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我听到好听的笑聲,轉回頭,「你笑什麼呢?」
肖嗆蟀抿著嘴,笑如冬日陽光,溫暖宜人,「我笑你很有趣,自言自語的。」
「啊,你還敢笑我?」我一叉腰,「這還不是為了替你考慮周詳一些?你告訴我,到底想吃什麼?」我看到食堂的伯伯大媽已經不耐地瞪眼了。
肖嗆蟀眨眨無辜的眼,「我要吃火鍋。」
「不行。」我無奈地給他做思想工作,「不能因為碧兒不在,你就不守規矩,哪,既然其他的都不合適,你就吃西紅柿牛腩。」
不管他願不願意,我拿出碧兒交給我的飯卡在磁前一刷——別懷疑,飯卡是肖嗆蟀的,多半碧兒是為了防止他胡亂吃東西,才會沒收的。
當我打好飯後,一轉身,發現肖嗆蟀蹤跡不見,急得團團轉,後來,終于在那個火鍋配料的窗口前找到了他。
肖嗆蟀無疑是可愛的,一個人站在那里,認真地托著下巴看窗里的師傅配料,臉上流露著呆呆純純的笑,不時和大師傅說上幾句,似乎很開心。
我嘆口氣,上去把飯盒遞給他,「走了,這些你不能吃。」
「看看也不可以?」肖嗆蟀低低細細地說。
那蹙眉詢問的樣子別提多讓人心疼。我差點改口說︰「好啊,你喜歡看什麼吃什麼都行。」幸好手心攥的紙團提醒了我肩負的使命,輕輕推了推他,「我們走好不好?我也不吃別的,陪你吃西紅柿牛腩。」
肖嗆蟀戀戀不舍地又望了火鍋料一眼,無比遺憾地說︰「嗯。」
唉,要是他身體好點,抵抗力強點,吃什麼不行!現在用人單位除了重視員工的工作能力,身心健康也是衡量的標準之一。如佟逸所顧慮的那樣,被人家知道肖嗆蟀的身體那麼容易受到損傷,即使他的才華再好,也會另眼相看。
唉,我為他惋惜。
與肖嗆蟀共進午餐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光听他說話就很舒服,溫溫軟軟的,對事但凡一開口就會一針見血。
「唉,肖嗆蟀,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很厲害。」我崇拜地雙手交握。
「什麼?」肖嗆蟀慢條斯理地咽下牛腩,怔怔地抬眼望著我。
「你做校園DJ已經到了這個程度,要是將來有機會進大的廣播電台,前途無量。」我拿著一根筷子在不銹鋼的盤子上輕輕一敲,聆听那清脆的響動,「聲音啊,就是你的本錢,你可要好好保護你的嗓子,哪,剛才的火鍋什麼的你都要戒嘴,再饞都不可以吃。」
「我想吃啊。」肖嗆蟀抿抿唇,眯著的眼微微睜開,「為了工作,不吃喜歡吃的東西,我會不舒服。」
「肖嗆蟀。」我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耐心地給孩子氣的他說︰「碧兒和佟逸那麼擔心你,你是不是應該自己多注意一下?」大概是昨天做的事影響到了那頭牛的未來,我心里多少有點愧疚,轉移到了對肖嗆蟀的「教導」上。
「我知道給他們帶來了很多麻煩。」肖嗆蟀微笑,「所以,我在盡量改。」
「嗯,真是乖孩子,」我點頭,夾給他一大塊牛腩,「多吃點,你太瘦了,看看,昨天被我一踫就倒了,多危險。」
肖嗆蟀乖乖地吃著,一邊看我,「謝謝你昨天給我的維他命,阿逸跟我講了。」
「不用!」我拍拍胸脯,「這都是小Case,健健康康的比什麼都好,從昨天到現在你們三個輪流給我道謝,不累啊……哪,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串通好啦?」
「串通?」肖嗆蟀黑眸流露出一絲絲迷惘,「什麼串通?你又見到碧兒和阿逸了?」
「你們真沒串通?」我不答反問,堅決表示懷疑。
「沒有。」肖嗆蟀老實巴交地說。
「那就怪了,你們三個倒是默契十足。」我苦笑不已。
「我們三個在習慣上比較統一。」肖嗆蟀若有所思時就不由自主地停下手里的筷子,笑呵呵地說︰「呆在一起時間長了,身上難免帶有朋友的影子。」
「啊,是這樣子啊。」幸好我沒有被那頭大蠻牛感染,不然也跑去練跆拳道,不是沒機會和他們結識了?
