒子自上學後就沒在媽媽懷里哭過了,世韜低啞的告訴秀玲說︰

「她恨我,她本來是愛我的,你知道嗎?」世韜痛苦的低語著,「她……坐在那里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他心痛的回想思研在病床上的身影,他困難的吞咽一下,又對秀玲淒慘的說道︰「她甚至無法忍受見到我……」他輕輕推開秀玲。

「你不要灰心……」秀玲勸道。

「謝謝你,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不該讓你有我這樣的兒子。」世韜說完,起身拖著疲憊的腳步回房。

秀玲也無計可施,她幾次去看思研,她也是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就好像是病房的另一個擺飾,美麗、脆弱,但沒有生命。

世韜是犯了錯,但秀玲在這個時候更不能責備他,這可能將他刺澈得一蹶不振,他……終究是她心愛的兒子,他能撐過失去女兒的劇痛,但秀玲知道,他不能忍受失去思研,她知道他想和思研一同哀悼他倆共同孕育的女兒,思研的拒絕等于命中他的要害。世韜幾乎和思研一樣消瘦。

他也一樣受著巨大的折磨,世韜毫不閃躲的讓自己接受回憶的煎熬,甚至故意讓自己更痛苦。

「明天,明天我還要去,不能放棄希望。」他每天回家都對自己這麼說。

除非他死,否則他絕不放棄得回思研的希望。她難道不知道,只要她一個暗示,他甚至可以匐匐在她面前認錯。

原諒我吧!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世韜整夜在心里吶喊,希望思研能听見。

思研的身體已經康復,可以回家休息,雖說內體的傷已痊愈,但思研受傷的心可能永不會愈合了。她仍是整日一言不發的坐著,力言上班時,她就呆坐在家中。此刻她又听見世韜在門外叫門,她仍然秉持她一貫的態度不理不睬的呆坐。有時她會覺得意識渙散不知神游至何處。

世韜每日都在力言上班後來見思研,他每次都在門口苦等一小時以上,但思研至今沒有替他開過一次門。他仍是耐心的等,等那未知的機會降臨,等一個奇跡到來……

「思研,我走了,我明天會再來,你好好保重。」世韜又滿懷失望而返。

思研關閉自己的思想,過了很久很久,時間對她已沒有意義,突然有陰影籠罩她,有股聲音一直在打擾她,揮也揮不去下,她定楮一看,是丁屏。

丁屏在樓梯口見世韜離去,她拿了鑰匙上來,她曾經是力言的妻子,記得嗎?她有他家的鑰匙。她要說服思研離開世韜,否則她永遠不會有希望,她簡直不敢相信都已到了這種地步,思研和世韜還可以繼續婚姻關系。

她一直不停的說,但思研像個木頭美人毫無反應。

「孩子都已經流產了,你就和他離婚吧!」

孩子?思研听見「孩子」兩字,尋回了神志,她仔細听著丁屏的話。

「請你成全我們,世韜也想和你談,但你每天都鎖住門,不開門見他……」丁屏知道她的謊言永遠不會被揭穿。

他……每天來就為這個?沒錯,她已經沒有他企求的東西了,還和世韜最後的聯系——孩子,也沒有了,他當然是要離婚。

丁屏的嘴不停動著,她口中深處就如令思研痛苦的萬丈深瀾。沒想到他居然派情婦來說服她,思研自嘲的想。

「離婚對大家都好。」丁屏又說。

是啊,這樣丁屏和世韜的比數都成了一比一,正好打成平手。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還沒下台,就有人急急搶登她妻子的寶座,思研心如死灰,對世韜失望透頂。

丁屏很失望思研沒有反應,她說得口都干了,她怨恨的看了思研一眼才走開。

思研見丁屏走開,漠然拿出一疊信紙開始書寫,寫完,她拿了錢和鑰匙出了家門。她毅然的走了好幾條街,在每一家藥房停駐,藥劑師雖然可以由她的臉色看出她的確缺乏睡眠,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但每家最多只肯給她兩粒安眠藥。她走的腳都麻了,這樣多顆應該足夠了吧!思研叫了計程車回家。

她下定決心一死了之,死了就不會有這麼多感覺,死了就不用每天努力關閉思想,來應付絕望的蝕骨心痛。她用力把瓦斯桶搬入浴室,她把家中所有的電源的總開關關上,磨了一把鋒利的小水果刀。

思研走入浴室,在浴白邊坐下,拿出大衣口袋中的安眠藥,小藥袋堆得像山一樣。她必死的一包一包打開它們吞下藥丸。她死了大概只有大哥會傷心吧!思研這麼想。對不起,大哥,原諒我。思研知道力言會傷心欲絕……但她無法面對現實。

她關上浴室窗戶,將瓦斯打開,拿起那把小刀往自己左腕割下。很好,原來她還能感覺到痛……安眠藥的藥效已發作,思研才割了三刀就已混了過去。

力言今天有個重要的設計師會議。真糟!又忘了帶設計圖,力言在怨自己老是忘記東西。

「思研,哥哥回來了。」好主意,給小妹一個驚喜。力言走進思研房內,沒人,奇怪?既沒在客廳也沒在房內,她不可能不會在家啊!力言不解。

他走過浴室,聞到瓦斯味,不好!力言開門進浴室,見思研倒在地下,他驚恐的急急打開窗戶,關上瓦斯桶。

滿地都是藥袋……

「小妹,你吃了什麼?」力言急得大叫,試著搖醒她。

思研的左手被力言搖得從浴白邊落在力言胸前。

上帝!她還割腕自殺,力言從家中醫藥箱中取出紗布綁緊她的手腕。他抱起她送醫急救。

「小妹,你就這麼狠心,不要大哥了嗎?」力言的眼中含淚對著昏迷的思研輕聲地問。

看血流的分量,她割腕的時間還不久,可怕的是她服下不知是什麼藥。

「醫生,求你救救她!」力言懇求。

醫生看到是自殺,也搖頭嘆息。

別死!有什麼事都有哥哥為你解決。力言無言保證。

力言來到世韜的公司,走到櫃台問接待員︰

「小姐,我想找何世韜先生。」

「請問您預約了嗎?」小姐查看預定訪客單。

「沒有。請您轉告他,我是申力言。」

接待員立刻撥電話請示世韜的秘書,然後她掛下電話笑著對力言說道︰

「請您稍待一會兒。」

排場真大,力言在心里冷笑。角落的電梯打開,是黃秘書來請他上去。

「申先生,請您跟我來。」黃秘書為他帶路。

「小姐,何世韜呢?」力言上樓並未看見世韜人影。

「何先生在開會,是我作主先讓您上來等一會兒,照時間來算,應該要結束了。」

世韜開完了會。他近來心神不寧,幾乎鑄下大錯,使公司蒙受重大損失。回到辦公室,乍然見到力言,令他萬分驚訝。

「力言……」

力言指著門道︰

「進去里面談!」

世韜跟著力言進自己的辦公室去。力言坐下凝視他。

「你們離婚吧!」

「不!」世韜狂暴的說。

力言的出現就只為了叫他離婚?不!一定是思研……

「思研怎麼了?」他還是每天去叫門,一樣沒有反應,她依舊不願見他。

力言的臉色陰郁得可怕,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封信給他。世韜遲疑的接過信,展開細讀,思研的字跡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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