「應該是的。」肖嗆蟀微微一笑,「好比……林日臻,听碧兒說你和沙瑞星是老同學,我看你們就有很像的地方——都那麼直白。」
「我和那頭……那個家伙像?」我哭笑不得地點點自己的鼻子,「你開玩笑的吧?我們兩個怎麼可能會像?」
肖嗆蟀笑而不答。
「不要胡思亂想。」我鄭重其事地拍拍他的肩,「快點吃飯,一會兒就要涼了。」
肖嗆蟀低下頭繼續和碗里的牛腩奮戰。
我的唇抵著勺子,不斷回想肖嗆蟀的話,自己都覺得可笑。沙瑞星蠻不講理,我才不會像他那麼討厭……討厭嗎?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他扛著腳踏車在校園里走來走去的樣子,心里微微一縮,算了,看在他幫過我的分上,不再說他的不是了。透過肖嗆蟀瘦削的肩,我的視線在食堂的每個角落里跳躍,不經意間,目光落在一個圓柱子後面的兩個人身上。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在一百七十八公分以上,女的大概低他兩個頭,看上去非常相配,不過他們兩個有點……古怪。女生拉著男生的胳膊晃來晃去,男生不以為然地一個勁兒躲閃,好多路過他們身旁的人都納悶地多看兩眼。
「佟逸?碧兒?」我月兌口而出。
不錯,今天帶了隱形眼鏡,再遠的距離也沒問題,我對那一男一女的印象極為深刻,從輪廓上也能判斷得出。
肖嗆蟀「啊」了一下,也隨著我的視線望去,他的情緒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徑自又低下頭吃飯。
「忙完了?」我順著自己的理解說,「嗯,他倆一定是忙完了才過來的,這次關于經管系未來展望的節目,是宣傳部和廣播社聯手策劃的活動呢……真有他們忙的了,哪,你說是不是?」
肖嗆蟀沒有抬頭,長長的睫毛一動,輕笑著說︰「可能吧。」
怎麼搞的?
碧兒是肖嗆蟀的女友,看到自己的女友和自己的哥們在一起,不該生氣嗎?那個論壇的帖子再度浮現在我腦海中——我不信,即使氣度再好的人,也會有脾氣的,肖嗆蟀心里一定很生氣,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是碧兒親口告訴我,她忙著宣傳部和廣播社的事沒時間吃飯,那麼為什麼出現在食堂?
第四章圖書館軼聞(2)
「我們三個是很好的朋友。」在我狂喝悶醋之時,肖嗆蟀突然冒出一句話。
「也是青梅竹馬?」我為他補充,「我猜到了,可是,這樣好嗎?」
肖嗆蟀抬起睫毛,「有什麼關系?清者自清,呵呵,我沒有辦法總是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是不是?」
「你早就看到了?」我驚訝不已。
肖嗆蟀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我的視力不好。」
這小子……算不算自欺欺人?
「肖嗆蟀,你不能當作沒看到。」我憤憤不平地說。
「那應該怎麼辦?」他依舊好脾氣地笑著挑眉,「你教教我,是不是先分開他們,然後歇斯底里地坐在地上大哭,說你們怎麼可以丟下我自己去玩?」
「那……倒不是。」我飛快地搖頭,無論如何無法想像肖嗆蟀賴在地上的樣子,啊,他是個溫順的乖寶寶,很討人喜歡,決不能讓他做那種有損形象的事。
「所以啦,他們要說什麼、要做什麼,盡避讓他們做。」肖嗆蟀端起我遞給他的一瓶優酸乳,啜一口,心滿意足地笑了,「好喝。」